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楚子航和夏彌

第四百八十一章 楚子航和夏彌

楚子航眺望著陽光下的遊樂園,六旗過山車遊樂園。

這座主打驚險刺激的遊樂園裡最多的就是過山車,天空中縱橫交叉的軌道上飛馳著一列列鋼鐵飛車,尖叫聲此起彼伏。而他坐在這座遊樂園最不驚險最不刺激的東西上,摩天輪。

這個慢悠悠的傢伙花了十五分鐘才把楚子航他們的雙人座艙升到的最高層,從這裡眺望出去山形優美如少女的曲線,賞心悅目。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進行入學培訓了。」楚子航收回遠眺的視線,神色嚴肅,「按照校規,入學培訓必須在避開無關人員等不會被偷聽的地方進行,這個環境符合上述條件。」

「確實符合,不過學長我們現在正在摩天輪上誒。」夏彌側過臉對著楚子航驚訝的瞪大的眼睛,好像巡邏的奧特曼忽然遇到了小怪獸,一咎細長柔軟的額發在楚子航面前晃來晃去,不斷遮擋夏彌明媚的眼睛。

「是的,我特意選了摩天輪,我們在離地五十米的高空,而且會在這裡懸停十分鐘,這段時間裡沒人能干擾我們。足夠我做完培訓。」

夏彌捂臉,「我還說學長你帶我來六旗遊樂園第一站就是摩天輪果然浪漫得非同一般,還以為你因為我的美貌而開竅了。喂!你知道帶女孩坐摩天輪的含義嗎?」

楚子航那張冰冰的臉微微抽動,絕非什麼內心騷動,而是驚懼,他意識到自己的知識面上確實有些盲點。

「摩天輪跟其他遊樂設備有什麼不同么?」

夏彌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嚴肅地研究了很久,似乎是要考察他是不是在裝傻。

楚子航想要往後退,但還是堅持住了,只是咬著牙,導致他的臉頰生硬的突起。

夏彌嘆了口氣,「學長,約會的三大聖地是什麼,你知道么?」

「不知道。」楚子航確實不知道,他研讀一些女性方面的著作,對於女性在戀愛中的荷爾蒙分泌指數有些了解。但三大聖地這東西。。。

「是電影院,水族館和摩天輪。」夏彌扳著光澤如玉的手指,「而摩天輪是三大聖地里最適合表白的地方,因為在這裡沒有任何人會打攪你,女孩也逃不走,眺望著外面的遊樂園發獃時,最好抽出早已準備好的花跪下來表白,你有足足十分鐘可以用,十分鐘對於會說的男孩子來說,把一隻海龜感動到哭都足夠了!」

「為什麼要感動海龜?」

「這個不是重點。」夏彌神色很窘,「重點是,摩天輪是個浪漫的地方,在這裡是不能說討厭的話題的。」

「入學培訓算討厭的話題么?」楚子航對此沒什麼把握,他原以為夏彌會很願意了解學院的事,他們昨天討論過《翠玉錄》,這種學術話題楚子航喜歡。

「看跟什麼比了。」

楚子航略略放心了些,至少不是最討厭的話題。

「跟拿出一個死蜘蛛仍在女孩子身上並且哈哈大笑相比,入學培訓不算很討厭。」夏彌接著說。

楚子航的臉色好像剛剛把那隻死蜘蛛吃下去。

「說起來這是我第一次來遊樂園誒。」夏彌望著遠處的過山車軌道,輕聲說,伴隨著一片尖叫,巨龍般的車轟隆隆地盤旋而上,彷彿要擺脫地心引力。

「是么?」楚子航不知怎麼回答。

他是遊樂園常客,因為爸爸的周末快樂家庭時間有很多都是在遊樂園度過的。

在爸爸的概念里,最能體現家庭親情的場所是風景秀麗的海灘,彩旗招展的遊樂園或者愛心滿滿的快樂購物,電視廣告中常見,總是一個啥不丟的孩子畫個小丑臉帶著紅鼻子,左邊是個精英愛心好爸爸,右邊是個溫柔賢惠好媽媽,三人對著鏡頭傻笑,卡擦一聲拍下一張照片,背景是五顏六色的遊樂園,爸爸大概覺得這樣很符合他對家庭的理念,於是遊樂園項目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楚子航不記得自己又多少遊樂園大頭照。

而那個男人呢,男人會帶楚子航去大浴場,一邊喝可樂一邊泡混湯,泡得渾身發紅后還叫楚子航給他搓背。

「其實我可想來遊樂園了。」夏彌抓著窗口的欄杆,一道道影子投射在她那乾淨柔軟的臉上,她的眼睛很深,藏在陰影里看不清楚。

「是么?」楚子航還是只能說這兩個字。夏彌看起來不是那種家境不好的女孩,去一趟遊樂園總不需要花多少錢。

「嗯,我有個弟弟。」夏彌頓了頓,「我弟弟是個痴獃兒」夏彌扁了扁嘴,像個小孩「痴獃兒是不能來遊樂園的。什麼都不能玩,工作人員還要趕他。我想要去遊樂園就只能自己去,可誰想自己逛遊樂園。」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很被寵的女孩。」楚子航隨口說。

「為什麼?」夏彌一愣

楚子航有點摸不著頭腦,沒什麼為什麼,就是看到夏彌就覺得她是那種小公主類型,有點像柳淼淼,漂亮,機靈,優秀,家教好,懂禮貌又有點傲嬌。

哪個父母生下這樣的女孩會不寵愛呢?她生來就是要被父母拿來得以的展示給別人的吧?而她那一臉笑容就像能沁出陽光似的。

「我弟弟跟我是孿生的,只比我晚出生一個多小時,因為先生的我,媽媽用盡了力氣,生他的時候就沒力氣了,窒息了半個小時,所以就變成痴獃兒了。」夏彌說,「所以爸爸媽媽就說是弟弟吧機會給了我。所以我就該做的比別人都好,因為我那一份里有弟弟的一半,我怎麼好都是應該的我再怎麼努力都不會被表揚」夏彌吐吐舌頭,「唉,學長你這種大少爺是不會明白的啦,你爸爸媽媽參加你的家長會么?」

楚子航點點頭,爸爸對家長會非常看重,總是和媽媽盛裝出席,以對待投資人的莊重對待老師,一家三口光輝熠熠嗎,結婚紀念日是唯一一次例外,而本該頂替出席的男人放了楚子航的鴿子。

「可他們很少參加我的家長會誒,我從小就是班上的第一名,可他們都覺得不稀罕了,高一的時候我拿了數學奧賽金牌興高采烈地跑回家想跟他們說,可我到家的時候家裡一片亂糟糟的,傢具倒了,衣服被子到處都是,走兩步就會踩到撕裂的布和棉花,一個人都看不到,我打電話手機也接不通,我就坐在一團亂糟糟里等他們,最後睡著了。天亮后爸爸媽媽才回來,說弟弟不知道怎麼不高興了,把頭往牆上撞,亂絲東西,他雖然痴獃但是力氣很大,把一切都弄的無法收拾,打電話給醫院,醫生也說不出原因,只是讓趕緊把他送到醫院檢查。結果他們就找了好多人把弟弟按住送到醫院,打了鎮定劑,陪他呆了整個晚上。」夏彌抱著膝蓋出神地看著外面。「他們都很困了,跟我說了弟弟的情況就回房去睡了。沒人問我那個晚上怎麼過的,也沒人在乎我得獎了。

「你不喜歡你弟弟?」楚子航問

「不啊,我很喜歡他的,也許是因為我跟他一起生的,一起在媽媽肚子里呆了十個月,所以她很粘我,他安靜不下來,爸爸媽媽都沒辦法的時候,只要我跟他說話他就會安靜。那次他發飆是因為奧賽前我老在學校補習,他總是看不到我,他以為爸爸媽媽把我藏起來了,就亂髮脾氣了,其實也不是什麼病。後來我去醫院看他,他躺在病床上了死死的睜著眼睛看著屋頂,一直不肯睡,看到我他的眼神一下就變了,我把手給他拉著,他在我手上嗅了嗅,聞著覺得味道樣子都是對的,是真的姐姐沒錯了,就拉著我的手睡著了。」夏彌笑笑,「就跟一個小狗狗一樣,你會不喜歡自己的小狗狗么?」

「我不能養狗,媽媽對貓狗的毛都過敏。」楚子航抱歉地表示沒機會和小狗什麼的建立感情。

「我可不喜歡人欺負他了;上初中的時候我帶他出門去買東西,每個人都用很嫌棄的眼神看著他,說誰家的大人那麼不負責,讓個小女孩帶著那麼個傻子出來?每個人都不願意靠近他,他雖然傻,可是很敏感,只能使勁地抓著我的裙子,很兇狠地瞪著那些人。我覺得人家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就很嫌棄他,回家的路上就不准他緊跟著我,要他在我後面十米遠的地方走,走進了我就不理他。他很怕我不理他,就跟在我後面走,十米的距離算得可准了。我心裡不高興,頭也不回,走得飛快。走了一段忽然覺得不對,回頭看找不到他了,我嚇得趕緊往回跑。最後我在巷子里找到他,一群人正把他壓在地上打,帶頭的是我們學校的一個男生,跟我不熟的,但是想追我。看見我過來他趕緊說他路過,看見一個傻子不壞好地跟在我後面,好像要做什麼壞事兒似的,看著我的腿一臉傻笑。他們幾個朋友就想把他摁倒,當時傻子力氣很大,根本摁不住,花了好大的功夫,所以沒來得及跟我打招呼。」夏彌嘆了口氣,「我在人群里看到弟弟,臉上一道道的血痕和塵土,看見我正傻呵呵地笑呢,還有一隻腳踩在他的臉上。我別提多難過了,我就跟弟弟說我不怪你,你打他們好了。」

「什麼意思?」

「我弟弟大家很怕的,他力氣很大,又什麼都不怕。但我不准他隨便打人,打一次人,我就一個月不理他。」夏彌說,「然後他就把那些男生都打趴在地下,我就准他繼續拉著我的裙角跟我走,帶他回家了。那些笨蛋根本不明白弟弟為什麼老是看我的腿,他其實只是看我的裙角,因為他老是牽著我裙角跟我走。」

「你對你弟弟很好。」

「有時候看著他,我希望他根本沒生下來。」夏彌輕聲說,「也不必受那麼多的苦。」

「他要來遊樂園,估計很開心吧?」夏彌說完了,接著出神。

楚子航獃獃的坐在那裡,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不知道夏彌為什麼要跟他說起自己家裡的事情,其實他不太想了解。

每個人都有些事是要藏在心裡的對吧?就像EVA裡面說的絕對領域,絕對的心靈的領域,你不想別人走進來。

楚子航的心理藏著一條雨夜的高架橋和一輛千瘡百孔的邁巴赫,已經在那裡停了好些年,楚子航覺得自己常常獨自坐在那輛車的駕駛座上,外面下著瓢潑大雨,沒人陪他說話,音響里重複放著那首歌,很孤獨,卻從沒有考慮過要邀請別人坐在副駕駛座上。對其他人來說坐在那輛車裡一遍遍地看雨是種折磨吧?幾時是蘇茜也會不耐煩吧?既然這樣,為什麼要跟別人說這些呢?

夏彌的心裡是一個遊樂園么?還有那條漫長的小路,她穿著白色蕾絲邊的太陽裙走過,後面跟著一個傻呵呵笑著的弟弟。

很古怪的,夏彌說起這個故事的時候楚子航不由自主地設想如果那時自己也在那條小路上,他大概是不會看著幾個男生把一個智障的大孩子拖進箱子里去打而無動於衷的吧?

就像路明非說的那樣,他從小到大就是面癱著八婆而且好管閑事。

他大概是那種會忽然停下來插進去,站在智障男孩和男生之間的人吧,如果那些男生試圖來挑釁,他可以平心靜氣跟他們講幾句道理,如果他們撲上來,那就太好了,楚子航是真正的殺胚。

這樣那個智障男孩又會追著夏彌而去,到家了夏彌就會原諒他了,姐弟之間還是跟以前一樣。

而他看著這兩個人的背影,也會覺得有點開心。

可是這樣他就站在夏彌的內心世界了?

太輕率了點吧?他為什麼要去夏彌心裡那條小路上呢?他有時候,想自己這輩子都只會默默坐在自己心裡那輛邁巴赫上聽著反覆回放的愛爾蘭民歌。

他很不喜歡這種糾結的情緒,於是清了清嗓子,「這也是『血之哀』的一種,作為我們這個群體,走到一起往往就是源於血統的認同,和難以融入社會的孤單。」

「又來了,我們還在摩天輪上誒,天氣很好視野開闊,能不能談談人生理想,入學培訓那些我在預科都了解啦。」夏彌無奈地擺手。

「你們已經談了很多人生和理想了我親愛的學生們,你們談的很入神啊,十分鐘都過去了該換下一批客人了。」吊艙的門忽然打開了,外面銀色頭髮的老傢伙侍者般微微躬身。

「校長。」楚子航愣著了。

吊艙已經返回地面上了,而他和夏彌都沒有意識到,外面站著的是昂熱還有一臉羨慕嫉妒恨的路明非。

「為什麼師兄你跟著一個大美女,而我要跟著一個糟老頭子,還要去關愛一下一些智障兒童。」路明非憤憤不平。

早上他醒來發現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人,瞬間反應過來他們兩個人一大早偷偷出去約會,沒想到楚子航的這個濃眉大眼也有開竅的一天,主動帶人去遊樂場和一個異性坐摩天輪,而且還不是母龍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大美女,要是被那些迷妹知道了,夏彌以後的生活肯定很美好。

不過一個人就一個人,自己和零通通話打發下時間,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是不知道零最近有什麼重要的任務,話還沒有說兩句,就匆匆的掛斷,路明非自怨自艾的扔下手機,準備對付一下肚子,突然校長出現了。

原本以為是專門來接自己的,身為S級的他終於有了應有的待遇,路明非不禁淚流滿面,正準備上車回學校拋下楚子航和夏彌這兩個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但到頭來發現校長也是鐵路工人罷工的受害者,由於時間比較長,他決定隨便找個人一起去探望下一些智障兒童,順便給他們一些愛的治療。

「一份薄荷味的雪珠冰激凌,一份加草莓醬的。」昂熱把一張十美元的鈔票拍在冰柜上,「不用找了。」

幾分鐘后,昂熱吃著他的薄荷味冰激凌,夏彌挽著他的胳膊,吃著那份加草莓醬的。

「和明非去出席了一個活動,反正最近鐵路罷工,返校也不太容易,不如在芝加哥多逗留兩天,下午沒事,就來遊樂園看看,明非說他沒有去過六旗遊樂園,對我們交給他的任務不是給漂亮學妹做培訓而是出席活動表示不滿,就帶他來看看。」昂熱拍打著臂彎里夏彌細軟的手。

「還以為校長都是那種古板的老頭,居然會吃薄荷味的冰激凌?薄荷味很潮誒!是他們新推的。」夏彌舔著嘴唇,眯眯眼笑,一蹦一跳。

「其實我比較喜歡檸檬味的,但是人年紀大了,常常遺憾在自己所剩下不多的人生里新鮮事太少,所以要選最潮的嘗一嘗。」昂熱微笑。

如果不考慮發色和瞳色,他們就像一對祖孫,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亮眼而和諧。

與之相比,跟在後面的兩個人就像是司機、管家、跟班、一類的角色,一個目光咄咄,一個滿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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