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九章 再見嫁衣
事情了了，小黑沒有走的意思，還趴在老位置。
我和胖子等了一會，確認外面風平浪靜，沒有異常了，這才回到後院。
龍婆看起來等了我們有一會了，她的臉色不太好，略有些蒼白，眼神也不對，透著一股滄桑。
看我進屋，龍婆嘴角帶起一抹奇怪的笑容，對我道：「乖孫，後天下午五點，準時進入龍門，別錯過了時間！」
聽到這個聲音，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聲音沙啞乾澀，是太奶奶。
「太太！」
我磕巴著叫了一聲。
「乖孫，再忍忍。再忍忍！」龍婆呲牙一笑，癟著嘴伸手拍了拍我的胳膊，一如一年多以前。
我僵住沒動，意外發現一點不對的地方。
龍婆抬手時，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有一道道血印子。正向外滲著血。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龍婆發現我在看她的手腕，用太奶奶特有的乾澀聲音笑了笑。
我沒吭聲，明明心裡有千個萬個問題要問，真面對太奶奶，我一個都問不出來。
對於太奶奶，我有種發自心底的畏懼。我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支撐著這個老太太，前後耗費了八九十年，不惜犧牲自己的後代去實現一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願想。
保守估計，顧家這麼多年下來，只是男丁，就死了不下二十人，這麼干，值得嗎？
「一切的犧牲都是為了將來的偉大，乖孫，你會明白的！」太奶奶好似看透了我的心思，控制著龍婆說道。
「嗯？」
話音剛落，龍婆的臉色一變，透著一股猙獰，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太太？」我試探著推了一下龍婆。
「哼！」
龍婆呻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透著一股茫然。
太奶奶走了。
我鬆了一口氣，把龍婆從地上拉起，放在炕上。
「嘶！」
屁股剛挨在炕上，龍婆的眉頭便鎖了起來，露出痛苦之色。
我沒碰她，向旁邊移了移。
緩了半響，龍婆側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好似木頭樁子一樣杵在一邊的胖子，明白了發生了什麼，皺眉站起，一句話沒說便往後屋走。
我沒攔著，龍婆心裡有秘密，問是問不出來的，她不會和我說。
至於龍門的情況，看她的樣子，也不會說。
從她身上的傷勢能判斷出來，這一次太奶奶的布下的局，她事先並不知道，太奶奶是順勢而為。
龍婆果然生出了別的心思，從結果上看，不但沒成功，反而被太奶奶懲罰，留下了一身傷。
「哥，後天下午是怎麼回事？」
我還在琢磨著，胖子突然開口了。
「沒啥事！」
我不想胖子摻和進去，這一次進入龍門，有極大的可能出不來，胖子跟去，就是送死。
「哥，我是你兄弟！」胖子沉默半響，緩緩的說道。
「我知道！」我悶聲道。
胖子定定的看了我半響。什麼也沒說，側身躺下。
胖子的心意我明白，後天他一定會跟著我。
一夜無話。
早上起來，胖子絕口不提後天的事，樂呵呵的和以往一樣，該幹嘛幹嘛。
我也是如此，吃過早飯，便拿出畫符的工具，準備畫符。
至於香店，暫停營業。
明天就要去龍門了，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測。
中午吃過飯，胖子出門，說臨時有點事。
我沒阻止，胖子什麼心思我明白，他是怕我明天使手段把他關起來。
下午兩點，我帶上房照等東西出門去找狄鋼，把房照暫時放在他那，順帶著立了一個遺囑。
一旦我發生意外，房子由小魚繼承。
我們三個，胖子有存款，賺錢也是一把好手，不用擔心，唯獨小魚。看似工作穩定，可要想買一棟自己的房子，靠她的工資，怎麼也得十年。
「小北，那一天到了？」
事情剛交代完，狄鋼便問道。
「到了！」
我點點頭。這一點沒必要瞞著，瞞也瞞不過去。
「小心！」
狄鋼沉默半響，吐出兩個字。
太奶奶要乾的事，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很多勢力都清楚，所以官方明白髮生了什麼我不意外。
在我看來。太奶奶就是一顆棋子，一顆被各方勢力利用的棋子。
五大仙家，道門，佛門，還有官方，他們很清楚太奶奶要幹什麼。沒人阻止，反而在推波助瀾。
這一點，從三院地下室的那個資料庫便可以看出來，那裡面有太奶奶詳細的資料。
五大仙家也是心知肚明，這一段時間，沒有一個仙家來找我的麻煩。即便來了，也很快被處理掉。
這說明什麼，說明那些仙家也是樂見其成。
還有道門，上一次我得罪了那個瘋道士，按照正常來說，對方絕對會報復我。可結果呢？
雲淡風輕，我什麼事也沒有。
從那會起，我就明白，我只是一顆棋子。
至於太奶奶，她很清楚自己的境況，但卻樂見其成。只要能實現她那個所謂的紅陽盛世，她不在乎做棋子。
狗屁的紅陽盛世，在我看來，不過將封禁的龍脈重新打通，讓地氣貫通。
一旦地氣貫通，得到好處最大的就是那些仙家還有道士。
而狄鋼的反應也說明了我的判斷正確。狄鋼肯定收到了風聲，知道即將發生什麼！
從狄鋼辦公室出來，我悄悄看了看小魚，默默的祝她今後平安健康，這才離開。
回到香店，我有種說不出的輕鬆。
顧家的詛咒。太奶奶的籌謀，各方的算計，這一切終於要有個結果了。
不論明天是生是死，我都解脫了。
下午四點，天暗了下來。
趴了一天的小黑爬起來，抖了抖身體，沖我喵了一聲，示意我跟它走。
我頓了一下沒動，小黑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我一眼。
「跟你走？」我有些不確定。
「喵！」
小黑點點頭。
「好！」
我想了片刻，跟上小黑。
出門后，小黑示意我開車，在小黑的指引下。車徑直開向龍門市最好的小區，華府天下。
華府天下小區以別墅為主，這裡的房價堪稱龍門市最貴，均價一萬。
當然了，這個價錢，放在某些城市。根本排不上數，但在龍門市，這已經是最貴的了！
車最後停在一棟三層的獨棟別墅前，小黑下車后邁著特有的貓步在前面帶路，進入別墅以後，迎來的是一個冰冷的目光。是蓮花。
和以前一樣，蓮花看我就像是看殺父仇人，恨不得生吞了我。
雖然如此，她依舊壓抑著心頭的恨意，和一個僕人一樣，在前面給我帶路。
小黑沖我點點頭。示意我跟她走。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用小黑示意，我也會和蓮花走，能讓小黑和蓮花同時聽命的，只有嫁衣。
來到這裡，是嫁衣要見我。
想清楚這一點，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複雜。
沿著樓梯向上，即便我已經放慢了腳步，該來的還是會來。
蓮花停在一間房門前，敲了兩下，道：「小姐，人來了！」
一片寂靜。
沒人回答。
等了片刻，門鎖發出咔噠一聲，門裂開了一條小縫。
蓮花回過頭，神色複雜的看了我半響，說道：「進去吧！」
說完，也沒管我，邁步從我身邊走過。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來到門前，拉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沒有亮燈，而是燃著一根根紅色的蠟燭，橘紅色的燭光鋪滿了整個房間，透著一股詭異的氛圍。
向里走。拐了一個彎后，一個穿著大紅色嫁衣，背對著我站在窗前的女人進入了我的視線。
是嫁衣，是那個和我糾纏了兩世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