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局中局
我冷汗涔涔的往下流淌,因為我的確和他見過面啊!冥府在不落城的據點,我就站在趙雲海旁邊,以真面目示人。
「確實見過,就在前不久。」我鎮定道,「我們監察司那時候和冥府有些事要談,只是沒想到會遇到典獄王。」
「這位是上面來的特派使,負責監察司在不落城的一切事宜。」秦虎道。
我心裡一驚,看來冰璃比我想象的更加看重我。秦虎可做不了這個主,能做主的是冰璃。這個人情怕是欠的有些大,有點不好還。
但是典獄王臉色確實緩和了下來,秦虎的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他還是有些不信,「冥府會和監察司合作?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無非是一個利字,典獄王閣下何必要追究的那麼深刻?」我露出不悅的表情,「反倒是典獄王,貌似違背了我們的交易內容?」
「對於孟恬,監察司勢在必得,希望典獄王不要讓小的難做。」
「小兄弟貴姓?我想我們有些誤會,姓孟的女孩的確在我手裡,但是我這邊有急事需要用到她…」典獄王皮笑肉不笑,這種老不死的當真是心機深重。
「典獄王,你想毀約?你不怕我不幫你找到起源神廟?要是後土娘娘恢復,第一個饒不了的就是你。」孟恬歇斯底里。女人果真是天生的演技派,先有鬼母,後有孟恬,不得不服。
我沒有管孟恬,「免貴姓宋,典獄王閣下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畢竟我也帶了籌碼。」
「的確是籌碼,後土大人的雙生魂,更加能準備的找到起源神廟,監察司真是神通廣大,連鬼母都抓的到。」典獄王笑道。
「想讓我幫你們找到起源神廟,做夢!我是不會讓你們傷害姐姐的!」鬼母嘶吼。
這廝夠就算了,還趁機把我屁股踹了一腳,我日他二大爺!公報私仇!
「別在這裡裝假仁義了,在一百年前,你已經背叛過後土大人,真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道?」典獄王惡狠狠道。
其實我一直注意著一個細節,那就是典獄王對後土用的是尊稱,言語里更不曾有任何不敬,但就是這個傢伙,判了後土,實屬稀奇。
鬼母面如死灰,眼中驚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的演技太高了。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吧!只要你找到起源神廟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必叫你受魂魄灼蝕之苦。」
「典獄王,你真要出爾反爾?」孟恬神色和鬼母有的一拼。
但是典獄王並沒有回答她,手輕輕擺動,後面一個黑袍人將她推上前。
「先不急,我這個人好奇心比較重,同樣想見識一下起源神廟,見一下後土,正好我開個眼界。」我笑道。
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是黑袍人中的一個,「監察官難道不知道好奇害死貓?」
「無妨,並不是什麼機密,這個姓孟的丫頭就交給你了。」
我手上鎖鏈扯動,鎖魂鏈已經被我隱去了真容,鬼母一聲不吭上前,眼裡依舊劃過一抹倔強,狠毒的看著典獄王。
「啪!」後者一巴掌印在了鬼母臉上,那聲音是真的響。
我臉皮直抽動,還有這麼一出?把持住!鬼母你一定要把持住!這巴掌對鬼母沒什麼實質傷害,但是,這是恥辱,深深的恥辱。
要是鬼母發飆,我特么的就栽了,手上的鎖鏈都在抖個不停,要老命。
「你憑什麼打我?」鬼母如同一頭母獅子。
典獄王突然發笑,咬牙切齒道,「憑什麼打你?你自己不知道嗎?要不是你…大人就不會墮入歧途。」
「我?哈哈哈!」鬼母笑道,「可笑,你覺得你做的一切都是在為姐姐矯正過往?你還真是傻得可愛!」
「我就說,就說一直傾慕姐姐,甘願為姐姐去死的典獄王怎麼可能會反叛?原來癥結在這裡。」
「住口!」一直淡靜的典獄王面色微變,雖然他掩蓋的很好,但也難以遮住這個事實,仿若是醜事傷疤被鬼母揭開,瀕臨暴走。
「我偏要說,偏要說!你打我啊?打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瘋瘋癲癲裝什麼鬼?趕緊幫典獄王辦正事。」我又把鬼母扯了幾下,就怕她入戲太深,把自己給陷進去。
「如果我找到了起源神廟,你會放我離開嗎?」鬼母眯眼詢問,「這個地方我不太想多待,總感覺我虧欠她的。」
「可以,我可以放你離開,我同樣不想見到你!」典獄王深吸一口氣,再次恢復平靜的模樣。
「我信不過你,你必須跟我簽訂冥文契約。」
典獄王遲疑片刻,還是做了讓步,擬了一份契約,鬼母也的確簽了上去,我到現在依舊認不全冥文,給我看都看不懂。
「小東西,你要把我鎖多久?」
我立馬將鎖鏈取下,可能我也已經入戲了。
「都知道有起源神廟,神廟裡出後土,卻永遠找不到神廟在哪。」鬼母邁步上前,「神廟無處不在。」
「你什麼意思?」典獄王質問。
「誇你蠢罷了!」鬼母伸手往眼前輕輕一點,一道波瀾擴散開來,似乎有一張畫在虛空中展開,真實世界與之重疊。
「神廟就藏在諸魂殿?」另一個黑袍人道。
「不,不在諸魂殿,整個不落城都是神廟的大門,但是我們沒有鑰匙,所以一直打不開。」典獄王道。
我沒有太吃驚,因為起源神廟這類的存在我見過,店長的咖啡店和這個一樣的原理。
門戶出現,現世被撕開了一道縫,端是神奇。
「起源神廟,後土大人,我一定要讓你回心轉意!」典獄王拽緊拳頭,渾身在微微顫抖。
「起源神廟,到底是什麼的起源?」孟恬輕聲嘀咕,她的探索病怕是發作了。
「後土?還是更可怕的存在?」
「我的任務完成了,我也該離開了。」鬼母嘆氣道。
她不像是在矯揉做作,而是真的要離開,我不知道她和麒麟麻麻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是麒麟麻麻屢次出手救她,而她也在麒麟麻麻遇難的時候挺身而出。
但是照麒麟的說法,她們兩是有大仇的。
「你離開,我不攔你,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在後土大人面前懺悔!」典獄王陰測測的笑道。
鬼母道,「典獄王還是典獄王,但你何必要強人所難?姐姐不一定想要見我呢!你說是嗎?我的好姐姐。」
「是的,我不想見你!」門戶內傳來一陣空冥的聲音,聽的我熱血一陣上涌,終於要見面了嗎?
「但是,我不得不見你。」
「後土大人!」典獄王帶著身後黑袍人單膝跪下,很難把他跟叛徒聯繫起來。
「典獄,你帶他們都進來吧!不落城的事,也要有個終結了。」後土聲音再次響起。
「是!」
我隨同他們往裡走,鬼母面色就跟吃了蒼蠅一樣,不情不願,但是有典獄王看著,她不敢跑。
緊接著,那道裂縫癒合,最後徹底消失不見,而我們也處在了一個神廟之中。這個神廟很空曠,並沒有多餘的擺設,有的…只有前面一座高大的神像。
令我吃驚的同樣是那座神像,因為神像是男人形象,而不是女神…要知道,後土是女神,那麼起源神廟供奉的並不是後土,可不是後土會是誰?
「是幽都,還是土伯?」孟恬還在嘟囔,眼神死死盯著神像,仿若陷入了沉思,而她說的兩個名稱或者代號,我聞所未聞。
「懇請後土大人現身一見。」典獄王沉聲道,他為什麼要找起源神廟?因為他要找後土,而後土確確實實在神廟裡面。
「典獄,如果我不出去,你也會逼我出去吧!」後土幽幽道。
典獄王往後退了一步,「典獄不敢!」
我暗道虛偽,搞的像把後土逼到如此境地的不是他一樣。
「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用冥府戮神水偷襲大人,讓大人不得不遁入起源神廟,簡直膽大包天,要不是大人實力高強,早就被神水煉化。」百目王走出來憤憤道。
「還有你們這些叛徒,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嗎?」
「煉化?他沒有跟我說過這種事!」典獄王眉頭皺成了川字,「我只是…只是…不忍心看到大人知法犯法…」
「少到這裡惺惺作態,木已成舟,你還想狡辯?」
「百目,不怪典獄,他只是被人利用了。」後土的言語依舊溫潤。
典獄王再次躬身,「典獄請大人重新執掌完整的刑罰,誅滅禁忌之物。」
我看的出,典獄王對後土可以說忠心耿耿,但是劍走偏鋒,到了現在這地步,還是咄咄逼人,逼後土就範。
「假仁假義,看的讓人作嘔,你那點小心思路人皆知,你以為瞞得過姐姐?枉你有智者之名,還不是困在了…」鬼母不屑道。
「別說了!」典獄王怒吼,眼圈通紅,「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落城,為了起源神廟!」
「當年!當年要不是你引狼入室,大人…大人也不會產子,更不會將一半刑罰放在那個孽障身上!」典獄王呼吸越來越急促,「他…他分明是個禁忌,是大人應該誅滅的存在!」
我心頭巨震,典獄王所說的那個孽障必定是麒麟,麒麟是禁忌?他是禁忌?要被誅滅的存在?
「引狼入室?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鬼母笑了笑,「他本來就是…」
「紅蓮,住口!」後土出言將鬼母打斷。
「他是禁忌沒錯,但同樣是我的兒子,典獄王當初不是已經接受了他的存在?甚至是呵護有加!」
典獄王猛的抬頭,眼裡光芒閃爍,「因為大人欺騙了我!你從來沒說過他是個禁忌存在,大人是要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是那個幕後黑手告訴你的吧!她知道的可真多。」後土輕聲道,「看來她是真的很謹慎,並沒有親自前來。」
「世間也唯有情這一字最難讓人堪破,典獄王到底也守了姐姐數百年,難道姐姐不曾動過心?」鬼母嫌事不夠大,又加了把火,「如果是那樣的話,姐姐就不用和妹妹我搶男人了。」
我,「………」
貴圈關係真特么亂…
典獄王滾動喉嚨,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後土,哪怕後土為誰生過孩子。
我特么有點忍不了,恨不得把他眼睛給扣下來。後土是麒麟麻麻,而我是麒麟粑粑,她是我便宜老婆啊!但是…但是這帽子…
算了,我貌似也撿的人家那個啥!
「紅蓮,你就是喜歡給我出難題。」後土說道。
典獄王聽此眼神一暗,但是他內心的那把火卻在熊熊燃燒。
「大人,請您務必誅了禁忌,合併刑罰,匡扶正道!」
「我若是不呢?」後土動了絲絲怒氣,「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麒麟是我孩兒,我不會讓他受一點傷害。」
「既然大人不願配合,那就得罪了!」典獄王身子往後退,那五個黑袍人均往前一步。
「後土大人,得罪了!」
「你們得罪我的地方還少嗎?」後土冷冷道,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何況她是一尊執掌刑罰的真神?
「看來是等不到幕後主使了。」
五個黑袍人動作不慢,嘴裡念念叨叨著聽不懂的言語,但我覺得和冥文的發音很相似。而這種純正的冥文發音極為少見,一般只有冥府中人才會。
「大人有傷在身,莫要再傷到大人性命!」典獄王道。
「就是你們,就是你們配合典獄王這個叛徒重創了大人,否則憑典獄根本沒有這個能耐。」百目王氣急敗壞,但是當看到我的那一刻,臉色一變再變,看來她也發現我了。
「冥府戮神水能戮真神,哪怕是後土娘娘這種強大的神靈也抵擋不住戮神水的威能,上次出手倉促,未能一次性送娘娘上路,很是遺憾。」為首的黑袍人森冷道。
「這次我們必定給娘娘一個痛快。」
「你們…剛才說什麼?」典獄王說話結結巴巴,「那位的允諾…那位允諾過我…」
「天真,你以為那位會在乎你這個螻蟻的想法?」黑袍人無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