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華御堯自白

我是一個孤兒，從出生，一直到我懂事，從來沒有一個人關心我。

我從小就有很強的修鍊天賦，靠著這樣的天賦，我不至於被人欺負，但也從來得不到別人的尊重。

在十幾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一個小女孩，她一直跟著我，跟在我背後像個小尾巴。我覺得煩，可她卻不覺得，追著我，叫我哥哥。

後來我才知道，她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我默認了她的叫法，並且視她為自己唯一的親人。

她說話很多，很活潑，我雖然不怎麼回應她，但其實也是歡喜的。至少，我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

她修鍊也很厲害，我們兄妹兩個很快就受到了各個門派的關注。

當時我和她說好的，我們哪個門派也不去，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修鍊，過自己的生活。

甚至在那個時候，她問我，我們兩個是不是可以永遠在一起。

「在一起」三個字，讓我的心頭一熱。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也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感情。我只是看著她，點了點頭。她是我的妹妹，永遠都是。

我在心裡這麼想著。

察覺到她感情根本和我想象中不一樣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不知道把些人到底和她說了什麼，更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是當她站在我對立面的一瞬間，我的腦子都是空白的。

背叛。

這個我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詞語，在這一瞬間，我真真正正的體會到了。

我唯一的親人背叛了我。

我唯一相信的人，背叛了我。

原來我不配擁有信任的人，更不配和別人在一起。

那些曾經說過的話，就像是笑話一樣在我的耳邊回蕩。

她在那邊勸說著我，想讓我也加入。我冷笑著看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實在可笑至極，相信她的我，更是愚蠢至極。

她訴說著她的愛意，企圖來拉攏我。

我只是看了她一眼，告訴她我很失望，之後的事情，我已經記不清楚了。

到底殺了多少人，到底受了多少傷，到底流了多少血。

完全記不清楚了，但是那個時候的背叛，那種痛苦，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以一己之力攪亂了整個中靈界，所有的人都叫我魔尊，他們害怕我，也尊敬我。

但是，這些事情還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那群老不死的居然聯手來絞殺我。我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所以拼了命的和他們斗，殺了他們幾個人。

大概是我真的殺起興了，當時肯定很嚇人。這群老不死的最終將我封印了。

我在冰棺里沉睡了很長時間。封印很厲害，我破不開，心越發的堅硬起來。

在昏昏沉沉間，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冒死救出來的那個女嬰。

我當時也不過十幾歲而已，第一次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溫暖，一個擁抱，就足以融化我內心所有的堅冰。

我答應下來，卻無法將他們給救下來。

他們還很年輕，天之驕子，卻在我面前逐漸昏迷。之後他們兩個去了哪兒，我沒有來得及看。我看到他們滿城的尋找這個娃娃，只能連夜將孩子送到了下靈界，猶猶豫豫的，我摘下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紫蓮吊墜，給了她。

我沒有能力養她，我也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在朦朧中，我忽然感覺到封印變得輕飄飄的，原本壓得我動彈不得，卻輕而易舉能夠坐起來了。

我笑起來，直接震碎了冰棺，就看到了一個眼神錯愕的女孩。

女孩大概有十幾歲，長得很漂亮，但是氣質清冷，一雙眸子更是冷的出奇。

我忽然有了幾分戲弄她的意思，緩緩走過去，和她交換條件。我幫她打通經脈，她幫我離開。

我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精緻的臉，我清晰的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抵觸和懷疑。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提出讓我當她的護衛。這可真是史無前例啊……畢竟在中靈界的時候，我可是人見人怕的魔尊。

我同意了，因為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我的可能性。木靈，以及……她的血。

我們就這麼開始了神奇的生活。

她性子非常冷，幾天都說不了一句話。但是她的處境又非常的艱難，一家子人想方設法的害她，鄙夷她。她不辯解，一一打了回去。這樣的她，我忽然有些喜歡了。

我很感興趣。

即便知道自己打破封印出來，中靈界和上靈界的那幫老東西不會放過我，但我還是忍不住的呆在她身邊。

很舒服。

我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動了真感情了。

可能是在她第一次無助的向我求助，也可能是她第一次支支吾吾的說想我，亦或者，是我騙她親吻是表示感謝的意思的時候。

亦或者……一見鍾情。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沒有心的人，在經歷過背叛之後，我以為自己早已經對這些事情徹底沒了興趣。

但是一直遇到她，我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我希望陪著她，並且願意一直等她。等她想明白自己的感情，等她自己親口承認，等她……徹底的接受我。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如此大的耐心，也從來不知道自己能為了一個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她一步步的成長起來，親手報了仇。

她的性子也稍微變得好了一些，至少能和我說幾句話。

我依舊喜歡逗她，喜歡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我真的愛慘了這樣的她。

終於，我等到了她的答案。她說，她喜歡我。

簡單的四個字，卻讓我高興的像是過年了一般。我一把將她抱起來，溫柔的吻她。

我知道，這就是我的全世界。

即便是前方道路艱難，我也無怨無悔。

她迫切的想要追趕我的腳步，想要和我並肩作戰，想要幫我。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我並不願意讓她幫忙。我清楚那些人的手段，更明白我會遭遇什麼。

我害怕。

可是她的表現讓我刮目相看，她的修鍊速度越發的快了起來，並且陸陸續續的交到了很多朋友。我的周圍開始變得熱鬧起來，長歌也變得越發開朗了。

我很感激。

大概，上天對我的恩賜，從現在才開始。

我享受這樣的生活，並且誓死要捍衛這樣的平靜。即便我們的生活從來都不平靜，但只要每天晚上能看到她，我就非常的滿足了。

我們還有了孩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原來像我這樣的人，也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

他小小的，軟軟的。

長歌看他的眼神很溫柔，我不高興。

我故意給孩子取了一個女孩子的名字，長歌也沒有說什麼。其實她的心裡，我應該還是第一位的。對於這樣的認知，我很開心。

我似乎越來越像是個孩子了。

看到她和別的人親近，我都會不高興。我喜歡看著她圍著我轉，最好眼裡除了我就沒有別人。

我終於見到了曾經給我溫暖的兩個陌生人，我才知道，這是長歌的爹娘。

原來緣分從一開始早就已經註定了。

從我見過他們兩個，到後來將自己的貼身吊墜給還在襁褓中的她，這冥冥當中，真的很神奇。

然而我沒有護住他們。

他們那麼溫柔，那麼善良，卻被上靈界的那群該死的人給害死了。

我努力的安慰長歌，並且用盡了自己的空間之術創造了一個全新的空間，將兩個人用冰棺封起來，放在裡面。我相信，一定還會有辦法的。

之後，我們又一次出發了，我們經歷了很多，出生入死，所有的事情幾乎都經歷了個遍。

每天晚上，我都會感慨，世事難料。

我早就沒有了那麼大的野心，仇恨也早就消散了。

曾經面對華泠雨，特別是第一次見面，那種憤怒和背叛的痛苦，讓我幾乎無法冷靜，我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我恨她，厭惡她，甚至在想，如果當初狠心把她趕走該有多好，我寧願不認識她，更不願意聽她再叫我哥哥。

可是最終，她也不過是個受騙的可憐人罷了。

那麼多年，那麼多美好的時光全都浪費了，最終卻只有一個那樣的結果而已。

我不再怨恨，因為命運對我已經足夠好了。

我遇到了自己的愛人，還有了孩子，甚至還有朋友。雖然這一幫朋友偶爾並不靠譜，但卻值得信任。

我的怨恨一點點被磨平，也最終接納了華泠雨。

當她再一次叫我哥哥的時候，我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再答應。

我已經心有所屬，不願意再要一個所謂的妹妹。而且，她有人喜歡。

長歌的爹娘終於還是被複活了，那一天夜裡，長歌努力的剋制了自己的淚水，卻在他們兩個休息的時候，喝了好多酒，對著我哭哭笑笑，眼淚縱橫。

我知道，這麼長時間，她的心裡一直都很難受。

她是個好孩子，只不過不會表達罷了。

我抱住她，親吻她的眼角，眼淚是鹹的，但我卻甘之如飴。

我的小歌兒，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我都心甘情願的去承受。

這大概，用光了我這輩子的所有運氣。

即便未來荊棘遍地，我也願意劈荊斬棘，給她一個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