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百目王

話音一落，外公緩步上前，居高臨下看著憾山王。

「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傢伙，有種就殺了我！」

「嗖！」一道紫芒飛射，洞穿了憾山王的頭顱，正是胡然出了手。

外公獃滯片刻，苦笑道，「現在的小年輕不得了，老咯！腿腳比不上你們！」

「你的這些援軍不怎麼樣嘛！」店長玩味道，閃身到了鬼母身邊，「你真以為在邊荒待上了一些年就能橫推江城？」

「這些鬼王實力確實不錯，但在鬼王里不過算中游。要不是胡當家的在那一戰中受了傷，滅殺你輕而易舉。」

「不！不可能，這才多久，為什麼你們會強上那麼多？」鬼母難以置信，要說先前絕望的話，現在已經崩潰。

店長顯然沒準備解釋，抬頭望了望天，不知道還在等些什麼。他先前要出手殺掉鬼母不過準備引出這些隱藏的鬼王罷了。

「陰羅王！擒拿！」趙雲海直接將那團掙扎的黑霧給拽進了棺材之中，爾後棺蓋合上，震響片刻也沒了生息，那長生之鑰就被他捏在了手中。

「漬漬漬，這傢伙可就慘了，要是落入冥府，那真的比死都難受。」黃守財抖著渾身的肥肉，「憑這傢伙的罪孽估計要把十八層地獄過一半，慘！慘！慘！」

「列為朋友，既然來了，我們這些做地主的也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啊！」店長把鬼母拘禁，高聲道。

「還有誰？」我驚詫道。

「你太小瞧七把鑰匙的吸引力了，要不是我們獲得了先機，這把鑰匙落在誰手裡還難說。」黃守財道。

「我方正道倒是妄做了小人。」一名老者踏步前來，「今日老道來，只是想收斂我師弟的骸骨，別無他求。」

「早不來，晚不來，你這個老傢伙，別不是打著別的主意？」外公調笑道。

「守城兄可別誣賴人，方正道一直在找我師弟，現在極陰之地告破，我們才得到了指引。」老者苦笑道。

「行嘞，你們這些死腦筋我還不清楚。」外公擺手，朝著我道，「方正道人丁稀薄，個個都是衛道士，死腦筋。」

我知道這是外公有意把我往此道上引，我還是給老道行了一禮，先前那個鐘道士的自爆還在我腦海中回放，對於這種人，我還是挺敬佩的。

「還有呢？都不準備出來嗎？讓我請你們不成？」店長冷冷道，英魂帳上光束垂落。

「阿彌陀佛！」

我一聽到佛號就害怕，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心理有陰影。

「貧僧到江城也就兜個圈。」

「不是智空？」我驚疑道，這次出現的和尚比智空還要年長，慈眉善目，最具有特點的是他眉毛，垂到了鬍鬚下面。這要是去拍天龍八部，妥妥的掃地僧人選。

外公皺眉道，「你認識智空？這是他師兄了空，和尚千萬和尚別糾纏，要命的。」

我撇嘴道，「智空說我與佛有緣！」

「有緣？放他的屁！」外公吹鬍子瞪眼，「敢打我外孫主意，寺廟都給他拆咯！」

「裝門面的話別說了，別要做表子還立牌坊，你們這些和尚什麼尿性我們不知道？」店長不善道，「智空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看到光頭就會變的煩躁…」

我，「………」

店長還是記仇，無比記仇，打定主意以後千萬不能惹，嫌命長才惹他。

了空神色淡然，並沒有因為店長的話而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心性很好，「阿彌陀佛，既然那東西沒有落入外道之手，老衲也就放心了。」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似乎真的只是路過一般。

「看來，沒人來了。」店長收回英魂帳，再次往遠方看了一眼。

外公道，「這次東西在我們江城地界，讓我們佔了先機，不像北方的那些傻缺，只知道內鬥，被人打到了家門口，最後鑰匙還被人搶走了。」

「應該是沒人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那些傢伙精明著呢！加上有大人在此，什麼宵小敢亂來？」

聽著外公拍馬屁，我一陣無語。

店長輕哼，「我找了你這個攪屎棍找了四十年，居然膽子大到藏在我眼皮下面，倒是聰明的很，等會再找你算賬。」

外公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我估計他現在心虛的一批。

趙雲海背著棺材上前，剛才的打鬥我看了，這傢伙也是殺鬼王能砍菜的主，兇悍的很。

「你這次居首功，剛為冥府辦事就能立下如此的的功勞，我會如實上稟。」

黃守財受寵若驚，「不敢不敢。」

但是把我給驚了一把，黃胖子沒有撒謊，他就是半路出家。但是這精明勁讓人難以置信，我算是相信了天賦之說，有些人確實是做這塊的料。

「倒是這位大人究竟…」黃守財弱弱瞟了我一眼。

趙雲海沉默片刻，「不該問的別問，不要亂嚼舌根子，對你沒什麼好處。」

黃守財很順從的閉嘴，雙手負立退到了一邊。

「你們冥府最近監管貌似不力啊！兩次出現陰間裂縫，這種事發生的概率…很低吧！」店長話鋒突轉，已經蘊藏了質問的意思。

「此事我們也在追查，有結果會告知大人。」

「追查？我就害怕你們監守自盜，互相包庇，據我所知，陰間裂縫的開啟是可以受某些存在控制的。算了，我也不為難你，只希望等我知道誰在給我挖坑，你們別攔著我…」店長凜冽道。

「她，要怎麼處置？」胡然突然道，「那位還會出現嗎？上次也是她將鬼母救走。」

「我覺得會。」店長幽幽道，「要不然早就讓這個女人魂飛魄散。」

我心頭微凜，是誰有這麼大的面子又有這麼大的威力，能讓店長這樣的存在如此忌憚。

「我覺得麻麻…會出手吧！畢竟這討厭的傢伙是她妹妹…」

我嘴巴大張，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難道我便宜老婆就是隱藏中的大佬？

「原來你醒了啊！我還以為要些時日。」

「外公…」我輕喚。

「別急，會讓你知道的。等回家了我再把前因後果講給你聽。」外公面色不太好看，他的話也把我的問題給重新逼進了腹腔。

「呵！小傢伙來頭不小！」店長同樣驚疑，同時把眼神放在我身上，「你這小子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我已經有些看不透了。」

「此間事了，我先拿東西回去交差。」趙雲海背棺徑直離開，黃守財也行了一禮之後跟著走了。

至於先前方正道的老人也憑手段找到了他師弟的屍骸與遺物，同樣告退。

「宋爺爺…我爺爺…我爺爺他…」二毛從震撼之中回過神，緊張道。

外公嘆了一口氣，「老八的事我也抱歉，實在瑣事纏身，等我趕回來，沒想到他已經去了，還要找子孫索怨。」

「周爺爺的怨氣還沒有消散？」

「沒！解鈴還須繫鈴人。」外公望向那兩姐妹，「老八愧對你們，但是人死燈滅，還請不要計較。」

「當年的事散了也就散了，誰還去計較什麼？」寧雅苦笑道，「他不過是自己拘禁了自己，我也不曾怪他，這一切都是我那父親主導罷了。」

找寧雅尋求諒解正是我和二毛冒險來這裡的目的，但是我發現…鞋子不見了。那雙鴛鴦布鞋，可是關鍵。但是在二毛被寧媛掐住脖子的時候，丟了…

「讓這一切都散了吧！我們兩姐妹也沒什麼牽挂了。」寧雅嘆氣道。

一雙鞋突兀的出現在她手中，上面還染著暗紅色的血液，正是那雙繡花鞋，周爺爺的遺物。過了一會，鞋子便化作了黑霧消散。

「這…」二毛瞠目結舌。

「這雙鞋其實沒有實體，就是老八的愧疚執念所化，回到她手上挺正常。如今，怨氣散了。」外公解釋道。

「還請倪大人開個方便之門，送二位下去。」

「你倒是會做順水人情，不過她們的確情況特殊，准了。」店長手一劃，兩道金芒打入兩姐妹體內。

寧媛寧雅欣喜若狂，「多謝大人成全！」

後來我才知道，她兩因為被極陰之地給圈住，喪失了投胎的機會。如今店長卻給了她們兩個名額，不用做孤魂野鬼，擔驚受怕，實在是意外之喜。

「去吧！投個好人家！」店長揮手，姐妹兩再次行了一個大禮，遁入了地下，沒了身影。

「你們，究竟想怎樣？」鬼母咬牙切齒，要不是她說了這麼一句話，我都快把她給遺忘了。

「不怎樣，因為我有些不敢殺你，懂了嗎？再等五分鐘，要是還沒人來的話我就把你給打到魂飛魄散，以你犯下的罪，便宜你了。」店長冷冷道。

鬼母臉色變了又變，「殺了我！我不要她救，我不需要！我情願魂飛魄散！」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我麻麻會救你！」麒麟森冷道，「你就該死一萬次，要不是你…」

鬼母頹然，腦袋低垂，如喪妣銬，似乎並不想面對麒麟口中的那個存在。

「我那孫媳婦面子還真是大，居然連倪大人都忌憚。當年我以為她只是強大一些的鬼王，不知道我當年做的決定是對是錯。」外公落寞道。

胡然搭了腔，「我和她有過幾面之緣，看到那小傢伙掌的是刑罰我就有所猜測…沒想到…」

「刑罰！」外公瞳孔猛縮，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喃喃道，「來頭大上天了啊」

麒麟辯解道，「我麻麻其實挺好的。粑粑，真的，麻麻很好相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麒麟怕我接受不了。

其實我真的接受不了，不說一面都沒見，但是想到我老婆不是人…我就渾身豎汗毛，膈應人嘛！

「難道真的放棄了嗎？如若這樣，也就不需要講什麼情分了吧！」店長第三次抬頭。

「那個女人…不會來救我的，她恨我入骨，怎麼可能救我第二次？求求你們殺了我，我不想再看到她。」鬼母披頭散髮，好不狼狽。

「你不想見大人，難道以為大人就想見你嗎？」遠處飄來一道聲音，由遠及近。

「呼！還是來了。」店長將那禁錮鬆開，「看來她沒有親自來啊！不過也罷，省的讓我難做。」

「百目姐姐，粑粑，是百目姐姐來了。」麒麟歡呼道，轉而又有些失落，「麻麻沒來啊！我還以為能見到麻麻…」

我也有些失落，雖然不太想面對便宜老婆，但心裡總有一些期待在作怪。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空落落一片。

「不！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救我…我明明做了…做了那種事情，她…她為什麼救我？」鬼母歇斯底里。

百目王到來，看上去是一名妙齡少女，但我可不敢以面容來妄加猜測她的年齡，別看年輕，說不定已經能做我祖宗。

「大人怎麼想，我們這些做手下的自然不敢隨便置喙，不過在我看來，你的確不值得大人如此對待。」百目王嫌棄道。

「喂喂喂，別敘舊了，我時間寶貴，你耽擱的起？」店長打斷他們的談話，「那位的面子我可是給了，都說事不過三，要是鬼母再次犯在我手上，定斬不饒！」

百目王微微躬身，「多謝倪大人手下留情，我家大人說了，算欠您一個人情。」

店長手一拍，「沒白忙活，就等這話呢！」

「我不需要她救！」鬼母咬牙，「殺了我！我不要她救，憑什麼讓我欠她的，憑什麼！」

「其餘的事我不管，你也可以過來送人頭，歡迎組團…」

鬼母一下不說話了，她想魂滅嗎？不想！她的求生欲比誰都強，把命看的更是珍貴。

「你走吧！大人說了，這是最後一次出手助你，要是再作死，誰都保不住你！」百目王森然道。

鬼母失魂落魄，「她…還說過什麼沒有？有沒有…有沒有…」

「沒！」

聽到百目王的回答，鬼母似乎鬆了一口氣，獃滯的往外走，直到背影消失不見。

「百目姐姐！百目姐姐！我是麒麟，是我！」麒麟大叫。

百目王的面孔在一瞬間如在陽春三月劃開的冰雪，帶上了燦爛的笑容，「我怎麼可能忘了我們小麒麟？」

「可是，麻麻怎麼沒來？她明明說過會來看我和粑粑的，麻麻是不是騙了我？」

「怎麼會呢！大人說了過些時段便會來看望小麒麟。」她嘴上雖這麼說，但眼睛卻移到我身上。

那雙眼睛，很冰冷！充滿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