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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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婧沒有作聲,只是一揮手道:「高校長,你和陰教頭都到大門上督戰吧,要確保大門萬無一失!」
高興和陰教頭轉身就走,嚴儼正要跟隨而去,卻聽李婧道:「嚴儼,你陪我四處轉一轉。」
嚴儼不禁心中一緊,暗道:「難道她想在僻靜處殺我嗎?」
李婧似乎看出了嚴儼的心思,壓低聲音道:「你是怕我殺你嗎?你放心,我現在元氣盡失,就算有害你之心,也是有心無力!」
嚴儼一聽有理,便看著李婧,似笑非笑地道:「你要是生出那種壞壞的念頭,最終吃虧的還是你自己!你知道的,我喝了酒,很容易酒後失德的!」
李婧自然明白嚴儼所說的「吃虧」和「酒後失德」是什麼意思,她哼了一聲,道:「你就算是不喝酒,品德也不怎麼樣!」
說到這裡,李婧不禁俏臉一紅,顯出了一副小女兒的嬌羞姿態,月光下分外嫵媚。
目睹李婧如此可愛的樣子,嚴儼不禁痴了。
隨即李婧不再說話,轉身就走。
嚴儼略一猶豫,緊跟了上去。
李婧咬著嘴唇道:「你已佔了我兩次便宜了!我也不諱言:我確實想殺了你!」
嚴儼不禁心中一震。
「但是現在,我的念頭變了。」李婧將目光投向嚴儼,月光下,一雙妙目清澈如秋水。
嚴儼問:「為什麼?」
李婧道:「大敵當前,生死關頭,咱倆的那點恩怨又算得了什麼?」她低聲道:「現在,我不僅不恨你,反而有點感謝你。」
嚴儼更為奇怪:「這又是為什麼?」
「你讓我由一個女孩子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李婧凝視著嚴儼,一雙美目中沒有任何的喜怒哀樂:「我對你已恨不起來了,因為……」
李婧的聲音突然變得斬釘截鐵:「因為我已懷必死之心!」
嚴儼大吃一驚,問道:「為什麼?」
李婧冷靜地道:「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很多人認為我的官位是我用美貌換來的,在這種情況下,我要是臨陣脫逃,只會觸犯眾怒,必將是死路一條!與其是死,不如死得轟轟烈烈一些!」
她心中暗道:「婁超雖然垂涎於我的美貌,但是,一旦我放棄南山學院而逃,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出面保我。況且,就算他出面保我,也無濟於事,根本救不了我!」
嚴儼沒有說話,顯然默認了李婧所說的話。
「倘若在和平時期,我當這個院長還能作威作福的話,那麼,一旦戰爭打響,我就是一個送死的官!」李婧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話鋒一轉道:「但是,嚴儼,你無官一身輕,卻不必搭上性命!」
嚴儼吃了一驚,盯著李婧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留在這裡抗敵,只會九死一生,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趁著敵人還沒有抵達,你走吧!」李婧緩緩地道:「我會給你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派你為信使,向後方報信!」
嚴儼渾身一震,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李婧,道:「這裡如此多的人,你為什麼單單讓我離開?」
「這是因為,你和我的關係最為親近。」李婧的俏臉上湧上了一層紅暈:「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但在心裡,李婧卻暗暗下定了決心:「嚴儼啊,當你走出南山學院大門的那一刻,就踏入了鬼門關!我會不顧一切地下令將你射殺!萬箭齊發之下,你根本沒有污我清白的機會!」
出乎李婧意料的是,嚴儼竟然搖了搖頭,道:「我不能一走了之!我不能拋下你不管!我要與你同生共死!」他的話雖然低沉,卻有一種斬釘截鐵的果決。
李婧心中震驚,卻不動聲色地盯著嚴儼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嚴儼坦然地迎著李婧的目光,道:「真正的男人,在危難降臨時,不是拋下自己的女人逃之夭夭,而是挺身而出,為自己的女人遮蔽風雨!」
嚴儼有意將「自己的女人」加重了語氣。
李婧不禁俏臉一紅,低聲道:「謝謝你!」心裡突然湧上了一陣溫暖,在些日子以來積攢下來的對嚴儼的滿腔憤恨之情,瞬間化為烏有!
心中猶如一塊大石落了地,李婧的心中,頓時有了一種海闊天空的感覺,儘管外有強敵壓境。
自從被嚴儼佔了兩次便宜之後,李婧一直怨天尤人,認為上天對她太不公平了,竟然被嚴儼這個人渣給佔了兩次便宜,她恨不得把嚴儼碎屍萬段,食肉寢皮。
但是,此時此刻,李婧竟然對嚴儼沒有一點兒仇恨之意了,只因為嚴儼的一個選擇。
不得不說,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嚴儼目不轉睛地看著李婧,臉上顯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道:「要是這一次,咱倆能躲過這一場災難,你願意嫁給我嗎?」
李婧的語氣突然轉冷:「我雖然不是你的教頭,但我是院長,因此你算是我的弟子,咱倆地位懸殊,我怎麼會嫁給你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嚴儼淡淡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一個永遠入不了段的弟子?寧欺白須公,莫欺少年窮!」
李婧不禁心中一震!她聽得出,嚴儼的話中,透出了強大的自信!
嚴儼話鋒一轉,很認真地道:「而且,你已失去了女人最珍貴的東西,要是你與別的男人成了親,他可能會歧視你的。」
李婧的俏臉頓時漲得通紅,她瞪視著嚴儼,憤怒地質問:「我『最珍貴的東西』,不是被你強佔了嗎?你強佔了我『最珍貴的東西』也就罷了,還想讓我對你從一而終嗎?」
嚴儼突然大笑起來。
李婧低聲喝道:「你笑什麼?」
嚴儼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有一對貧窮的夫妻,過著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一天,丈夫撿到了一個雞蛋,歡天喜地一般回到家中,向妻子說:『咱們的窮苦日子到頭了!』
「妻子驚問:『這話從何說起?』
「丈夫揚了揚手中的雞蛋,說:『咱們可以借別人的母雞,把這個雞蛋孵化成小雞,小雞長大后,會下很多的蛋,然後就會孵化更多的雞……我們很快就會成為富人,住上大房子,成天吃大魚大肉。』
「丈夫越說越興奮,忍不住說了句:『我還會納幾個美貌的小妾……』
「妻子一聽丈夫要納妾,頓時火冒三丈,一下子奪過丈夫手中的雞蛋,摔在了地上。雞蛋破了,丈夫的美夢也隨之破滅……」
李婧笑彎了腰,猶如花枝亂顫。
嚴儼道:「故事中的丈夫想憑一個雞蛋發家致富,其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如此,那位妻子何必較真呢?」
說到這裡,嚴儼凝視著李婧,道:「大敵當前,咱倆存活的可能性亦是微乎其微。你又何必較真呢?」
李婧沉默不語。
嚴儼追問道:「倘若躺過了這場劫難,你願意嫁給我嗎?」
李婧哼了一聲,道:「等到發家致富了,再提納妾的事吧!」
然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不約而同地笑了。
兩人相互這一笑,皆是心中欣慰,莫逆於心。
嚴儼話鋒一轉道:「雖然我不能做你的信使,但是,你必須派另外的人,到後方報信!而且要把軍情呈報到京城,上達天聽!」
李婧驚問道:「為什麼?」
嚴儼沒有回答,反問道:「假如僥倖躲過了這場劫難,而婁超依然要對你賊心不死,你會讓他如願嗎?」
李婧的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她瞪視著嚴儼道:「你胡說什麼?」
嚴儼毫不畏懼地迎著李婧的目光,道:「我忖度,倘若這一次你大難不死,婁超一定還會糾纏你的!既然你沒有委身於婁超的意思,那麼,終究是要與他撕破臉的,是不是?不如未雨綢繆!」
李婧目光閃動,似乎認可了嚴儼的話。
嚴儼又道:「婁超是為了占你便宜才提拔你擔任南山學院院長的,不過,你的俸祿不是婁超提供的,而是朝廷提供的!因此,你不必對婁超感恩戴德!你越過婁超,直接向朝廷報信,等於和婁超劃清了界限,你的功過得失,都與婁超無關了!倘若南山學院失陷在你的手上,婁超無法為你掩蓋罪責;一旦你守住了南山學院,婁超也無法抹殺你的功勞!」
李婧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先去安撫一下九班的弟子,然後到我的屋裡來!」說著向嚴儼嫣然一笑,翩若驚鴻一般地去了。
凝望著李婧的背影,嚴儼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暗道:「這個小妖精,簡直就是一笑百媚生,真是勾魂啊!」
當嚴儼走進九班的宿舍時,本來喧嚷的場面,霎時鴉雀無聲,眾人都垂手肅立。
嚴儼咳嗽一聲,道:「如今大敵當前,非常時期,希望諸位師兄弟,好自為之!院長說了,誰要是不聽招呼,立即處死!」
眾人聽了,盡皆噤若寒蟬。
嚴儼把目光落在了班飛的身上,冷冷地道:「班飛啊,倘若你是荊國姦細,就死定了!」
班飛全身如同篩糠一般,顫聲道:「班長明鑒:我不是姦細!」
嚴儼哈哈大笑起來道:「班飛啊,剛才李院長把鑒定荊國姦細的任務分派給了我。因此呢,你是不是荊國姦細,你說了不算,我說了算!」
班飛的臉色一時變得慘白,兩腿一軟,癱倒在地。
嚴儼突然嗅到一股怪異的味道,皺眉問道:「什麼味兒?」
肖靈通距離班飛最近,立即向嚴儼躬身施禮道:「啟稟班長:是班飛被嚇得濕了褲子!」
一些人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隨即害怕引起嚴儼的反感,連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嚴儼心中暗暗稱快,他哈哈大笑起來:「班飛啊,你真是一個孬種!我並沒有說你是姦細,你倒嚇成了這個熊樣!」
說完,嚴儼宣布了幾條紀律,然後把肖靈通喚到跟前,打著官腔道:「這些日子以來,李院長經常找我商議一些大事,使得我對班級疏於管理。你這個副班長要勇挑重擔,替我管理好班級!對於一些害群之馬,一定要重拳打擊!」
肖靈通點頭哈腰地道:「班長放心,我一定不折不扣地執行您的指示!」
嚴儼哼了一聲,走向李婧的屋子。
一邊走,嚴儼一邊想:「李婧為何讓我去她的屋子?難道已把我當成了她的未婚夫?」
嚴儼來到了李婧的辦公室兼宿舍前,那個把門的女僕洪芳滿臉警惕地打量著嚴儼道:「你來幹什麼?」
嚴儼微笑道:「洪姑娘啊,是院長讓我來的!」說著探手入懷,取出了肖靈通所獻的那個玉如意,塞到了洪芳的手上。
洪芳眼睛一亮,她也是識貨的人,看出那個玉如意價值不菲,趕緊藏入懷中。
然後洪芳向嚴儼一笑,正要為嚴儼通報呢,屋裡的李婧已聽到了嚴儼的聲音,叫道:「是嚴儼嗎?進來吧!」
洪芳聽到李婧發話了,便閃在一邊,讓嚴儼進了屋子。
李婧正在伏案疾書,看到嚴儼進來了,笑道:「嚴儼,你先稍等,我給陛下的奏摺就要寫完了!」說完,喝了一口茶水,起身給嚴儼泡上了一杯茶。
嚴儼暗想:「如今李婧真的不恨我了嗎?且試探一下她的反應。」他故意不喝李婧剛泡的那杯茶,而是拿過李婧的茶杯,喝光了其中的半杯殘茶。李婧看在眼裡,沒有動怒,卻瞟了嚴儼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媚色。
嚴儼不禁怦然心動,一時心中不些不那麼安定了。
一會後,李婧把寫好的奏摺交給嚴儼道:「這樣寫行嗎?你幫我潤色一下。」
李婧的字自成一體,飄逸而秀氣,剛勁而有力,別人根本無法冒充。
嚴儼接過奏摺看時,只見字裡行間,滲透出堅守南山學院的堅定決心和對朝廷的無限忠誠。
嚴儼贊道:「寫得不錯!」說著把奏摺遞給李婧,趁李婧接過奏摺的瞬間,嚴儼伸手在李婧的手上,抓了一把。
李婧的俏臉上閃過一絲慍色,她壓低聲音道:「生死關頭,你還有這閑心!嚴儼,我可真是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