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身邊的女孩

第四百九十三章 身邊的女孩

「姐姐死了,你也該安心的隨她去了。」路明非拿起暴怒·斬馬刀,向一動不動的芬里厄走去。

「怎麼了?」楚子航公主抱著夏彌,她身上還蓋著路明非的外套,青春靚麗的容顏像是沉睡一般。

她好像太累了,安心的靠在男朋友那讓她心安的懷抱中,那個平時嘰嘰喳喳的女孩安靜的熟睡了。

「你先走吧。」路明非說,「東西過後我會還的,我還有事處理下。」

「你想毀了這裡?」

「算是吧。」路明非慢慢的走向芬里厄,頭也不回。

「尼伯龍根的主人死了,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楚子航不相信這麼愚蠢的理由,片刻的沉默后,說了一句「注意安全」,抱著女孩離開了。

「師兄雖然毀了你的大腦,造成你死了的假象,龍類的那龐大的生命力可瞞不了我。」路明非見楚子航的背影遠去,鬆了一口氣。

言靈·王權!這個序列號91的高危言靈,使領域內的所有龍族血裔承受數十倍甚至數百倍的重力,甚至可以使其骨頭壓碎把軀體壓入地下,施放者可使領域內的某些龍族血裔部分免疫,但不能對其完全豁免言靈的效果。

領域發揮到了極致,甚至超出了百倍重力的極限,為的是壓制龍王芬里厄,使其不得動彈。

芬里厄忽然有了動靜,在王權的壓制下,身為四大君王的血脈彷彿受到了挑釁,開始沸騰了。

「安靜。」路明非說。

他握住了權與力,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中展現他的力量,在楚子航和耶夢加得戰鬥的時候,他解放了他的對自己的封印。

力量重歸他身,好像把整個世界都握在了掌中,如臨絕頂,俯瞰群山,呼吸天地,逆者皆亡!血脈開始平靜下來,想要重現抬起了龍首彷彿失去了支撐的架子,重重的落在地上。

龍王忽然跪倒。

他並未屈膝,他是龍王芬里厄,不會對任何人屈膝,即使是在王權的影響下,他仍然是龍王,即便是個智障。

千倍的重力壓的芬里厄的骨頭髮出牙酸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有破裂,在壓力的作用變的粉碎。

巨大的壓力把芬里厄巨大的身軀死死的壓在地上,龍嘶吼著顫抖著,不甘地昂起頭,自己的血把滿嘴利齒都染紅了。

他曾是君主,如今已經是階下囚徒,但他並不等待憐憫,他仍在鼓起每一塊能收縮的肌肉試圖站起來。

「真悲哀啊。你刷新了龍類智商的下限。」路明非嘖嘖的搖搖頭,「你裝作木頭人,贏我們,就把姐姐還給你。你還是真的相信了,努力的裝死,裝的真像甚至連我都要騙過去了。」

他拖著巨大的斬馬刀,青銅與火之王的煉金武器此刻在路明非手中得到了完全的解禁,不同於楚子航正常的尺寸,這柄巨型武器在路明非手裡顯得極其地體格懸殊,搞得他好像是綴在刀柄上的一個小人偶。

斬馬刀破入了龍的背脊,路明非推著這柄巨刃奔跑,一塊又一塊的龍脊骨在刀刃下分裂,就像神以刀刃犁開地面留下鴻溝,他的背後一線數人高的血泉射空,彷彿龍背上開出了大叢的深色鮮花。

這個爬行類隱藏在脊骨中的重要器官被毀掉了,楚子航忽略了這件事險些埋下禍根。

就像恐龍一樣,龍類過於巨大的身軀只有大腦一個神經中樞是無法控制精微的動作的,因此他們把另一個大腦、密集的神經節隱藏在了脊柱里!

龍瘋狂地哀嚎,一瞬間能把人毀滅數百次的痛楚如千萬流刃傳入他的腦內。

路明非鬆開暴怒的刀柄,踩著龍首躍空而起,如同希臘神話中那個以蠟封羽毛為羽翼飛向太陽的美少年伊卡洛斯,張開雙臂,迎著黑暗中的火雨,彷彿要去擁抱並不存在的太陽,陶醉於它的光焰,全然不懼被高溫燒毀了羽翼而墜落。

他沒有墜落,他被狂風托住了。

巨大的骨翼張開於背後,他以翼和身組成巨大的十字,立於虛空和黑暗之中,金色瞳孔中閃爍著屬於君王的冷酷。

他伸手向著下方的巨龍,說出了最終審判的聖言。

「我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王權消失了,路明非喘著粗氣,恢復原樣的斬馬刀倒在一旁。

黑暗裡巨龍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贏了,把姐姐給我,我贏了,把姐姐給我,把姐姐給我……」

「喂大傢伙!你真的很煩誒,你難道是屬復讀機的么?」路明非輕聲說,心中有些愧疚。

原來這個最終Boss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有限的智商根本理解不了這麼複雜的劇情,他知道他贏了,姐姐就會回到他身邊,即使他妹妹剛才揍了他一頓也無法改變他的依賴。

這個玩意兒真是龍類么?黑王生下他不覺得丟面子么?這傢伙真是全龍類的恥辱啊!

手握力量和權柄,卻只配當個寵物。

他循著氣味找許諾他的人,搖搖晃晃的走著,沒有幾步,他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塌,蛻變為一具古銅色的枯骨。

他死了。

這個尼伯龍根正在崩潰,巨大的古銅色石塊從空而降,地面開裂,一切都在粉化,狂風席捲,摧枯拉朽地掃蕩著。

「師兄,應該離開了吧。」路明非看著崩潰的尼伯龍根,「我製造的動靜應該不大。」

一列燈火通明的地鐵激飛了滿地的碎石和碎骨,沿著依然紅熱的鐵軌停在他們面前,全部車門轟然彈開。

楚子航去而復返,開著一列車如同刺穿黑暗的光,刺穿宇宙的變形金剛,刺穿時光的克賽號,刺穿千軍萬馬來英雄救美的白袍小將,穿刺死亡!

2010年的聖誕,首都街頭到處是小燈裝點的聖誕樹和馴鹿像,每個商場的門前都有聖誕老人給孩子們饋贈小禮物,每個餐館都在熱推聖誕夜大餐,男孩女孩們挽著手、女孩們捧著溫室里栽培出來的玫瑰在街頭走過,連地鐵站里的流浪歌手都給力地開唱BillyMack的《ChrismasisAllAround》。

前門西大街141號,天主教南堂。

這座磚灰色的建築號稱「歷史最悠久的天主堂」,是明朝萬曆年間那個鼎鼎有名的傳教士利瑪竇建立的,又稱「聖母無染原罪堂」。

拼花彩色玻璃窗下,白裙的唱詩班女孩們站在夕照里,在管風琴伴奏下歌唱主的慈愛。

平安夜,平安夜,聖善夜!

萬暗中,光華射,照著聖母也照著聖嬰;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靜享天賜安眠,靜享天賜安眠。

平安夜,聖善夜!牧羊人,在曠野,

忽然看見了天上光華,聽見天軍唱哈利路亞,救主今夜降生,救主今夜降生!

接近曲終時,教友們都站了起來手拉手同唱,滿臉虔誠幸福。

一個職場裝束、看起來就是出自什麼涉外公司的漂亮女孩一伸手,拉到了一個酒瓶。

旁邊那個頭髮亂蓬蓬的猥瑣男賠笑著把紅酒瓶塞進牛仔褲的大口袋裡,點頭表示道歉,同時毫不客氣地把女孩柔軟的手拉住。

「餓了么?一會兒一起去領聖餐。」女孩以漂亮溫柔的笑容回應,雖然有點詫異怎麼給這貨混到禮拜堂里來了……這是個酒精中毒的乞丐么?

也許是嬤嬤們有點可憐他這麼冷的天沒地方去。

「下面請我們這一屆福音班的代表,北大就讀的趙孟華兄弟為我們發言。」唱詩結束后,牧師說。

一片掌聲里,穿著黑白兩色衣服、領口有十字花紋的年輕人從前排起身,走到聖母像下,彬彬有禮地向台下鞠躬。他俊朗而健康,頭髮修剪得很整齊,嘴角帶著謙和的笑意,臉上有溫潤的光芒。

「各位兄弟姐妹,很高興今天站在這裡和大家分享虔敬的心。我與神結緣是在2009年,」趙孟華溫情脈脈地看向唱詩班,「受到我女友的感召……」唱詩班的長裙領口開得很大,陳雯雯低下頭去,卻掩不住連脖子都紅了。

「然後我受到了羅四維牧師的教誨。」趙孟華又向牧師點頭致意。「和諸位兄弟姐妹一起,蒙主的恩召。我曾經在夢裡走過天堂和地獄,在枯骨堆積的地方被主拯救,被天使擁抱。那一刻我方領會到我曾經所犯下的錯誤,曾經沒有珍惜的生命,以及與生俱來的原罪……」趙孟華字字懇切,眼眶發紅。

「這『被主拯救』說的就是兄弟你了!」猥瑣男低頭跟旁邊的頹廢男耳語。

「沒搞錯吧?」頹廢男在精神衝擊下兩眼瞪得滾圓,「學院對他做了什麼?」

「總不能讓他們四處去說什麼曾經進入龍族的領地,看見牛逼的楚英雄和路英雄寶刀屠龍吧?所以學院派出了富山雅史教員,他的真正特長是催眠和心理暗示。總之一番暗示下來他就成了這個樣子。最初他參加福音班是被陳雯雯拉進來的,只是瞎混,不過大難歸來搖身一變成了讀經積極分子,如今已經是班中的偶像人物了,看來準備畢業后當牧師了。」芬格爾頓了頓,「哦,我提醒你,牧師是可以結婚的,所以,他估計會和熱情教友陳雯雯結婚。他們複合了。」

「我知道。」路明非低聲說,「這樣也挺好。」發言結束,滿場掌聲。

看著唱詩班裡走出白裙女孩和趙孟華兄弟牽手而下,學員中有幾個流下祝福的眼淚。

老羅重新登台,「《約翰福音》中說,『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復活。』下面是領聖餐的時間,感恩主賜予我們他的血肉,令我們得拯救。」

嬤嬤們把一片現烤麵包和一小杯紅酒放在餐盤裡,學員們很有秩序地傳給身邊的人。

趙孟華和陳雯雯舉杯相視一眼,滿臉寫著「恨不得此一杯就是交杯酒啊」。

路明非忽然笑了,隔得很遠也沖他們舉杯。

「祝賀啰。」他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說。

芬格爾一口喝乾紅酒,再一口吞掉麵包,在褲子上擦擦手,斜眼看著路路明非,「你說如果學院批准了愷撒和諾諾結婚,愷撒會不會請你當伴郎?」

「應該會吧,我和零結婚的時候也會邀請他當我的伴郎,不過你想想你自己吧,這意味著你要參加三次婚禮,而且還是作為單身的伴郎身份去的。」路明非瞥了一眼芬格爾。

「我無所謂,只要請我去,我都回去的,白吃白喝的機會浪費了簡直天誅,」忽然芬格爾又可憐兮兮的,「師兄我沒什麼錢,結婚的份子錢你就當心領了吧。」

路明非白了他一眼,扭頭往外走去。

日暮的時候,楚子航找到了那個藏在高樓大廈后的老舊小區。

難得這裡還留著梧桐樹,樹葉已經落光了,枯枝把黯淡的陽光切成碎片。

31號樓是一棟紅磚外牆的老樓,水泥砌的陽台,綠色油漆的木窗,說不清它的年代了,樓道里採光很不好,只有幾盞昏暗的白熾燈照亮,牆上貼滿「疏通下水道」或者「代開發票」的小廣告。

「15單元201室」的藍漆門牌釘在綠色的木門上,顯然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住了,門把手上厚厚的一層灰塵,各種小廣告一層疊一層,把鎖眼都糊住了。

隔壁飄來炒菜的香味和教育孩子的聲音,溫馨幸福。楚子航輕輕撫摸那面鏽蝕的門牌時,鄰居老太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閃出來,拎著兩根蔥,彷彿手提雙刀,滿臉警惕,「你是小彌的同學么?」

楚子航點了點頭,掏出鑰匙晃了晃,「幫她來收拾點東西。」

「以後不在這裡住了?」老太太略微放鬆了警惕。

「不會回來了吧。」楚子航輕聲說。

老太太雙眼精光四射,「那你幫我問問她家這房子賣不賣,我孫子要結婚了,還要再買個房子,房產中介整天來她家貼廣告,賣給中介公司不如賣給我,大家都是鄰居,我好歹照顧她那麼多年呢我……」

她知趣地閉嘴了,面前的年輕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就像是來討債的。

「她欠你很多錢?把房子抵押給你了?」老太太問。

「我會問問她,如果她想賣,就賣給您。」楚子航伸手揭去了門上的廣告,插入鑰匙,緩緩地轉動。

他伸手輕輕按在門上。他是太極拳的好手,即便不靠龍血,寸勁也可以震斷金屬鎖舌。

但這一次他覺得門很重,好像要洞開一個世界。

門開了,夕陽撲面而來。他站在陽光里,愣住了。

正對著門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陽正在墜落。黯淡的陽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陰影,跟黑色的牢籠似的。金屬窗框鏽蝕得很厲害,好幾塊玻璃碎了,晚風灌進來,遊走在屋子的每個角落。

很難想象這種老樓里會有帶落地窗的敞亮房子,這裡原本大概是配電房一類的地方,電路改造後設備被移走了,空出這麼一間向西的屋子。

就一間,連洗手間都沒有,空空的,一張擺在屋子正中央的床,藍色罩單上落滿灰塵,一個老式的五斗櫃立在角落裡,另一側的角落裡是一個燃氣灶台和一台老式的雙開門冰箱。

全部傢具就這些。

他沿著牆壁漫步,手指掃過滿是灰塵的灶台;打開冰箱,裡面只剩下一紙盒過期的酸奶。窗帘很美,是白色的蕾絲紗簾和深青色的絨簾,住在這樣屋子裡的人當然會很在意窗帘吧?連台電視都沒有,於是一個人的時候會常常坐在床上看著夕陽落下吧?夜深的時候得把窗戶遮得嚴嚴實實的吧?

否則……會害怕吧?

龍類會怕黑么?楚子航想。

猶豫了很久,他還是打開了五斗櫃。

出人意料的,這是一個滿滿的五斗櫃,收拾得整整齊齊。疊起來的天藍色校服,胸口有仕蘭中學的標誌;一疊疊白色襯衣,袖口有不同的刺繡花邊;碼在紙盒裡的頭花,從木質的到金屬的到玳瑁的,還有閃光緞的蝴蝶結;長襪短襪棉襪絲襪都捲成團一個挨一個放在某個抽屜的一邊,像是一窩毛茸茸的松鼠,另一邊居然是五顏六色的內衣,同樣疊得整整齊齊。

楚子航從沒想過女孩的內衣有那麼多花樣。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試著觸摸,滿手灰塵。

他把床上的罩單掀開,裡面是簡簡單單的白色床單和白色的羽絨被,枕頭也是白色的,只不過有輕鬆熊的圖案,黃色的小熊坐在枕頭一角,表情認真。

他坐在床邊,面對著夕陽。

太陽就要落下去了,黑暗從窗外蔓延進來,他長長的影子投射在牆上。

外面隱約有喧鬧的聲音,放學的孩子們在操場上打籃球。那些年她一直過著這樣的生活么?其實並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痴獃的哥哥,也沒有滿柜子的衣服讓她選來搭配,沒有人給她做飯,沒有人陪她說話,寂靜的深夜裡坐在這裡,聽著人類的聲音,揣摩著學習人類的事。

那條名叫「耶夢加得」的龍偽造了名為「夏彌」的人生,她有幾分是夏彌?或者夏彌其實根本不存在,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你們根本不了解龍類,龍和人一樣,最開始只是降臨這個世界的孩子。」又想起她的聲音了。

其實這句話真是憤懣孤獨啊,可是她那麼冷冰冰地說出來,滿是嘲諷,絕不示弱。

她是個從不示弱的女孩啊……即便那麼孤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也從未偏離自己的方向,即便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也會大聲說,「我回來了!」應該是這樣的吧?他覺得有點累了,很想睡一覺,於是和衣躺下,雙手靜靜地搭在胸前。他用了半個小時做完了功課,回憶了那些不願遺忘的事,現在這些事又多了幾件。

然後他緩緩地合上眼睛,此刻夕陽收走了最後的餘暉,夜色如幕布把他覆蓋。他清楚地知道這一次醒來,將不會看見陽光里天使低頭,似乎要親吻他的嘴唇。

不過這次他就在她的身邊,感受到女孩的呼吸和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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