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五十一章 歸墟

連峰台上劇烈震蕩不止，青玄真人試圖衝破四煞凶陣的禁錮，可這四煞凶陣，並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又豈是輕易能夠衝破的？不過想來，也困不住他多久就是了。

無情走上前來，向他看了過去，說道：「青玄掌門，這幾天，還是好好待在裡面得了……」

「呵呵呵……」

青玄真人連續數聲冷笑不止，陰沉沉道：「你以為弄來此陣，就能將我困住？天真！」他話音甫落，突然坐了下去，雙手玄功一運，這周天星辰，好似也隨他運轉起來，天際間一股磅礴之力，再次朝玄青山籠罩了下來。

「轟隆隆——」

整座玄青山又開始震蕩不止，山上的人早已經面無人色，大多人都已經飛到了外面去。

「師兄，你非要如此不可嗎？」

眉月臉上神情著急，此時也已經顧不得千羽霓裳和蕭塵等人了，她看出來了，青玄師兄已經完全走火入魔，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掌門師兄，他現在竟要以犧牲整個玄青門，來打開玄青山的封印，讓他衝破這四煞凶陣，讓他把歸墟界的封印打開。

「眉月，先讓人撤離玄青山……」

枯松真人看出來了，這一次玄青山多半難保，就算是這四煞凶陣，也困不住青玄幾日，如今青玄的力量，早已超出眾生想象，就是天界的天帝佛祖下來了，也未必阻止得了他。

眾人立刻去到玄青山外，周圍凶陣的禁錮也變得越來越強，整個天地間，好似被血染了一樣紅，連那天上的太陽，都染成了血紅色。

花未央一時還情緒未定，看著眼前兩個蕭塵，她不知道說要什麼，蕭塵來到無情的身邊，問道：「你如何啟動四煞凶陣的？」

「怎麼？你還沒想到嗎……」

無情語氣淡淡，就在話音落下時，遠處忽然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哥哥！哥哥……」

聽見這個聲音，蕭塵立即轉身望去，只見那後面，無欲天的人都來了，有仙姝夫人，幽天魂聖，沈婧，仙兒，小憐花，楊逍然……幾乎所有人都在。

無情淡淡地道：「無欲天，已經沒有了，我以整個無欲天的上古靈力，加上地脈之力，開啟了陣法，如此一來，可避免拿眾生來祭陣。」

「原來如此……」

聽無情把話說完后，蕭塵的心緒，卻十分平靜，他就早該想到，無情一心想要救醒未央，可是未央最喜歡的是人間，無情若真把整個人間弄得生靈塗炭，即使救醒未央又如何？於是……用整個無欲天，做了犧牲人間的交換，犧牲整個無欲天，來換取人間眾生是么。

「嗚……哥哥！」

仙兒跑了過來，撲在蕭塵身上哭泣不止，無欲天已經沒有了，她眼睜睜看著無欲天化為烏有……蕭塵輕輕撫著她背上的長發：「仙兒，沒事了，沒事……」說完，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無欲天的其他人，許多人眼中都有淚光。

「這個哥哥又是誰……」

仙兒哭泣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見冷冷冰冰的另外一個蕭塵，滿臉的疑惑，無情向她看了一眼：「怎麼？你不記得我？」

「啊……我想起了，你是那個壞哥哥！」

仙兒鼓著嘴，一下便將他認出來了，無情沒有說話，又向遠處的山影輪廓看了去，只見那山與山之間，已經出現不少裂痕，天上也出現了裂痕，整個人間，都好似快要崩塌了一樣，看樣子，六界之隙已經慢慢打開了。

無情回過頭來，說道：「我還有些陣法沒有完成，我走了，這裡，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四煞凶陣只能困住青玄七日，七天之後，他破陣而出，這世上，將再無人是他對手……你們只剩下最後七天的時間，去與最親近的人，告別吧。」

他說完，身形一動，便往遠處飛去了，好似這裡所有人都有著自己最親近的人，唯獨他沒有……

「哥哥……」仙兒看著他遠去不見的身影，眼角還掛著兩顆眼淚。

七天時間……最後的七天。

蕭塵向連峰台中央看了一眼，又向玄青山周圍看了看，玄青山的四周，已經出現裂痕，整座玄青山，大概也只支撐得住七天時間了，到時候青玄破陣而出，打開歸墟界封印，湮滅來臨……這是三界眾生最後的七天時間。

「哥哥，我們去哪？」

仙兒抱著他，即使只剩下最後七天時間了，她也不想再和哥哥分開了，蕭塵抬頭看著天上的紅日，天地間一片昏紅，好似末日來臨一樣。

現在要去哪……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現在要去哪？去與最後的親人告別嗎？四煞凶陣也困不住青玄真人，只剩下最後七天時間了。

「仙兒，走，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

蕭塵將她帶著，往玄青山下面飛了去，花未央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這一刻也沒有跟著他去。

片刻后，蕭塵落在了玄青山下的那座小荒村，這裡早已經雜草叢生，依稀間還能辨出從前那些路徑，只是好多地方，已經沒有路，進不去了，這幾日天動地盪，反倒是這個小小的荒村遺迹，沒有遭受破壞。

「哥哥，這裡是哪啊……」

仙兒拉著他的手，跟著他進到這裡面來，只見周圍全是草木藤蔓，許多倒塌的房屋，也已經快被綠色植物完全覆蓋了。

蕭塵道：「這裡……是哥哥小時候，長大的地方。」

「啊……」

仙兒愣了一下，喃喃道：「原來哥哥小時候，是在這裡長大的啊……」

「嗯……仙兒，跟我來。」

蕭塵牽著她的手，即使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即使寧村早已經面目全非，他依然記得那條小路，那條小路直通家裡後院，每每在外面玩到天快黑，他怕在前面撞見蕪娘，便從小路偷偷回家。

片刻后，蕭塵回到了小院子，昔日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變化，好像還能聽見阿娘在屋中織布，機杼發出的聲音。

「阿娘，我回來了……」

那一座小小的土墳，上面已經是雜草叢生，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仙兒立在蕭塵的身旁，拉著他的手，也不說話。

直到現在，蕭塵也沒能查到，當年寧村毀於何人之手，也許真相往往是殘酷的，所以才不讓他知道吧。

如今對他而言，報仇，也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此刻在他心中，已經沒有了仇恨，而是一種平靜，彷彿昔日，又回到家裡的平靜。

他往前走了幾步，撥開那些雜草，俯下身去，從地上拿起一抔黃土，輕輕撒在了蕪娘的墳上。

「哥哥……」

仙兒站在他的身後，也能夠感受到他此時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平靜，彷彿此時輕輕吹在她臉上的風，一樣平靜。

就在這時，後面響起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仙兒轉過身去，見是沈婧姐姐，喊道：「姐姐，你來啦！」

「嗯……」

沈婧輕輕點了點頭，走了上來，看著墳前的蕭塵，輕聲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這裡……」

蕭塵轉過身去，好似看見了從前那個鄰家姐姐，兩人就這樣看著彼此，若是當年，當年他沒有去玄青門，結局，又將是如何。

這時，又有一道劍光落在外面，這次來的人，是千羽霓裳，沈婧轉身向她看了看，又回過身來，向蕭塵道：「我去我家那邊看看……」說著，便往村子南邊去了。

等沈婧走後，千羽霓裳才往裡面而來，蕭塵看著她：「你怎麼不回天外天？」

「我不想回去……」

千羽霓裳走了過來，二人彼此相視，蕭塵又道：「可是人間，已經快要崩塌了，還有七天時間。」

千羽霓裳道：「假如我們沒有從九重天外回來，又會是怎樣。」

這一刻，兩人都不說話了，蕭塵牽著仙兒，往外面走了去：「走吧。」

「去哪？」千羽霓裳問道。

「去準備，七天後，與青玄真人決一死戰。」

蕭塵說著，已經牽著仙兒，去到了外面，千羽霓裳還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也跟著上去了……這一次，是真的要決一死戰了。

……

玄青山外面數百里的地方，花未央與仙姝夫人，還有憐花宮許多人來到此處，無欲天已經沒有了，接下來，眾人也不知道去哪。

這時，天上忽然傳來一陣震蕩，好似天快塌下來了一樣，穹頂之上，又出現了幾道裂痕，裡面放出耀眼的光芒。

花未央抬起頭，往天上那些裂痕看了一會兒，說道：「六界之隙已經打開了少許……仙姝，你們去天界吧。」

「什麼……」

仙姝夫人和許多人都愣住了，花未央慢慢低下頭來，看著她道：「七天之後，人間可能會崩塌，你們去吧……」她說著，又將當初在昆崙山上得到的那朵玉憐花取了出來，交在仙姝夫人手裡：「用玉憐花，能夠衝破天界裂痕的縫隙……」

「可是……」

仙姝夫人拿著她遞來的玉憐花，手心有些顫抖，又問道：「那未央……你呢？」

花未央笑了笑，搖頭說道：「我要回玄青，和他在一起，我不去了……」

「宮主……」

許多人都流下淚來，小憐花拉著仙姝夫人的衣袖，也哭出眼淚來：「師祖，你和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花未央輕輕一笑，蹲下身去，撫摸著她的臉頰：「憐花，到了上面，一定要聽師父的話，好嗎？」

「嗯嗯……憐花最聽師父的話了。」小憐花哭著一把將她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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