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難辭其咎

055 難辭其咎

梅永新身子動了動,「你什麼意思?」

梅承安卻不回他,只是看向了前頭的梅老太太,沉沉的話繼續響在了一旁,「祖母可以細看看,往年來說,東街的賬本上,賣的最多的幾味葯都是用來治療傷風入寒跌倒損傷之類的小葯。尤其東街一處地勢偏寒又居民為多,此類藥材更是需求比旁處大些。但今年近幾個月的賬本上,東街此類小葯的數量賣出的少了許多,倒是與之藥效相似但多用於輔佐下藥且利益較為高的幾味藥材,賣出的多上了不少。如今,祖母可明白了嗎?」

梅承安的話只差沒有放到明面上了,梅老太太手頭上的賬本往桌子上一拍,神色凝了不少,看向了梅永新,「永新,這是怎麼回事?」

梅永新的神色一變,來的時候自然想不到還會有這麼一茬。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什麼問題,賬目都是對的,進賬出賬沒有一筆有紕漏,老太太可不像其他人,賬目上稍微有些不對都能看得出來,他不會傻到在賬本上動手腳。

這東街的賬本,他敢拿著性命打包票,絕對都是一些乾乾淨淨的帳,而且做得十分漂亮。

原本賬目上若是沒有什麼問題,誰會往深了去打探。可哪裡想到,那東街幾家的賬本不過從百草堂從梅承安的眼皮底下稍稍過了,他居然一下就看到裡子去了。

梅永新的拳頭藏在袖子里攥了起來,他怎麼就忘了,自己一門心思地想要對付梅承安,那傢伙又怎麼不會找盡了自己事里的紕漏,恨不得一有了機會就要對自己下手。

恨只恨他只想著那傢伙身子骨跟個活死人一般,便低估了他,誰想到身子骨是不行,可腦子和那狡猾的心卻是轉得厲害。

梅永新深吸了一口氣,站直了幾分身子,讓自己的情緒不至於暴露得太明顯,一副無辜的模樣,「祖母,這藥材有進有出,按著這日頭寒冷的變化,或是蟲災人為都會有價錢的波動,況且這旁人願意買什麼葯,豈是我們能決定的。大哥豈能將這些賬目算在我的頭上。且瞧著那東街送上來的賬本,賬目清清楚楚,可沒有絲毫得紕漏,我哪裡去動手腳?」

「旁人願意賣何葯,還不如說是你們這東街藥鋪只能賣何葯。」

梅承安身子微微側著看向了梅永新,眼神凌厲爍爍。

梅永新只覺得沒來由地身子一驚,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大哥只大了他一歲不到,可是每次面對他的時候,卻總覺得他有著一種父親尚在時候的威嚴,會讓人不由得升起恐懼感。

「大哥此話從何說起,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梅承安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那我今日,就讓你好好明明白白。」

他說著,朝著一旁抬了抬手,喚了一聲,「文彥。」

「是,大少爺!」文彥應了一聲,乖乖地從後頭擠了出來,到了大廳前面,向著梅老太太行了個禮,才翻開手上拿著的賬目,大聲說道,「老太太,東街的藥材採買這些賬目上都清清楚楚,這幾個月時間,東街的藥鋪用於清熱祛風常用的藥材,類似防風、黃連連翹的採買比平日里少了三成,而能替代此類清熱祛風的藥材但藥效慢療程長且收益要高些的卻多了四成。所有的採辦賬目,這兒都有。」

「拿來給我看看。」

「是,老太太。」文彥將賬本交給下人遞了上去。

梅永新看著老太太的神色慢慢地有了些變化,急急忙忙地追上了幾句,「祖母,這些賬目代表不了什麼,或許……或許只是這些藥材需要的人多了些,只是一些記下的賬目罷了,能證明什麼呢?」

「二少爺,能證明的東西恐怕多了去了。」文彥也不等梅承安開口,這種小事情,他能做的,就用不著大少爺出馬了。「二少爺知道,大少爺為何會平白無故查這些賬目嗎?那是因為在東街買葯的人告狀都告到百草堂去了。」

文彥直接打斷了梅永新的話,朝著老太太拱了拱手,又接著說道,「老太太,並非大少爺有意針對二少爺,而是前段時間有在東街買葯的客人到了百草堂,對了這藥單子上的葯,才發現其中名堂,來人說是取了葯,明明價錢也高些卻數日也不見好,若非如此,我們還不知道東街的鋪子出了這樣的事情。」

「文彥。」老太太仔細聽文彥說完,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你說的,可是事實?」

「老太太明鑒,文彥不敢說謊。」文彥撲騰一聲跪了下來,「那人的名諱住處百草堂那兒都有記載,隨時可以請來府上作證,若是有半句謊言,文彥我……我願遭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不用說得如此嚴重。」梅老太太示意他站起來。

文彥是個急脾氣,有點什麼情緒都放在臉上,撒謊不撒謊一眼就看得出來,被人懷疑的時候,臉上儘是無辜,通紅的小臉蛋生怕別人不相信一般。老太太看他一臉的真誠,也知道這件事情的確是發生過沒錯了。

確實是個巧合,恐怕梅永新也沒想到在東街買過葯的人又會跑到百草堂去,偏偏還被梅承安對了單子。

殊不知梅承安早就注意到了那幾個月東街鋪子的收成,已經有所動作讓人調查了,來人一說東街二字,他便往裡了探探。

東街的藥材採買都要經過百草堂,這東西好查得很。他唯一瞞著祖母的事情,便是雖然早就發現其中名堂,卻不讓文彥透露出一點風聲,而是將此事暗藏了下來,讓梅永新繼續大膽子地做。若不讓他做得深了,恐怕就太容易讓他抽身出去了。

文彥站起了身,老太太將手裡頭的賬本放下來,臉上的神情沉了許多,卻也不急著看向梅永新,只是依舊問道,「那人的事怎麼處理了?」

「回老太太,是大少爺帶著百草堂掌柜處理的,道了歉也賠了錢,才沒讓那人去找東街鋪子的麻煩。大少爺原本想早些將這事和老太太說得,只是原本也以為就是哪些個大夫出了紕漏,想著事小便不好叨擾老太太,可查到後頭數目實在龐大,又要查到了二少爺身上,便只好交給您來處理了。」

「永新!」

梅老太太最是忌諱這種事了,頓時便發了脾氣,「你來給我一個解釋!」

「祖母!」梅永新嚇得立馬跪了下來,連連磕了好幾個腦袋,「祖母,您真的冤枉我了,孫兒怎麼敢做這種事啊,許是……對對,就是那些個大夫醫術不精,開岔了葯,是下頭人不長眼睛,孫兒……孫兒真的不知道。」

「倒是撇得乾淨。」梅承安輕笑了一聲,「東街的鋪子之前好端端地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如今不過到了你手上不到半年的時間,這事兒便出來了,且數目如此龐大,若沒有你的默許,底下的人哪個人有這麼大的膽子?在你手頭上出了事,你這個做主事的,又如何脫得了干係?」

「是是是,是我的錯。」梅永新方才的得意神色全然不見,哪還顧得上和梅承安占口頭上的便宜,只要能把老太太心裡的厭惡減輕了幾分,梅永新這錯自然是認得十分乾脆。「大哥、祖母,是我管教不當治理無方,才會讓下頭出了這樣的紕漏,不管怎麼樣,我難辭其咎。祖母要怎麼罰我,孫兒都是認了。」

「下頭出的紕漏?」梅承安嘴角一勾,「這麼說,這件事是誰做的,倒是與你沒有關係了?」

「大哥你什麼意思!」梅永新憤恨地看了一眼梅承安,「我已經說了,我底下出的事,自是和我有關,我沒法推脫。只是祖母明鑒,我身為梅家子弟,怎麼會有意做出有損梅家聲望之事。」

「是嗎?」梅承安怎會給他這個撇得一清二楚的機會,既然早就發現了這件事情,自然也早做了準備。

他說著,向著對面東街鋪子前來的一個主事看了一眼,那人身子抖了一下,立馬站了出來,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才走到了前頭,就跪了下來,連磕了幾個頭,「我……我有罪,請老太太責罰!」

「你!」

梅永新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是他手下其中一個鋪子的掌柜。這件事情他多少也又參與,當初的時候在自己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不會出事,絕對忠心耿耿。

可如今看這模樣,梅永新眉頭兀地皺了起來,立馬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老太太一句話,「何罪之有,說來聽聽。」

那人立馬開了口,「老太太,我是東街巷尾那間鋪子的掌柜,大少爺說的事情我也早就知曉,是二少爺管著東街幾家鋪子之後,嚴命我們想盡辦法一定要將利潤翻上去超過大少爺手上的鋪子,還……」

他說著,看了一眼梅永新,下足了本事才繼續說道,「還想出了用藥材來代替謀取盈利的方法,說是這樣的方法既能賺錢,又害不了人,頂多是好的時間慢些,而且賬本上看不出絲毫痕迹,絕對不會被發現,便……便讓我們都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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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醫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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