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白龍王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我坐起來，茫然的四下看了看，我還在師父的丹房裡。身上已經不難受了，也不餓了，渾身熱乎乎的，很舒服。
這時門開了，韓青凝捧著一大碗米粥進來了。
一見我醒了，她本能的後退了幾步，「師……師兄……」
我覺得很不好意思，「師妹，對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的。你別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韓青凝這才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把粥給我放到桌上，轉身要走。
「哎，你幹嘛去？」我問。
「去給你端菜」，她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鬆了口氣，笑了笑，起身下床，來到桌子前坐下。
她給我端來一盤青菜，讓我先吃，說完又走了。
我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這次不覺那麼餓了，可以正常吃飯了。
我不禁感慨，餓了那麼多天了，能好好吃飯，真幸福啊。
不一會，韓青凝抱著一身衣服回來了，「這是用師父的衣服給你改的」，她說，「可能有點大，你先將就著穿。」
「嗯！好！」我點點頭，「青凝，謝謝你啊！」
韓青凝微微一笑，在我對面坐下，托著下巴，看著我吃飯。
我看了她一眼，心裡不由得一動，小師妹真好看。
念頭一起，我趕緊打起精神，使勁搖了搖頭。
「師兄，你怎麼了？不舒服么？」她擔心的問。
「不是，我沒事」，我躲開她的目光，低頭吃粥。
媽媽兩次叮囑我，讓我一定要守住自己，韓青凝是天狐，天生就有一股迷人的媚。只是她長得很清純，心也乾淨，所以平時顯不出來而已。我倆這年紀，是最容易有所萌動的時期，我必須靜下自己的心來，可不能有別的想法。
我心裡跟自己反覆說了幾遍，這才平靜了些。
「夠吃么？」她問，「師父說不讓多給你煮，只有一碗。」
「夠了」，我一笑，「現在，我沒那麼餓了。哎對了，師父呢？」
「師父去砍樹了」，她說。
「砍樹？什麼樹？」
「就是那棵桃樹啊！」
「啊？」我一怔，「那我再餓了怎麼辦？我指著那桃過日子呢！」
韓青凝笑了，「我也這麼說來著，但師父說，三年前栽那棵桃樹，就是為了你。現在你第一關過了，但你身上的封印……好像是不太好辦。師父說砍了那樹，用那桃木給你做個護身符。」
我心裡一熱，放下了筷子，輕輕舒了口氣，「我一直以為，師父根本不在意我……沒想到……」
韓青凝莞爾一笑，「師父怎麼會不在意你，他都是為你好。」
「這些事，你早就知道？」我看著她。
她搖頭，「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昨天早上我出去練功的時候，師父對我說的。」
「你練功的時候？」
「嗯！」她點頭，「我到了桃樹那，發現師父已經在那了。他跟我說，你是東海龍王的五兒子，帶著使命來到人間的。這些日子他不讓你吃飽飯，是為了把你的體內的龍性逼出來。因為人間的食物，滿足不了你的胃口，吃再多你也是餓。所以師父乾脆餓著你，等你餓的迷失了自己，入了魔道，本體也就出來了。」
我咽了口唾沫，「那昨晚上你……」
她低下頭，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師父說了，晚上你會想吃了我，但他說，這是我前世欠你的，所以……」
我心裡一暖，「所以，你受委屈了。」
她搖頭，「你別這麼說，既然是我欠你的，那我還你是應該的。師父說了是有驚無險，不然的話，我估計我早就嚇的跑下山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手，「青凝，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吃你了！」
她一怔，輕輕抽回了自己的手，「師兄，你沒事就好了。」
我一愣，意識到了什麼，臉一紅，「那個……好，謝謝你啊！」
韓青凝微微一笑，站起來，「你換衣服吧，我去洗碗。」
「哦，好」，我清了清嗓子，「行，那什麼……一會我換好了，去給你幫忙。」
「不用，我自己就行了」，她端著碗筷和盤子出去了。
我長長的舒了口氣，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了她給我改的道袍。是有點大，但是穿著挺舒服的。
這下行了，起碼我們三個都是道士的衣裝了。不同的是，師父和青凝都盤著頭髮，我的頭髮太短，盤不了。韓青凝的頭髮盤的很漂亮，人也看著特別精神，我……
我無語了，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我還是別胡思亂想了我。
衣服換好了，我準備出去幫她洗碗。
這時師父扛著一根很大的桃木枝回來了。
「師父！」我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下意識的給師父跪下，磕了個頭。
師父看看我，「衣服大點，穿著還行。」他把樹枝往院里一扔，「起來吧，進屋，傳你道法！」
我一愣，「啊？這就傳我了？」
師父一笑，「不然你以為呢？」
「我昨天晚上差點把師妹給吃了」，我低下頭，「犯了這麼大的錯，您不罰我，卻傳道法給我？」
「那你覺得，師父該怎麼罰你呢？」他看著我。
我撓撓後腦勺，「這個……我也不知道，師父您定就行了。」
師父看了我一會，微微一笑，「昨晚的事不怪你，起來吧。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么？今天，師父就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我興奮的點點頭，「嗯嗯！好！謝謝師父！」
跟著師父回到丹房裡，他照例又泡了一壺茶，點了一爐香。
我在他面前恭敬的站著，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等著聆聽師父的教誨。
師父倒了兩杯茶，看我一眼，「坐吧！」
「啊？」我一怔，「您讓我坐？」
師父一笑，「作為弟子，我面前沒你的座；不過，你還是個孩子，坐吧！」
「哦，謝師父」，我拉過椅子坐下，屁股剛一沾椅子，又站起來，「師父，我還是站著聽您說吧！這樣更踏實點。」
師父看我一眼，「讓你坐下，是為了讓你陪我喝茶。你站著，這茶怎麼喝？我沒傳你道法之前，你沒必要這麼拘束。」
我只好又坐下了。
師父喝了口茶，閉上眼睛品味了一番，點點頭，「嗯，好茶！」
我也喝了一口，苦的我一皺眉，但我也隨著師父說了一句，「的確是好茶！」
師父放下杯子，我拿起茶壺給他滿上了。
師父點點頭，「吳燁，知道你是怎麼來人間的么？」
「被我媽抓來的呀！」我說。
他搖頭，「你來人間，是定數，你媽媽不過是抓了一個該來人間的龍子做兒子而已。按照你的命數，十六歲你該恢復記憶和神通的，你上山之後，我故意餓著你，為的是把你的龍性逼出來，然後幫你梳理真元，試著幫你恢復記憶和神通。」
我認真的聽著，點了點頭。
「但是，你轉世之前，你的兄弟黑龍無塵用定神金針封印了你的元神」，師父神情凝重的看著我，「昨天我試了一下，如果硬要破開定神金針，你的元神受不了，很可能會灰飛煙滅，所以這封印，暫時看來還動不得。」
「黑龍無塵？定神金針？」我一皺眉，「他既然是我的兄弟，為什麼要害我？」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師父說，「這話凡間流傳了數百年了，人們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人認為，龍性最淫，見牝則交，因而生出來的後代各不相同。其實呢，並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我問。
「龍性淫，這個沒錯，但龍也不是什麼都交的」，他說，「你前世的父親是龍族的王，他在天界叫赤龍天君，就是人間所謂的東海龍王。赤龍天君是龍族之長，嬪妃眾多，他的妃子卻並不都是龍女。龍與神交，生下來的後代才是龍，但是幼年時，多不顯龍性。等到長大成熟之後，才會褪去幼身而成龍形。」
「哦」，我點點頭。
「赤龍天君有妃子數百，生下的子嗣有三千多，但得龍身龍形者，不過五位而已」，他看著我，「你就是最小的一個，人間的名字，應該叫你狻猊，但是在天界，你還有另一個名字。」
「我叫什麼？」我問。
「白龍王，無夜」，他說著用手指點蘸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了「無夜」兩個字。
「白龍王？無夜？」我茫然的看著師父，「這名字……」
「跟你現在的名字同名，對吧？」師父微微一笑，「你以為，你媽給你起名字是隨便起的么？她選了一個吳姓的男人，抓白龍王做自己的兒子，這一切，你覺得是巧合么？」
我咽了口唾沫，「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