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跳樓的女人
我回頭一看,是個年輕人,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幾歲,急沖沖往我這裡跑。我總覺得他看上去有點眼熟,但又不記得在哪見過。
「你別跑!」他一手搭在我肩上,把我死死扣住。
媽的,明顯的來者不善,我用力將他手掙開。心裡正煩躁呢!殺人的心都有。
「你誰啊!一上來就動手動腳。」我急聲道。
他把手拿開,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笑道,「呦,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這才過了兩天就不記得了?」
「別跟我扯犢子,說你到底是誰,想幹嘛?我還要趕去上班呢!沒時間跟你墨跡。」我白眼一翻,什麼人啊這是,上來就套近乎,以為自己長的人見人愛?可把他美的。
「你真不記得了?你上次打的一巴掌我可是記憶猶新。」他皮笑肉不笑道。
我陡然跟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特么想起他是誰了,不就是那個被我扇了一巴掌的倒霉蛋醫生?
天地良心,我真不是故意的。更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嗶了狗!怎麼這麼巧?
「你想咋滴?」
又不是殺了他爹媽給他戴了綠帽子?大不了讓他打一巴掌還回去,多大點事。
「我不想咋滴,也不是找你報仇來了。我沒那麼無聊。」醫生說道。
我眉頭一皺,無事不登三寶殿,認真的講我還跟這小子有一巴掌的仇恨,黃鼠狼給雞拜年?必須防著。
「那你想怎樣,劃下道來?還有,我懷胎的事你休想做文章,我不可能給你做什麼研究,要是你動了什麼歪心思,我就去告你泄露患者隱私。」
就懷胎這件事,我不放心,畢竟跑了五家醫院,不少醫生護士是知道了的。最後去查了一下,還真是有相關法律束縛。不說讓那些人投鼠忌器,但也能讓他們有所忌憚。
醫生小子不為所動,難道不是為這個來的?
「還有沒事,沒事我可走了啊!」
「先等等,你住在哪?」醫生問道。
「幸福公寓。」我用手指了指。
「你也住這裡?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醫生詫異道。
也?難道他也住這裡面?我到幸福公寓住了一個月,除了和房東奶奶接觸過外好像還沒和其他住戶見過面。
「我在這裡才剛住一個月,租金挺便宜的,你呢?」
「哦!我住一年了,這裡我來的最早。你剛才說租金?什麼租金?」醫生眉頭挑動。
他彷彿在逗我,不交租金能住在幸福公寓?難道是看房東奶奶老眼昏花,所以住霸王房?也不是沒可能,這種人還少嗎?
「這房子不是一直傳聞鬧鬼嗎?根本沒戶主,或者說戶主從來沒出現過,哪來的租金?」
我瞳孔微縮,啥玩意?這犢子不會在騙我吧!沒有租金?沒有房東?鬼宅?開玩笑呢!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那你見過一個姓劉的婆婆沒?就一個老婆婆,幸福公寓的房東。」我硬著頭皮繼續問道。
醫生那眼神就像看智障一樣,淡漠的搖頭,「說了沒房東,我住一年了,從沒人找我收房租。時間到了,我該去上班了,你要是需要做什麼檢查可以來找我,我給你免費!我姓趙,叫趙雲海!」
「宋開明…」
趙雲海走了,留我一個人在風中凌亂,沒有房東?怎麼可能沒有房東?房東奶奶明明真實存在?這姓趙的騙我?不像啊!
我撒起腳丫子就跑,要是遲到,一個月的全勤可就沒了。
苦笑著搖頭,還是那句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至於說最近那怕是沒時間了,工作上的事多的一批,如果不做完,會影響業績。說我把錢看的比命還重要,我也認了。
本來正在審稿,這時候電話響了,是二毛打來的。
「宋開明,一起去吃個飯吧!這次勞資請客!想吃什麼只管開口。」
讓這摳逼開口說請客還真是不簡單,不好好宰他一頓我就不信宋。剛好又是公司的午休時間。
「誰啊!這麼高興,不會是女朋友吧!」安小雨問道。
我摸了摸鼻子,「不是,我發小。
二毛站在公司門口朝我揮手,第一天來面試就是他陪我來的,當然知道我公司的位置。
「今天怎麼有空跑這邊來?不忙你的發財大計?」
「這不剛好在附近接了個工程,不然我還能特地來找你不成?自作多情!」
「你大爺的,害我還感動半天。附近工程?難道是那個明達廣場?聽說耗資上億,那可是個大單子啊!」我驚呼。
現在不都興建綜合性商場?明達廣場就是這種,耗資上億毫不誇張,說不定還低估了。
二毛能喝口湯都算他有大本事。
我沒和他扯多久,吃飯才是最緊要關頭的事,不管怎樣都不能虧待自己的胃。
選了家比較平價的西餐廳,點了兩份牛排,平常我可捨不得吃。
「你們這些肚子里裝墨水的就喜歡吃這洋玩意,還不如整頓燒烤實在。」二毛撇嘴道。
我差點沒一叉子叉他腿上,早知道我還不帶他來了呢!本來還想帶他嘗鮮,這二貨給人家說啥?他娘的要了一份十成熟的牛排,還問人家為啥沒筷子。還好我臉皮厚,不然早跑了。
「你肚子那東西打掉了嗎?我看你還是照我說的去辦,找個先生好好看看。」二毛說道。
「這事等我回家再說吧!」我隨意將他打發,不想把他牽扯進來,「我倒是想看,沒門路,現在騙子多的要死,我可沒錢給他騙。」
二毛沒有追問下去,話鋒一轉,「我媽最近催的挺緊,要我找個媳婦兒回家,她說今年過年見不到自己兒媳就把我腿給打折。」
「你們上大學的不是什麼同學朋友多?俺沒考上大學,帶個大學生媳婦回去那賊有面子。我條件也不差啊!雖不說玉樹臨風,怎的也比你長得好看吧!」
「是是是,你最好看!」我敷衍道。
我看他不是他媽逼的,這丫就是春天來了,寂寞。
現在社會上,大學生不如狗,但是擱我們那小村溝里稀罕啊!我當年考上大學,我媽恨不得請戲班子唱三天大戲。
「你就看著辦唄!有好妹子就給我留意一下下。」二毛大大咧咧,「找媳婦還是任重道遠啊!」
「行,我幫你留意。」
吃完了之後二毛還在那裡碎碎念,說吃的啥玩意,花了三百大洋,五成飽都不到,差點沒跑去和人家服務員扯皮,我趕緊拉著他跑了。
「你今天還要上班,去忙吧!我可跟你說了啊!幫哥好好看一下,要這事能成,我請你吃一個月的飯…嗝…」
二毛出店門就沒看外面,閉著眼睛,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根牙籤在剔牙。他沒看,我在看啊!
出門我就覺得不對勁,發現外邊的人都在看我們頭上,就連路上的車都塞住了。分明聽到有人尖叫,頓時警鈴大作。
「閃開!」我腳往後蹬,把二毛往邊上撞出去。
倒地的瞬間,我看到一個女人從上面掉下來,臉就對著我,是個年輕的妹子,她看上去很平靜,相當平靜,身上穿的是那種鮮紅色的漢服,在風中飄飛,猶如一朵在空中盛開的鮮艷玫瑰,如火一般綻放。
我倒在二毛身上的那一刻,她正好掉下來,頭朝地,只聽嘭的一聲,就像西瓜落地破碎。
汁液飛濺,一滴鮮紅色的液滴迸射,沾染在我的面頰之上,似乎還有點溫熱。
「尼瑪!疼死勞資了,你沒事吧!」二毛抬著左手一臉痛苦,他的虎口被牙籤洞穿,還好沒插到別處。
我渾身一抖,急忙往臉上一擦,我靠,紅的,黏黏的,血啊!看到二毛過來,我趕緊揩他身上了,賊噁心。
二毛壓根就沒發現,把牙籤抽下來,鮮血直飈,「特么的,咋就這麼倒霉?吃頓飯都能碰到人跳樓,還差點蹦我們身上,狗日的,去酒吧蹦迪不好嗎?」
他從小膽子大,有一次居然慫恿我去挖墳,說想摸根骨頭回來收藏,這是個正常人做的事嗎?還好被他爸發現了,又是一頓暴打,讓我逃過一劫。不過說起來,我膽子就是被這貨帶大的。
「死者為大,少說兩句!」我急忙把二毛拉住,偷偷把屍體瞟了一眼,嚇的趕緊把腦袋轉了過去,強忍著沒吐出來。
紅的,入目的全是紅的,整個頭都已經被摔碎,看不出原來的容貌,血流了一地,空氣里都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
這妹子估計跳的乾淨利落,不然我們剛吃飯的時候肯定能聽到動靜。
「你流了這麼多血,沒事吧!」
「沒事,小傷。」二毛憋了一肚子火,禍從天降,還找不到事主。
江城警察的效率不低,不出片刻就有人過來封鎖現場。我和二毛沒有多做逗留,雖然我兩都是「受害者」,但實在沒必要牽扯進入這場糾紛之中,得不償失。
「你回去好好包紮一下,我先上班了。」
我隔著人群又把那個女孩的屍體看了一眼,還是感覺滲人,腳步都加快了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