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案件
「王昭君的情況怎麼樣?」一杯溫暖的茶水遞了過來。
已經迷迷糊糊的花木蘭聞出清茶、肉桂和蜂蜜的香味,努力抬了抬眼皮。
說話的人相貌英俊威武,長發隨風飄逸,雙目煜煜生輝,如鷹視狼顧但是又帶著幾分機智和洒脫。他身披裝飾著金色與紅色寶石的赤紅戰甲,舉止間都帶著凌駕眾生之上的威勢。
「啊!王上!末將失禮!」帶著七分睡意的花木蘭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坐下吧,無妨。」和她說話的王者隨意地擺擺手,「這樣下去你會先支撐不住的。先回去休息一下,華醫官會照顧好昭君的。」
「白已經在這裡坐了兩天兩夜,我剛讓知節把他帶走。」花都尉搖搖頭,「都是我的責任,沒有發現第二頭暴君。」
「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君王搖搖頭在她的身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有勝利也有挫折,有歡笑也有悲傷,這就是戰爭。戰爭要毀滅我們,與你我何干。」
「王上?」花木蘭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君王。
君王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說,現在就滾回去睡覺,花都尉。這是命令。」
花都尉猶豫了一下,抬頭看見那一雙睿智而又令人膽寒的雙目。
「是,王上。」
看著擺動的紅髮消失在拐角,君王嘆了口氣搖搖頭。
白銀6隊在一次再正常不過的偵查清剿任務中同時遭遇了兩頭暴君。作為一種獨居生物,兩頭暴君出現在如此之近的地方是非常罕見的現象。
「王上真是叫臣下好找。」赤紅甲的君王身邊出現了一個高大而優雅的身影,雖然是男人,但是風采同樣顛倒眾生。
「霍中堂!」
「王上!」
兩人彼此拱手行禮。
「王上怎麼會來這裡,難道這一次的損失有這麼大?」
「聽說白銀6隊在面對中立生物的時候吃了大虧,來看看狀況。」
「噢,想不到以他們的實力竟然對付不了兩頭暴君。多大的損失?比上午的八王會議還要讓王上頭痛嗎?」神采飛揚的霍中堂挑了挑眉毛。
「倒不是這麼說。」君王笑了笑,「他們隊里那個不羈又才華橫溢的劍客,可是深得女帝的賞識,萬一有個不測……」
「王上多慮了,能得到女帝的賞識,怎麼會如此不濟。」霍中堂撇撇嘴,「無非是憂心美貌的女子,有些失態罷了。」
「子孟(作者註:霍中堂的表字)真是豁達啊!」
「王上過獎。」霍中堂做了個請的姿勢,君王就隨他一起往僻靜的小院走去。
「白銀6隊的戰鬥只是小事,自有前敵參謀部負責。王上,前些日子雇傭的那些異界來者的戰鬥,想必王上是知道的。」霍中堂隨口說道,「雖說此戰中我們的損失不小,但是異界來者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也頗為引人注目。」
「令人刮目相看。」君王點點頭。
「朝堂上,甚至八王九卿中也有不少聲音,說這些異界來者的力量如此強大,可以多多雇傭來為朝廷效力;自然,也有人說異界來客開價極高,在物資如此緊俏的當下,此舉是飲鴆止渴。」霍中堂小心觀察著身邊王者的臉色,「不知王上的意思如何……」
經過連年與西域魔軍的大規模戰爭,帝國的財政狀況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霍光雖然不負責財計,但是作為議政重臣還是十分清楚的。
「霍中堂,」赤紅甲的君王歪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傳聞東海有狂濤巨浪,海面下更有上古的蠻荒巨獸,鐵甲巨艦也無法安全跨越,因此海上航運無法遠離岸邊數十里,諸如扶桑、蓬萊等東海諸國也只存在於傳說中,若非機緣巧合,數百年都不得一見。」
霍光眨眨眼睛,尋思著這位王上怎麼開始講故事了。莫非是要學那些縱橫學派,以寓言比喻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沒必要啊……你直說不就好了。霍光心裡嘀咕著,但是表面上還是一副恭敬的表情。
「某一日,一艘船跨過東海抵達青州(作者註:帝國最東面的海港城鎮)。船上下來一群東海的奇人異士,販運著前所未見的舶來品。」君王含笑說道,「霍中堂覺得,這其中最值得關注的是人還是貨物呢?」
「嗯呃~」霍中堂想了想,「這該怎麼說?貨物嗎?畢竟遠道而來十分稀罕。但是東海諸國的風土人情也要乘此機會了解一番才是。王上認為呢?」
君王的眼神中似乎帶上了一些鄙夷的目光,「都不是。都不是啊霍中堂。」
「跨越東洋乃是萬難之舉,以泱泱華夏的人才物力都難以實現。這些人跨越千難萬險來到中土,區區風物何足掛齒。」君王輕輕叩著一旁的木桌,「關鍵的是技術!能夠讓他們得以跨越萬里波濤的技術,是我們所從未掌握的技術。」
霍中堂明白過來,原來君王所想的是這樣一件事。但是這麼遙遠飄渺的事情和他有神廟關係,哪有西域戰事和朝廷財政赤字重要。霍光還是不死心,「王上所言極是。但是眼下戰事緊迫,朝議也只能關注眼下的局勢。」
「異界來客的故鄉我們從未掌握分毫線索,能夠從我們前所未知的世界前來,這個能力本身所體現的能量就已經超乎尋常。與此相比,區區一場戰事所展現的實力何足掛齒。」君王沒有把話說下去,但是霍中堂也能聽出其中飽含的擔憂。
「話說回來。海上行船遭遇海怪,是被淹死還是被吃掉有什麼區別?不都是一個死嗎?」君王看著院中的落櫻,「日有起落,月有圓缺。霍大人,自上古賢王至今沒有什麼是永恆。」君王拱拱手,順著小徑向外走去。
「王上……」霍中堂驚愕地看著走遠的君王。這話可是大不敬,言下之意不就是說這帝國就算是滅亡了也不是個大事嗎!
……
「一群蠢貨,都什麼時候了,還抓不住事情的關鍵。」君王感覺自己和霍光浪費了好一番口舌,說了半天對方關心的還是錙銖小事。
君王神色不悅地快步離開了醫館,門外的路人見了紛紛施禮。迎頭遇上一個白袍的俊美少年。雖然臉上寫滿了疲憊,雙眼布滿血絲,但是舉止間仍然帶著世間罕有的瀟洒和風雅。
見來者形色匆匆,君王往一旁讓了讓,這個無禮的少年就旁若無人地擦過衣袍竄了過去。在四周十幾個人錯愕驚恐的眼神中衝進醫館。
「年輕人。」君王微笑一下,似乎在回味什麼似地站了一會,隨後跳上隨從牽來的駿馬離去。
駿馬如同一道閃電劃過新長安的街巷,它的四蹄就彷彿行走在物質和虛空的夾縫中,當你看到它時,飛影已經遠去。
君王來到一座偏避而守衛森嚴的建筑前,跳下駿馬,把馬鞭隨手扔給一旁的衛士,顯然是熟悉至極。
建築的外門沒有標識,外人不知這裡是什麼地方。只有熟知內情者知曉這裡是朝廷直屬專攻異常現象的黃機關。
「王上!」兩個魁梧的戰士鞠躬行禮,為君王讓開道路。
君王看不都看兩邊強悍的戰士,一直往建築深處走去。
「王上。」一個身披黃色道袍的術士淺淺施禮。
「張大人。」君王擺擺手,「不必多禮。進展如何?那些造物的狀態有沒有變化。」
「一切順利,王上。新一輪的實驗體已經選定,正在挨個激活他們與空間的聯繫。」黃袍術士虛指前方,一面晶瑩的投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從王上之前獲得的古代文獻中,我們找到了被稱之為愛因斯坦·羅森橋的理論。雖然我們並不清楚這個名字的意義,但是並不妨礙我們對其加以利用和改造。」黃袍術士手指虛划,一個星體的投影就呈現在室內的半空中。
「欽天監發現了一顆距離我們不算太遠的瀕臨死亡的恆星,在其自轉的軸心位置產生了一個重力場。王上眼前這座橋一樣的構造體連接著兩個不同時空,由暗物質進行維持,通過星體旋轉和引力作用提供能量。根據理論,物質在橋的一端被瓦解成粒子傳送到另一端。此外,在這裡時空曲率並不是無限大,因而我們可以安全地到達橋的彼岸,而不像是之前的實驗體那樣被巨大的引力碾碎。這就像是……怎麼說呢,就像是漩渦的中空部分反倒沒有水流一樣。」
黃袍術士滿意地說道,「不知王上從何處得到了這些技術,這讓我們的進展大幅推進,現在我們已經可以藉助那顆恆星維持一個穩定的通道。」
君王點點頭,似乎在等著術士接著說下去。
「王上,即使這個隧道存在並且是穩定的,穿過它們的過程也十分險惡。貫穿這個隧道時將受到非常高頻率的射線照射,穿越這座橋的生命簡直就是在被這些X射線和伽瑪射線炙烤。」
君王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也是為什麼本次的實驗體需要特別安排的原因。我為你選定的都是白銀階的強者,他們的肉體足以承受這樣的傷害。」
「根據我的推測,一旦穿越完成,穿越的過程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如果於午時從蟲洞的入口進入,就會於同一時間從蟲洞的另一端出口出來。」君王介面說道,「這將是我們前往外域的捷徑。那些造物自己的載體多少個世界后可以達到足夠的強度?」
「測算表示至少四個世界才能恢復到他們被投入實驗室的強度。他們中的最強者在第四個世界后可以達到白銀階的實力,稍次一點的也有青銅巔峰的能耐。但是更早……」
「太慢了。」君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悅,「我們這邊的實驗體如何?」
「已經取得了進展,實驗體成活率33%。如果能夠提高實驗體的強度的話,成活率會更高。」黃袍術士恭敬地說道:「實驗體在那些造物的位面中實力會被壓制到和那些造物自己的載體無二的程度,和我們這裡的普通人相當。但是提升速度預計將十分驚人。我們的實驗體有了原本的戰鬥經驗,他們突破白銀的壁壘並非難事。如果王上能……」
「把她加進去試試看。」君王拿出一根火紅色的長發遞給黃袍術士,「我會負責說服她,你們先開始匹配,今天要讓她加入到測試中去。」
「這!這莫非是……」黃袍術士的臉上浮現出孩子看到心愛的玩具時的表情,波瀾不驚的語氣中一下充滿了快樂。
黃袍術士剩下的話在看到君王的表情后咽了回去。
「還有,王上真的要親臨嗎?雖說危險性較小,但是王上萬金之軀……」
「你只管準備就是。」
「是,臣下會小心不讓女帝和樞密院的耳目知道。」
「嗯,差不多了,開始匹配吧,時不我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