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吃飯的意義
隨著一道蒼老的「進來」聲響起，季曉推開了門。
這間實驗室和季曉的實驗室大體都差不多，只是更顯雜亂，試驗台上還堆著幾捧泥土，幾株即將枯萎的植物凌亂的擺放在檯子上。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正在顯微鏡下看著什麼，不時還收回視線凝神思索一番。
季曉來到老者身後，這才發現顯微鏡下是一截切下來的植物根須，旁邊還扔著一株少了半截根的雜草。
雜草的生命力最是頑強，在季曉去過的兩個莊園都可以發現，在如今大多植物都難以存活的環境中，雜草卻依然長得茂盛無比。
季曉不由想到，難道這位前輩是想研究透徹雜草的變異機理，然後再把這種機理用在那些脆弱的植物身上？
辦法倒是挺好，但也太複雜了，而且難度相當大。
在季曉的眼中，每一株植物都跟一個人一樣，想把一個人的基因變異過程在另一個人身上複製出來，她不知道行不行，但她卻知道這個方法的難度比起讓農作物直接變異還要大。
「陸前輩。」季曉輕聲喚道，叫醒了沉浸在思考中的老人。
老人轉過身來，略有些詫異，「你是新來的？怎麼請了你這麼個小娃娃？」隨即便轉過頭去，「算了，你先把這裡收拾乾淨，沒事別打擾我。」
季曉明白作為研究人員的那種專一，因為她在想事情的時候也不喜歡被人打擾，可她沒辦法啊，如果她不說話，可能會一直站到晚上去。
季曉乾脆道：「陸前輩，我大概有些想法了，想找你拿幾顆植物種子。」
老人又轉過頭來，滿臉狐疑，「小女娃，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季曉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我今天剛來上班，就在你隔壁的實驗室。」
老人臉色頓時一變，能得到單獨的實驗室，說明季曉的實力已經得到認可了。
他乾脆轉過身來，認真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被老人審視的眼神看著，季曉略有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怪不得老人，在一眾研究人員中，她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很難讓人信服。
季曉道：「因為我有本源之力的原因，所以對植物有些了解，農作物無法在現在的環境生存，無非就是因為本身太過脆弱。我想，如果靠本源之力幫植物維持住生機，這樣一來植物就能挨過變異的難關，只要成功變異，有了種子，接下來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你說得倒是簡單。」老人哼了哼，「我們研究院擁有本源之力的人也不少，但還從來沒人有這個自信說可以幫植物維持住生機。」
季曉笑了笑，「因為我的本源之力跟他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老人現在已經把季曉當成說大話的了，所以絲毫不肯相信。
季曉掃了一圈實驗室，隨即在試驗台上拿起一株即將枯萎的植物，不用本源之力探索也能感覺得到，這株植物並沒有變異，變異的植物跟沒變異的植物氣息是不一樣的。
當著老人的面，季曉輸入本源之力，幾分鐘后，那株植物便重新煥發出生機。
有過滿天星的經驗，季曉如今再做起來已經駕輕就熟。
老人一瞪眼，一把奪過季曉手中的植物看了看，隨即瞠大一雙老眼，很是欣喜道：「真的可以！」
他一把拉著季曉的手就往外走，隨即下了樓，來到大樓後面的農場中，在其中一塊水田邊停了下來。
這塊水田裡有著幾棵孤零零的秧苗，明明才剛長出來不久，只是葉子卻已經枯黃，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來到水田邊，老人一腳踢掉腳上的鞋，挽起褲腳就下了田，隨即小心翼翼的拔起其中一棵遞到季曉手上，「快，快用你的本源之力試試。」
對待這些秧苗的態度，和老人風風火火的著急模樣截然不同，可以看出老人有多寶貝這些秧苗。
季曉對老人的態度改觀了許多，只覺得他此刻的樣子可愛又可親，她二話沒說，把秧苗接了過來。
不多久，眼看著快活不成的秧苗重新煥發出生機。
「哈哈……」老人頓時暢快大笑，隨即又接過秧苗重新種進了田裡。
上了岸，老人很是感慨的道：「當初也怪我太自信，一來這裡就開闢了一塊田出來，當時我信心十足，以為只要我出手就能手到擒來。」嘆了口氣，「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越來越沒有信心，每年到了農忙季節就是習慣撒些稻穀下去，偶爾能長出來幾棵我也高興不起來，反正過不了多久就會死的。」
季曉靜靜的聽他說著，她似乎能從老人的語氣里感覺到老人當初的絕望，一次次長出來的希望，最後全部都變成失望，只怕能把人折磨瘋掉，可是老人卻還在堅持。
「你們這一輩的孩子基本上不會懂，」老人還在繼續說著，「現在有營養液，不需要吃飯也能維持基本溫飽，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想一家人坐下來一起吃頓飯簡直是奢望。」
似乎回憶起了從前的日子，老人渾濁的老眼中浮現淡淡的溫馨，卻讓人分外傷感。
季曉道：「我也喜歡跟我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說說笑笑，感覺這樣過一輩子也不會厭煩。」
她想起長這麼大，少數幾次和爺爺一起用飯的情景。
老人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一邊提起鞋子一邊道：「那可不一樣，當初浩劫前，我記得一家七八個人圍著一張飯桌，那可不是一般的熱鬧。特別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鞭炮放得震天響、走親戚串門，老人和老人寒暄、孩子和孩子玩鬧，那場面……」
老人搖著頭，打著滿是泥的赤腳已經越走越遠了。
吃飯，對於老一輩來說不僅僅是吃飯，還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季曉隱約明白過來。
當季曉回到老人的實驗室時，老人已經把試驗台上的幾株植物都扔垃圾桶了，此時正端著一杯茶靜靜的發著呆。
見季曉進來，老人笑眯眯的道：「小丫頭，不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季曉頓時不好意思起來，老人又道：「老頭子我雖然沒有本源之力，不像你們那麼方便，但總歸比你多吃了幾碗飯，你要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只管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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