第三十章:俠盜夜曇花
「喂,看樣子你被最信任的人耍了。」裘谷波抱著雙臂,斜眼看著樂正賢。
「嗯。」樂正賢並不否認這一點,「但是,你知道那三個人都是誰嗎?」
裘谷波搖頭:「不認識。」
樂正賢道:「那個年齡最大的就是伍四合,是一個專門從事營救組織的成員,那個組織叫樓,他的綽號叫吊腳樓,是個營救方面的高手。而那個拿短劍的,叫柳落渠,原本是風滿樓的殺手,幾年前被除名,處於逃亡中,擅長暗殺。而那個最年輕的,年齡和你差不多的,叫唐安蜀,是個很厲害,但沒有任何名氣的袞衣地相,師從八臂羅漢胡深。」
裘谷波在心裡算了算,問:「袞衣地相怎麼會沒有名氣呢?這不是矛盾嗎?傳說中袞衣地相一個人可以當一支軍隊,如果他真的是,那就可怕了。」
樂正賢搖頭:「袞衣地相這個稱呼來自於地師會,但很多年前地師會就名存實亡,各地都有復興地師會的口號喊出,甚至有人自己重新建立了地師會,但都不是正宗的,而正統袞衣地相必須要地師會冊封才行,現在的這些袞衣地相基本上都屬於上一代的袞衣地相傳承下來的,最重要的是,唐安蜀的師父胡深,也沒有被地師會冊封過,傳言,他還是地師會的叛徒。」
裘谷波坐下問:「那就矛盾了,師徒二人都沒有被冊封過,那為什麼能叫袞衣地相呢?」
「實力。」樂正賢簡單說出兩個字,「在四川,胡深的名聲是最響的,實力也是最強的,無論其他的地師或者地相怎麼吹牛,如何貶低胡深,只要出手就高下立判,而胡深後來落難,雙臂被斬去,原本死定了,他徒弟唐安蜀兵不刃血地救出了胡深,只說了一句話,誰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只用了一句話?」裘谷波滿臉的懷疑,「有這麼厲害?誒,你不是說你師父也在四川嗎?對了,你還說你師父後來收了個徒弟,等等……」
裘谷波想到這猛地站起來,發現樂正賢正看著他,隨後緩慢地點頭:「對,你猜對了,我的師父也是胡深,唐安蜀就是我師弟。」
裘谷波皺眉:「那你當時為什麼不說?唐安蜀當時為什麼沒認出你?」
樂正賢道:「那時候唐安蜀還小,而且,我師父並沒有在他跟前正式介紹過我,也不允許我當著面叫他師父,師父說過,我不算出師,臨時出走,算是背叛師門,而他的懲罰就是將我掃地出門。」
裘谷波坐下:「可真巧呀。」
「我決定接受那個王玄金的計劃。」樂正賢看著裘谷波道,「我要去磔獄,我要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裘谷波問:「查什麼?查《金陵簡》還是曲家滅門案?」
樂正賢道:「都要查。」
裘谷波立即搖頭:「我的案子已經破了,我現在已經知道新港兇案和客棧慘案是怎麼回事了,也知道八王院案的緣由,接下來我們就各做各的,互不干預,謝謝了。」
裘谷波說完就走,準備開門的瞬間樂正賢卻叫住他:「裘捕探,我們都去磔獄了,必須得有人在外邊接應,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選了。」
裘谷波搖頭:「不好意思,江湖事江湖了,我不是江湖人士,我是警察,這些事和我沒關係,你找其他人吧。」
「夜曇花的案子,裘捕探有興趣嗎?」樂正賢坐在桌邊,一隻手撐著臉頰,笑眯眯地看著裘谷波轉身看著自己,「這是甬城幾十年來最離奇的系列案件,也是讓你父親最丟臉的案子,如果查清楚了夜曇花的系列案子,你們裘家就能挽回顏面了。」
裘谷波站在那咬緊牙關:「夜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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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城警局的局長辦公室內,裘移山打開鎖,從文件櫃中拿出那一疊用繩子綁好的厚檔案,在檔案的那頁供紙上寫著三個血紅的大字——夜曇花。
裘移山的手抓著繩結,最終鬆開,一屁股坐下,嘆了口氣。
陽光透過窗帘照射進來,落在裘移山蒼老的臉上,他乾脆起身,拉開窗帘,沐浴在陽光下,點起了一支煙。
甬城裘家世代不是衙門中人,就是開鏢局的,從清末時期開始,甬城就出現了一個行俠仗義的怪人,自稱叫夜曇花。
這個人是男是女誰都不知道,從名字上分析,大部分人都認為是女的,而這個女人一向嫉惡如仇,曾經手刃過甬城的五大惡霸。也在最危機的時候,炸開過甬城糧倉,讓百姓們取糧救濟。也曾深夜潛入過新港,從洋人手中盜回了他們搶走的一部分珍貴古董文物。
總之,夜曇花在百姓眼中,是好人,是俠盜,卻是官府的眼中釘,洋人的肉中刺,也是裘家幾十年來的宿敵。
夜曇花出現的時候,裘谷波的爺爺還在世,但直到這位老捕快去世,也沒有成功抓到他,隨後是裘谷波的父親,就算他後來成為了甬城警局的局長,也從未成功誘捕過夜曇花。
裘谷波從懂事後,也開始翻查夜曇花的案子,不知道為何,夜曇花卻在十年間突然不再出現,不再犯案,就好像甬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這樣一個人。
但是,裘谷波知道,抓到夜曇花對他們裘家來說意味著什麼。
桂花屋內,裘谷波重新落座,嚴肅地問:「你真的有夜曇花的消息?」
「當然。」樂正賢點頭,「而且我知道夜曇花是誰,這個人還活著,就在甬城,而且,我估計這個人也與《金陵簡》有某種聯繫。」
裘谷波立即問:「是誰?」
「這是買賣呀,裘捕探。」樂正賢笑道,「這個俠盜既然不犯案了,我就沒必要馬上告訴你,我如果告訴你了,你怎麼會留在這裡接應我呢?你放心,只要我在磔獄的事情辦妥了,我一定告訴你夜曇花是誰。」
裘谷波冷笑一聲:「也許你在說謊,也許夜曇花早死了,就算沒死,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躲著了。」
樂正賢搖頭:「裘捕探,你好好想想,幾十年來,夜曇花有沒有在甬城之外的地方出現過?」
裘谷波看著樂正賢,隨後搖頭。
樂正賢又道:「這就說明,夜曇花肯定是甬城人士,我先給你這個線索,算是定金,你放心,我絕不食言。」
裘谷波咬牙:「我們怎麼聯繫?」
樂正賢看向門口:「你放心,自然會有人找你。」
裘谷波想說什麼忍住了,轉身打開門,也不搭理沈青夢,徑直離去。
等裘谷波離開南院之後,沈青夢重新落下門閂,又走進桂花屋,落座在樂正賢對面,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他。
樂正賢給沈青夢倒了一杯酒,隨後端起自己的杯子:「沈姑娘,以後就有勞你作為我和裘捕探的聯絡人了。」
沈青夢一臉詫異:「聯絡人?你要做什麼?」
裘谷波笑道:「我要潛入磔獄。」
沈青夢笑道:「天啦,你在說什麼呀,你潛入磔獄,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想牽扯進你們的事情里。」
裘谷波不緊不慢地說:「沈姑娘,我進入磔獄后,與外界唯一的聯絡方式就是電台,而恰恰你這裡便有一部,所以,勞煩你了。」
沈青夢臉色一變,但並未說什麼,她不知道裘谷波到底知道了多少。
裘谷波端起自己的酒杯:「沈姑娘,我不會向孫三出賣你的,只要你當好這個聯絡人,來,祝我一帆風順吧。」
沈青夢遲疑了一下,最終端起酒杯,面無表情地飲下了那杯酒。
為什麼我每次都只能被選擇呢?沈青夢覺得杯中的酒是那麼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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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正午,唐安蜀、柳落渠和伍四合出現在新港水手酒館門口,就在他準備走進去的時候,樂正賢也從人群之中走出,出現在他們眼前。
唐安蜀只是和樂正賢點頭示意,然後一前一後走進酒館,分別找了兩張挨得不算近的桌子落座。
正午時分,酒館剛開張,並沒有幾個人,酒櫃前的那個打扮得半洋不土的夥計正打著哈欠擦著杯子,也不願意搭理他們。
酒館一側,還有個正蹲在那裡抽煙,旁邊放著掃帚的老頭兒。
除此之外,酒館內就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喝酒的客人,正在那談笑聊天。
「看樣子鬼算沒來。」柳落渠低聲道。
伍四合依然慢慢環視周圍,並不說什麼,而唐安蜀則揮手招呼夥計:「夥計,有什麼吃的?」
夥計抬眼看著唐安蜀:「剛開張,只有花生之類的小食,還有酒,要嗎?」
唐安蜀還沒說話,柳落渠便道:「要!來一瓶洋酒!有什麼小食都拿上來!」
夥計點頭:「知道了,等著。」
夥計說完離開,不遠處桌旁的樂正賢斜眼看著唐安蜀,等唐安蜀目光移過來的時候,他又將目光躲開,看著另外一側。
伍四合問:「安蜀,怎麼了?」
唐安蜀低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個叫樂正賢的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柳落渠此時笑道:「我知道他是誰,他以前是蓉城的警察,蓉城名探樂正賢,很出名的,在蓉城破了不少奇案,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消失了。」
「蓉城?」唐安蜀皺眉,「沒什麼印象了。」
柳落渠看了一眼樂正賢,又低聲道:「什麼奇術殺人,還有逐貨師盜竊案,都是這小子破的,千萬不要小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