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 相信誰？
「黃正國，你用這麼卑鄙的手段來誆我，你沒道義！」
「這件事情由我負責，不關四哥的事情。」高英培臉頰抖動，舉著手槍步步逼近。
黃正國且行且退，眼皮底下藏著一絲慌亂。
誰能想到，這兩個老骨頭，幾十歲了還敢這麼有骨氣的拔槍跟他玩命？
當黃正國退無可退，跌坐在沙發上的時候……龍四上前抓住了高英培的手：「英培！別動手啊。我們好不容易洗白上岸，堂堂正正的做人，把一切事情交給法律解決，不要開槍。」
「四哥，四哥，別攔著我。」
黃正國眉頭微跳，正在猶豫是否開槍時，高英培手中的點三八突然走火，啪的一聲，子彈擊中沙發旁的檯燈。
聽到這聲槍響，黃正國和宋子傑都是臉色齊變。
黃正國彈出手中的煙蒂，宋子傑一把推開房門進來。
坐在沙發上的墨鏡槍手，慢條斯理的舉起白手套，將槍口對準龍四……再度一移，對準黃正國。
砰！
一發子彈擊穿黃正國的脖頸，一淌鮮血染紅檯燈。
龍四握著高英培手中的槍，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死，死，死了？」
十幾年的重頭再來，全部在一發子彈中化為烏有。
高英培恰到時機的將手收回，把點三八留在龍四手中，咽著唾沫道：「四哥四哥，你殺人了……」
高英培一邊說話，一邊已經退出房內。黃正國身旁的兩位殺手，同樣一聲不吭的默默離開。
龍四驚慌失措的拿著槍，一時間真誤以為黃正國是他殺的。
幸好整個過程都被宋子傑看在眼裡，略作思索，宋子傑沒有拿出證件，而是一拍龍四的肩膀：「四叔，走啊，快走啊。」
「嗯？」龍四轉身將槍口對準阿傑。
「是我，阿傑啊。」
阿傑看他這幅驚弓之鳥的樣子，乾脆將這把點三八收入腰間。轉頭往回看了一眼，正好看見龍曉暉抬頭朝他望來。
面對龍曉暉的目光，宋子傑只能一邊護著龍四離開，一邊回頭喊道：「曉暉出事來，我先送四叔離開，你到公寓等我。」
……
「大家不要怕，我是西區總督察李少澤，安靜，安靜。」李少澤在槍聲響起的那一刻，便已亮出證件，安撫場內的賓客。
好在這些大老闆見多識廣，包房裡的一聲槍響，根本驚不到他們。只是有些女賓面露驚慌，本能的發出一陣尖叫。
不過當現場有位總督察亮出證件后，四周的人群很快便已平靜下來。
李少澤拿著警槍，接管了酒店保安的指揮權，帶著一眾保安毫不客氣的衝進包房。看了一眼，只見包房內黃正國的屍體倒在沙發上，一發子彈打斷頸部動脈，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於是他接過保安手中的對講機，直接對酒店保安部發出命令：「我是西區總督察李少澤，現在宴會廳包房發生一起兇殺案，請你們關停電梯，封鎖酒店的全部出口。如果發現可疑人士，一律扣下。」
「收到，李sir。」酒店的保安經理一直盯著監控，對宴會廳內發生的騷亂有所了解。現在聽見有一個總督察出面，自然選擇主動配合。
「多謝。」李少澤抓著對講機，將目光轉向趕到身旁的人群。
「李sir，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他們有私人恩怨，這件事情怪我，現在該怎麼處理，我一定全力配合李sir。」胡智勇帶著幾名保鏢走進場中，臉色通紅的開口道歉。
很顯然，黃正國和龍四兩個人，搞出這檔子事情，完全出乎了胡智勇的預料。現在胡智勇還指望地主會借款給他，要是一不小心得罪李少澤，恐怕這件事情就真的再沒商量了。
想到這裡，胡智勇就連吃了龍四的心都有。
李少澤對於胡智勇的道歉，只是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這件事情只是龍四和黃正國的私人恩怨，責任確實也不在他。
不過酒會是他組的局，現在壞了李sir的心情，李sir自然懶得給他好臉色看。
自顧自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回警署，開口讓陳晉帶一組人趕來現場，然後走到黃正國的屍體面前，輕輕扶起腦袋。
他突然發現彈孔的射擊角度很奇怪：「從旁邊開槍的？」
「靠，這人肯定不是龍四殺的，阿傑應該知道點什麼，需要先等他的消息。」
李少澤沉凝一番，心中念頭閃過。沒等多久，陳晉便帶著一組人趕到現場，開始接手案子，處理現場。
這場酒宴便也到此結束，賓客們都在警察到場后就各自散去。
至於宋子傑，高英培等人，酒店保安自然是一個都沒抓住，全被他們溜出酒店。
……
堅叔汽修廠。
宋子傑帶著龍四從一輛計程車下來，左右看了兩眼，迅速衝進廠內，開口喊人：「堅叔，這次出事了。」
「阿傑？到這裡講。」堅叔躺在滑板上，從一輛汽車底盤滑出。看見宋子傑帶著一個人進來，立即招呼他進辦公室。
堅叔這個人以前是道上的大哥，後來改過自新就開了這家汽車廠，專門招收一些刑滿釋放，想要重新做人的兄弟開工。
這個社會不接受他們，堅叔的汽修廠會接受。
當初宋子豪剛剛從台灣回來，就是在這家汽修廠上班，受到了堅叔很多照顧。後來兩兄弟重歸於好，宋子豪也跟小馬哥一起出國開餐廳。
宋子傑逢年過節，都會把哥哥那份禮物帶來看望堅叔和廠里的兄弟。一來二去，大家也都成了朋友。
堅叔知道阿傑差佬的身份，看見今天阿傑這幅樣子，又看了看衣角有血的龍四，連忙他們倒了兩杯水：「阿傑，你們出什麼事了？」
「唉，這位是四叔，龍四先生。」
「龍四？」堅叔目光一凝，顯然聽說過龍四的名頭。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宋子傑會和一個黑道前輩攪和在一起。
於是將目光轉向龍四，只聽龍四目光獃滯的道：「我剛剛殺了人……」
「殺了人？」堅叔眉頭一跳，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宋子傑將水杯放下，立即補充道：「是有人在栽贓嫁禍，那個人不是四叔殺的。」
「是我啊…那把槍在我手上…子彈是我打出去的……」龍四恍然間好像蒼老了許多，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就散了。
宋子傑嘆了一口氣，將那把點三八擺在桌上：「四叔，我在門外親眼看見，人不是你殺的……是黃正國的殺手，自己把黃正國給幹掉了。」
「嗯？這個案子這麼離奇？」堅叔暗暗乍舌，發現事情比猜想中還要複雜。
「不不..不是吧…..黃正國的槍手為什麼要殺他老闆。」龍四模倒水杯，顫顫巍巍的喝了一口水。
宋子傑並不愚蠢，這時候已經猜到真相：「是高英培，四叔，是你的頭馬高英培！他肯定買通了黃正國的槍手，利用黃正國來當馬前卒。」
「真正想要侵吞你船廠的人，其實就是高英培！」
「你想想，如果沒有高英培讓出那些股份，黃正國根本無法介入到這件事情當中，高英培才是幕後的推手。看看這把殺人的槍，都是從高英培身上拔出來的。」
「四叔，只要你現在站出來指證高英培，你就可以洗清嫌疑，重新站直腰板做人。」
宋子傑分析的有理有據，堪稱是一語中的。
龍四不可置通道：「為什麼？英培跟了我幾十年，是船廠的第二大股東，他不可能這麼做，這樣做對他一點好處都沒。」
「他拔槍是為了幫我出氣，我們出來混的，不能為了自己活命，就把兄弟推出去抵命。」
龍四猶豫片刻，咬咬牙，準備一人做事一人當。
堅叔無奈的搖搖頭，張張嘴卻沒開口。因為他知道這種講義氣的老江湖，只要認定對方是兄弟，就會把命都交給對方。何況高英培跟了龍四幾十年，對於龍四來說，阿傑，堅叔都是外人，高英培才是自己人。
在沒有證據的時候，誰會聽信外人的話，反而懷疑自己人？
宋子傑嘆了口氣，乾脆直言道：「最近東南亞出現了一批偽鈔，如果高英培重操就業，瞞著製造偽鈔的話，夠不夠理陰你？」
「不可能，不可能。」龍四精神彷彿受了很大刺激，陡然間扯住宋子傑的衣領，開口逼問道：「阿傑，你是不是警察，你是不是卧底。」
「是，我是警察。」宋子傑抓住龍四的雙手，坦然承認了身份。
「我就是專門來接近你的警察，泡你女兒，跟你拉關係，其實都是為了收集情報。你現在想不相信我說的話？高英培才是害你的那個。」
「我雖然在騙你，但是我不會害你。四叔，我知道你講義氣，也知道人不是你殺的。宋子豪還是我打個，他一直都很尊重你這位恩師。」
「不然的話，我當場就把你抓了。現在送你逃出來是為什麼？是因為害怕你以前的身份擺在那，你站出來自辨，法官都不相信你啊！」
「你只有站出來指證高英培，並且找到他的偽鈔工廠，才能夠洗清你殺人的嫌疑。」
宋子傑狠狠喝了口水，望著龍四道：「現在我和高英培，你相信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