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落水
我爸面色有些冷，「之前的婚船破舊，是老式的木船，房神婆說木接水氣，水生木，不能用大船和鋼船，還有我放在船里的船槳也不知所蹤，我在陰陽河撈屍二十年，我祖上三代都是撈屍人，遇到很多詭異之事，但房神婆所言毫無根據，甚至，我覺得有人想害我兒！」
我爸這句話讓我一怔，有人要害我？
房神婆面不改色，「寧先生，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是河妖作怪，你兒和靈靈成婚前，我已經道明了其中危險和厲害之處，是你親口答應。而你今晚卻破壞了婚事，想要村子平安，就必須再次成婚，而這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我爸面色一寒，「如果我拒絕呢？」
房神婆道：「靠山吃山，靠誰吃水，寧先生，今晚你已觸怒河妖，如果你半途而廢，恐怕日後會大禍臨頭，陰陽河再也沒有你立足之地。再者，你做撈屍人這一行，禁忌頗多，惹下禍端，必然要承受後果，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妖言惑眾！」我爸怒懟了回去，「我做人問心無愧，身正自然不怕任何妖邪，這個忙，我幫不了！」
村長急忙過來，老淚縱橫，「寧先生，您要救救我們，要是村子再出事，我這個村長也做不下去了，我愧對父老鄉親啊……」
接著，旁邊的幾個村民也求我我爸救他們，又有幾個村民跪地請求，一臉誠懇之色。
我目光掃視著這些人，有些厭惡，剛才指責我我爸，甚至髒話都出來了，就差打人了，現在又在求我爸。
把我們當什麼人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么？用得上我們時，我們是爺，用不上，我們就任人侮辱么？
「我拒絕！」我爸再次拒絕，「救人救心，我們父子已經儘力！這件事，你們另請高明，寧越不再插手！」
我爸的態度非常堅決，村民們聽到我爸拒絕幫忙后，一下子炸開了鍋，有的請求我爸幫忙，有的開始指責我爸說話不算數。
昨天，面對跪在我我爸面前的村民，我心軟了，可是現在，看到這些人，我心中沒有一點波瀾。
現場一團混亂，最近死的人多，整個村子被恐怖籠罩，我們父子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
四周漁船，港口那邊的村民都向我們這邊湧來，人越來越多，我爸面色鐵青，無論村民如何懇求，我爸默不作聲。
我爸突然拉著我的手，「我們走！」
村民們看到我們父子要離開，無比焦急，紛紛湧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不讓我和我爸下船。
突然，一個人在混亂之中落水了。
「老李落水了！」
「快，將他拉上來！」
「老李的水性那麼好，還需要人拉他嗎？」
我順著港口昏暗的燈光向落水方向看去，一個五十上下的中年人在水中掙扎，腦袋剛浮出來，又沉了下去，幾秒后，水面一片平靜。
有些不對勁。
村民們一下子慌了。
「快，救人！！」
「快，下水！」
幾個人正要下水，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老李水性那麼好，一定是河妖，河妖！！」
「是河妖做怪！」
此話一落，眾人面色一驚，村民們對河妖的恐懼已經深入骨髓，正要下水的人全部停止了動作，沒有人下水了！
「李叔叔！」我旁邊的靈靈哭著，毫不猶豫，直接從船上跳下，向李叔落水的地方快速游去。
「靈靈！」我喊了一聲，正要下去幫忙，我爸拉住了我的胳膊，「情況有異，在船上好好獃著，我下去。」
我爸三五下脫掉了衣物，雙手伸直，頭朝下向水中跳去。
片刻后，我爸從水中拖出來了一個昏迷中年人，不遠處，靈靈也鑽出了水面。
看到我爸和靈靈安全歸來，我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進了肚子里。
大家幫忙將李叔抬上岸，可是沒有人理會水中的靈靈。
我拉著靈靈的手，將靈靈拽上岸，拿出毛巾遞給靈靈，擦拭她身上的水花，靈靈一臉感激的看著我，連連感謝。
剛才落水的是李叔，李叔住在靈靈家隔壁。
我看著四周的村民，有些心寒，剛才李叔落水，靈靈第一個跳進水中救人，而其他人，聽說是河妖作怪，竟然沒有人下水！
難道這些人這麼自私么？只顧自己的死活？既然如此，我和我爸為何還要幫他們？
房神婆神神叨叨的念道了幾句，然後掐著李叔的人中，不一會時間，李叔醒來了。
李叔一臉驚慌，他說，剛才他向上村長的船求我我爸幫忙，不知道是誰將他撞了一下，掉進了水裡。
落水中，水中有什麼東西拽他的腳，他掙脫不開……
李叔的描述讓我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事，我落水后，也是水裡有人抓住我的腳，使勁往下拉。
李叔的話讓大家人心惶惶，李叔得知是我爸將他救上來，跪在我爸面前，對我爸千恩萬謝。
「你不用謝我，救人和撈屍是我的職業，我會收費。」我爸的臉色很冷。
我爸為什麼要這麼說？如果是平常，我爸絕對不會說要錢。
大家都是一怔，李叔還是一臉感激，道：「寧先生，你救我一命，我給你錢你應該的，不像有些人，口口聲聲說為了村民的平安，我落水后，竟然沒有人救我！」
李叔說著，臉上帶著憤恨，掃視著四周的村民。
很多人臉上有些愧疚之色，大家被河妖嚇怕了，最近死的人都是落入河裡，死的不明不白，剛才的情況，每個人都怕死，不敢下水。
村長臉色非常難看，走到我爸面前，賠笑道：「寧先生，你要多錢，我出。」
我爸沒有理會村長，目光落在了房神婆身上，「神婆，你覺得老李的命值多錢，就給我多錢。」
房神婆面色平靜，「寧先生，你這話是什麼話？生命貴重，人命怎麼能用錢來衡量？」
「那用什麼衡量！」我爸一下子火了，面帶怒意，氣勢凌人，「剛才老李落水，既然生命貴重，你們都在幹什麼？」
「為什麼沒有人下去救人？」
「為什麼你們口中的小河妖第一個跳下去救人？」
「房神婆，為何當時你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村民，出事了，你們卻都袖手旁觀！」
「到底誰是妖，誰是人？我看靈靈是人，你們全部是妖！」
「你們讓我兒子和靈靈在河面上送死，好啊，你們每個人家裡的孩子全部出去，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船，明晚在河面上呆一晚上，那我就答應你們！」
我爸步步緊迫，氣勢壓住了所有人，我爸脾氣很好，為人和善，很少動怒，看來剛才的事，已經觸怒了我爸的底線。
房神婆臉色變了數遍，無言以對，現場突然一片寂靜，只有河水潺潺之聲，很多村民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誰願意讓自己的孩子去河面上呆一晚上？沒有人願意失去自己的寶貝孩子。
既然沒有人願意，為何我們父子要願意？我們又不是上南村的人。
我爸對村長道：「這件事，我不管了！我無能為力！」
這時，沒有人反駁我爸，我們父子確實儘力了，既然沒有人為我們著想，為何我們要為他們著想呢？
房神婆的臉色很冷，「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燒死靈靈，祭奠河妖，如今靈靈已經是你兒媳婦，寧先生，熟輕熟重，看你心裡怎麼衡量。」
燒死靈靈？
房神婆是在逼我爸么？
「那你們燒。」我爸冷冷一笑，「你們誰敢燒，我就報警，你們不怕坐牢，就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