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162.裂縫

結果，在耀的墜落點打撈隊沒有任何收穫，他們開始朝著下游搜索。

出現這樣的意外誰都沒有想到，中途橋上忽然間發生的爆炸被歸結於技術錯誤，但是耀的D輪損毀是所有人都看到的，勝利者自然毫無疑問的是5ds隊。

但是……

「用這種方式決定勝負有些不甘心啊……」克羅低聲嘀咕道。

「克羅。」遊星阻止了克羅的牢騷，對著坐在那裡失落的龍亞使了個眼色。

「啊……抱歉！」克羅連忙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龍亞搖了搖頭，「抱歉讓你們擔心了……而且這一次大家都沒能出場。」

「龍亞拼盡全力的戰鬥已經讓我們大開眼界了，所以我們有沒有上場無所謂的。」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打開了。

深影和牛尾同時走了進來。

「情況如何？」遊星問道。

龍亞見到這兩個人走進來，緊忙站起來問道，「有沒有找到耀？」

深影搖了搖頭，「沒能找到，我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水下的全圖都沒能搜索到耀的影子。」

「而且……決鬥過後連使徒隊的其他成員也不知道去哪裡了，」牛尾說道，「全城的錄像都沒有見過他們的影子。」

「怎麼可能……」遊星他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可思議。

自己的隊友失蹤，老師怎麼可能會毫不在意的消失呢？

「果然……」龍亞的聲音顫抖了一下。

「龍亞！」龍可忽然間發現了龍亞的狀態有些不太對勁。

「抱歉，我可能要……休息幾天！」說完這句話，龍亞跑了出去。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今天是個好天氣，但是這只是對於普通人而言。

對於特別的人而言，天空從幾天前開始，就變得陰雲密布，而在陰雲的中心，一座人類無法用眼睛去直視的悲傷造物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懸在童實野的頭頂上方。

龍亞收回了視線，又快步離開，足跡的方向毫無目的性，只是在這個城市裡漫無目的的徘徊。

項墜傳來的震動讓游昊之知道從決鬥結束之後龍亞的身體就一直在顫抖，於是漂浮在了龍亞身後。

「尤羅……」

「龍亞，你在害怕。」

龍亞一邊走，一邊看著自己的手心，「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我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些什麼，」龍亞跟著自己的感覺，來到了童實野已經被翻新了無數次的中心花園，「我看到耀在笑，我不知道那是恐懼還是解脫，我真的殺了一個人嗎？」

雖然這個公園被翻新了無數次，被一個時代又一個時代的高樓大廈所包圍，但是始終沒有改變過原來的樣子，尤其是中間那個時鐘，依然是齒輪的機械構造，在這個被數字代替的時代，顯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因為固執的還是曾經的樣子，所以，沒有融入這個世界。

「是的，你殺了他。」

「誒……」龍亞愣住了。

「不要這樣看我，我沒有在試探你。」

「果然如此……」龍亞將臉埋在掌心，「和黑暗遊戲不一樣……那個時候，我能清楚的感覺到耀的不甘和無數人的絕望，我好像聽到了一個世界的人的哀嚎，這不一樣啊，尤羅，和你說的不一樣……決鬥不應該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嗎？為什麼大家會變得這麼痛苦……為什麼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

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但是如果少年真的明白了痛苦是怎樣的，那麼他將開始長大。

只是這種代價是巨大的。

「龍亞，」游昊之忽然間開口道，「直說吧，我沒有這麼多的時間讓你去做選擇，所以，給我一個答案吧，就此扔下項墜，從此以後，決鬥的痛苦再也不會纏上你，你能感受到的只有決鬥的快樂，或者是背負著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去犧牲你許多珍貴的東西。」

「誒？」龍亞一愣，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游昊之。

「選擇吧，龍亞，只需要拋棄你的項墜，你就會無憂無慮的活在正常人的世界，像是耀告訴你的一樣，脫離這個命運。」

游昊之飄了下來，蹲著平視龍亞，「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繼續戴著它，你會看到更多令人痛苦和絕望的東西，你將無法逃離，越陷越深，遺忘這個世界是泥潭或許對普通人而言是件幸福的事情。」

龍亞被嚇住了。

「為……為什麼要這麼說……」

「選擇吧！」游昊之沒有理會龍亞的驚愕，繼續說道，「是選擇成為普通人，還是選擇這樣一條路走到黑，見證真實但是殘酷的事情？選擇的方式，只是將項墜丟掉，無論是大海里還是無人的深山裡或者是大街上隨你選擇。」

龍亞的手顫抖了起來。

怎麼可能會丟掉呢！？

但是……

「為了選擇的公平性，你還是將項墜從脖子上摘下吧，」游昊之說道，「『選擇』對人類而言永遠是艱難的，直到你做出選擇之前我都不會再見你。」

說完，隨著項墜的繩子忽然間崩斷，游昊之的身影從龍亞的身前消失了。

天空也放晴了起來，那個巨大的怪異建築消失在了天空，但是龍亞知道它依然存在，只是變成了普通人看不見的姿態懸浮在空中。

一直都是如此。

想到有一個看不到的東西漂浮在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龍亞的心中一顫，就像是知道了黑暗中存在一位正看著自己的獵手一般，不自覺的向後退去，隨後，抓起項墜，朝著公園外、街道外跑去。

他想逃離這座城市，逃離所謂的宿命，或者說試試看，凡人能不能從這股恐懼之中逃開，當他醒來之後發現，他來到了一座黑暗的森林。

天空中星星點點，遠處的童實野市燈火通明。

當他爬上了山頂俯瞰整個城市的時候，他開始幻想天空中那個威脅墜落，整個童實野消失的場景。

那裡有他的家，那個因為尤羅存在才變得溫暖起來的高級區賓館頂層，他想到了他的妹妹龍可，想到了自己的學校、同學、老師，想到了自己的記憶……

若是某一天，當這一切全都消失了……

「不……我不會接受……」

龍亞抬起手，對著下方黑暗一片的森林舉起了項墜，借著月亮反射的微弱光芒，項墜在反射出一道暗色調的彩虹。

如果尤羅消失了……如果那一切都是不曾存在的虛幻的夢境。

那麼龍亞還是那個龍亞，一個不曾改變的龍亞，一個笨到無藥可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的龍亞，一個連妹妹都保護不了的龍亞……

一個躲在大家身後，看著災難降臨和大家一起去死的龍亞！

那種事情……我才不要！

想到這裡，龍亞將項墜的鎖鏈重新扣好，最後掛在了脖子上。

「我沒有在恐嚇你。」游昊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選擇題真的好難啊！」龍亞哭了出來，「但是我知道，如果龍亞還是曾經那個龍亞的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改變不了！」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理想和追求。」

「但是他們什麼都做不到！」龍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就像當初的我一樣！想要保護龍可卻沒有那個力量！但是尤羅在的時候我有力量去保護龍可了，卻還要一次又一次的猶豫！對不起！尤羅！！」

龍亞徹底哭出聲來，又隨著哭聲漸漸變小，最後變成了啜泣聲。

「告訴你個好消息吧。」游昊之忽然間說道，「耀並沒有徹底死去。」

「誒？」龍亞愕然的看著游昊之。

「但是，那個狀態對他而言也不算是活著。」游昊之看著龍亞的眼睛，嚴肅的說道，「就算是知道了這一點，知道自己的命運比起耀而言好不到哪裡去也會一直堅定的走下去嗎？」

「耀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龍亞再次想起了在打敗暗黑終結龍之後那段來自記憶的聲音，不由得問道。

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記憶。

游昊之說道，「會在你們身上，重複的人類的錯誤，以及你們，將要面對的殘酷的命運。」

「那是什麼？」龍亞忽然間說道，「未來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我不知道。」

「誒？」龍亞一愣，在他的記憶力，眼前的「幽靈」從來不會毫不遲疑的說出這四個字，「為什麼？」

「因為，『我不知道』這個答案對這個世界，以及你們的未來而言是最好的答案了吧。」

回到了上層區，才發現屋子裡傳來一股焦糊的味道。

龍可正端著一盤焦炭愕然的看著走進來的龍亞，隨後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哎呀！看起來是龍亞那邊振作起來的比較快！」

「龍可……你在做什麼？」

「因為知道龍亞大概會晚回來，所以我想嘗試著自己做蛋糕，很顯然失敗了……」龍可回過頭，露出了花貓一樣的笑臉，帶著無奈的笑意。

「為什麼……」龍亞有些納悶。

晚餐只要讓賓館的人準備不就好了……

「因為知道有尤羅在，所以龍亞肯定能很快振作起來，」龍可回答道，「不過看起來我們是要餓肚子了。」

「唔——」龍亞看著龍可那張花貓臉，越看越覺得好玩，最後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龍可……你，你去照照鏡子，哈哈哈哈……」

龍可擦了擦臉，發現一條黑色的印記，隨後有些惱火的看向笑得正歡的龍亞，隨後一把糊在了龍亞的臉上。

龍亞的臉瞬間變得更像是花貓。

「噗嗤——」龍可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個孩子雖然曾經感覺到孤獨，但是他們知道了有第三個人的存在之後，並不會覺得無聊，有人在注視著他們，被關懷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還差最後一段！」

「迴路就要完成了！」

「無論下一場決鬥究竟勝利者是誰，我們都會成為勝利者。」

何塞看著下方燈火通明的城市，「等到迴路完成的時候，弧線搖籃會出現在天空中，完成我們的宿命。」

「歷史被徹底改變的時候，我們會怎麼樣呢？」盧奇亞諾的表情難得正式起來。

「消失對我們而言是最好的獎勵，」何塞看著盧奇亞諾，平靜而乾枯的眼珠透露出來的是平靜，「我不信你沒有那種不斷被記憶折磨的痛苦。」

「決賽的時候，我們要使用我們真正的力量。」普拉西多忽然間說道。

「真正的力量？」

何塞與盧奇亞諾同時看向普拉西多。

「在我上一次蘇醒的時候，神告訴了我，我們三人體內隱藏的力量，所以，決賽的時候，我們要用那個對付5Ds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