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我夫君誠不欺我也
「林夫人別著急。」蕭凌兒寬慰了一聲，「感情的事是最急不來的，反正離婚嫁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呢，我們可以慢慢來，不過……」
蕭凌兒說著，又放下了杯子，「不過，我要提醒你的是，非常事情要用非常之法，我接下來讓你做的事情有些可能並非你平常所願，希望你不會覺得為難。」
「蕭老闆客氣了。」賀冰雁連連搖了搖腦袋，「事情再怎麼糟糕下去，又怎麼糟糕得過讓那個女人進林家的門呢，有什麼吩咐，蕭老闆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得到。」
「那好。」蕭凌兒看了看時辰，「林夫人別急，晚些我就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蕭凌兒花了幾天時間才想出來的主意，也不知道對賀冰雁管用不管用。
總歸就像她說得，應也不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了。
等到晚些時候，穆詩詩那兒也有了空子，蕭凌兒不讓賀冰雁的丫鬟跟著，和詩詩姐只帶著賀冰雁便是往著醉花樓去了。
嗯……她想出來的法子，第一步就是徹底把賀冰雁交給樂琴。
這法子是有點冒險，不過她這思來想去的，改造人外貌這上頭，還應該是樂琴會比較拿手。
果然，他們包了一艘船，才剛到了醉花樓外頭，跟他們的花船行駛到一起，賀冰雁的神色便是變了。
「蕭姑娘，你這是，帶我來了花樓？」
「是帶你來見一位朋友，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是醉花樓的花娘。」
蕭凌兒話說著，外頭也有了動靜，詩詩姐帶著樂琴走了進來。
有些時日沒有見到樂琴了，她還是那麼好看動人，跟蕭凌兒和穆詩詩也熟絡了不少，一進來就開著玩笑，「凌兒姑娘，真是好久不見了。如今搖身一變成了梅家姨太太，可是塘縣的紅人了，從前藏得還真是深啊。」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蕭凌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果然塘縣這塊地方還真是不大，她的身份公開也就是前幾天的事情，就幾個掌柜在跟前看著，沒想到幾天時間，連樂琴都知道了。「沒想到吧，我這麼年輕就嫁做人婦，身邊這位上了年紀的，卻還是黃花老閨女。」
「臭丫頭，你再拿這個笑話我，我可真不客氣了。」穆詩詩故作著板起了臉，作勢就要來揍她，蕭凌兒立馬躲了開去。
「好了好了，不跟你鬧了，樂琴姑娘，這位就是林夫人。」
蕭凌兒回到了正軌上來，樂琴也收起了嬉笑神情，走到了賀冰雁面前低了低身子，「樂琴見過林夫人。」
樂琴也算是恭恭敬敬，賀冰雁的神色卻是從她進門開始就迅速冷了下去，從樂琴身上收回視線來，也不回她的話，只是看向了蕭凌兒，「蕭姑娘，你此番神神秘秘，卻帶我來見一個花樓女子，我著實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賀冰雁的排斥意味濃厚得很，似乎也絲毫不打算遮著對花樓女子的厭惡。不過也是，她剛剛才被一個花樓女子搶了相公，自然很難對同樣的花樓女子有好感。
蕭凌兒拉著樂琴和賀冰雁都坐了下來，「林夫人，我知道你不喜歡花樓女子，但並不是所有花樓女子都和秋蕊一樣，這裡面也同樣不乏有可交之輩，樂琴姑娘便是如此，她是我和詩詩姐的朋友，這一次她也是來幫你的。」
「我想，這就不必了吧。」賀冰雁站了起來，衣袖甩到了身後，「蕭姑娘，你讓我去跟一個花樓女子學習如何引我丈夫喜歡，學習這以色侍人的功夫，恐怕、我做不到。花樓女子的手段，我看就算學到了，也不是什麼好本事。」
「林夫人……」
蕭凌兒的話才剛出了口，一旁的樂琴便是打斷了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並不在乎這樣的厭惡之情，端起面前的茶杯朝著賀冰雁揚了揚，「林夫人，這話你就錯了，同樣都是想要挽回你相公的歡心，以色侍人以詩侍人還是以德侍人又有什麼分別呢。你瞧不起花樓女子，偏偏你相公的心卻留在了花樓女子身上，難道你不想知道是為何嗎？林夫人出身官家飽讀詩書，論相貌家室才華，哪一樣都在花樓女子之上。可如今滿腹詩書，相公卻與她人吟詩作對，隱著姣好面容，卻讓相公與她人風花雪月，身有長處而不自知更不知如何表現，林夫人如今，還覺得自己對了嗎？」
樂琴的話很是能煽動人，賀冰雁聽著，頓時便有些沉默。
蕭凌兒輕笑了一聲，她還是有些低估樂琴了，能聽得懂李朝夕那琴聲裡頭的浩然豁達之氣的人，又怎麼會在乎旁人這一兩句偏見呢。
她想著，也是開了口，「林夫人，人各有出身各有天命，樂琴姑娘這些花樓女子只是沒有您這般幸運罷了。夫人不過是因為著了一個花樓女子的道，便對她們有些偏見厭惡，卻不知古往今來，花樓之中不乏有天下之才者，有天仙之貌者，前有秦三娘開箱賑災救萬民水火，後有蘇小娘以計謀國，這些女子都是出自花樓之中，難道林夫人還覺得這些可小瞧之嗎？所以說，人不分貴賤，任何人身上都是有值得學習的地方，取長補短方能成大事，您覺得呢？」
「可以啊你。」蕭凌兒一番話下來，穆詩詩湊近了她，懟了懟她的胳膊，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個小丫頭長進不少，如今這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總算說出幾個我聽過的，沒再像從前一樣瞎編胡造地引經據典了。」
「那是，我跟著梅承安學了那麼多歷史文章，總是得有些作用的不是，我夫君誠不欺我也。」
「呸，夠了啊，你這一口一個夫君的毛病，能不能改了。」穆詩詩又滿臉黑線下來，這死丫頭，自從和梅承安和好之後，日日恩愛秀得她實在是頭皮發麻。
但不得不說，這番話對於賀冰雁來說的確有用，她的神色越發地凝重了起來，也不知道心裡做了怎樣的鬥爭，終於是一口氣嘆了出來，點了點頭，「樂琴姑娘和蕭姑娘說得對，或許是我太過偏見了。不知道，你們需要我怎麼做？」
「既然願意就好了。」樂琴輕笑了開來，拍了拍蕭凌兒的胳膊，「好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我吧，你們在這兒等著。」
蕭凌兒是越發喜歡樂琴了，她雖然沒有詩詩姐那麼輕佻有趣，不過為人豪爽坦蕩，做朋友也的確是很值得。
就像這次林夫人的忙，她們只不過是和樂琴那麼稍加一提，她便十分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至於樂琴的能力，她更是毫不懷疑了。也沒讓她和詩詩姐等上多久，樂琴帶著賀冰雁回了她的房間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過了些許時候，便又帶到了船上來。
這一次，等著帘子掀開，樂琴和賀冰雁走進來的時候，蕭凌兒瞧著，嘴巴都差點合不攏了。
她果然沒看走眼，這個林夫人長得本來就清秀好看嘛，從前那番老氣橫秋的打扮還真是埋沒她了。
現在經得樂琴改造了一番，頭上繁冗沉重的髮髻重新盤得清爽利落了許多，額前留下的兩屢細發恰到好處地修飾了她的臉型。換上了一身淺色系的鵝黃色長裙，搭著同色淡系外搭，掛著流蘇配飾。
臉上的妝容又換了，描了細眉，上了淺淺的眼影和胭脂，又抹了點絳唇，連腦袋上的首飾和耳邊的墜子，也是顏色搭配著妝容，整個人一下就變得年輕清麗上不少。
如今再看林夫人，一點也看不出來是生了一個孩子的娘親，等她再跟秋蕊站到一起的時候，可就真的遑論姐妹了。
蕭凌兒忍不住一下站起來迎了過去，「樂琴，你果然好厲害啊，這才多久功夫，林夫人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賀冰雁還有些遲疑，「我這樣、真的行嗎？」
「行行行，簡直行的不能再行了，林夫人，你自己瞧。」蕭凌兒說著，把一旁的銅鏡也給賀冰雁遞了過去。
她手上猶豫了一下，才接過來照了照，眸子微睜，竟也有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好像、竟從來未曾這番打扮過，還真有些不像自己了。」
「不不，林夫人，你應該說，這才該是你成為的自己，瞧現在多好看啊，你早就應該好好這麼對自己了，整日打扮得老氣橫秋，讓你自己都變得沒那麼自信了。連你自己這關都過不了的話，又怎麼能夠過林掌柜那一關呢。」
「可不是嘛。」一旁的樂琴欣賞著自己的成果，也輕笑著搖了搖頭，「凌兒、詩詩，你們可不知，方才我帶著林夫人從側邊過來的時候，還有幾個臭男人看上林夫人以為是花樓的花娘想親近呢，差點沒把她給嚇著。」
「是真把我嚇著了。」賀冰雁的語氣比剛才實在好了太多，「似乎這樣，的確是看上去好看許多，只是我還是沒有信心，這番以色侍人，即便能讓我相公多看我幾眼，可是、又能維持得了多久呢，他恐怕早就已經看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