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血濺書房
蘇郁岐蒼白的臉上儘是悲楚,「臣去了川上之後,查知,殺我父母的兇手,就是毛民的暗皇,也就是孟燕明。孟燕明既是皿曄的母親,那就是我的殺家仇人,皇上,您覺得,我可能是他的同謀嗎?」
小皇帝正在沉吟,裴山青代為說話:「也不過是最近才發現皿曄是的仇人,以前不知道的時候,焉知沒有與他勾結?」蘇郁岐沒有提及他也參與了此案,他斷定蘇郁岐應該還沒有掌握這個真相。
小皇帝終於思考出她話里的漏洞,道:「再者,既是已經知道了皿曄是仇人,緣何卻沒有找他報仇,反而回到京師來了呢?」
蘇郁岐道:「皇上,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我得到消息,毛民已經大軍壓境,我日夜不休馬不停蹄趕回來,是為調兵,卻沒有想到,一回來竟成了謀逆叛國的賊子!」
一堂的人都驚呆了。
大軍壓境!大軍壓境!
刑部和廷尉府那幾位高官心裡一致在想,當初安陳王和阿岐王力主討伐毛民,卻遭到裴王爺的極力反對,現在好了吧,人家大軍壓境了!要派誰去搞定?裴王爺您把岐王爺搞成這個樣子,人家還肯帶兵嗎?
那幾位高官自慌張,房間里的幾位王爺卻都是鎮定若初。
安陳王坐在偏僻的一隅,一張臉儘是淡漠,彷彿這房間里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祁雲湘依舊怒目對著裴山青,放佛怕他會突然使壞一樣地防備著他。
而裴山青的目光則彙集在蘇郁岐的身上。蘇郁岐在撒謊!他的第一念頭是蘇郁岐在撒謊!毛民調兵,不可能都不通知他一聲的!
蘇郁岐好似沒有看見他那滿眼的疑惑一般,繼續道:「皇上,再不趕緊調兵,毛民將從我邊境長驅直入!」
裴山青終於醒悟,指著蘇郁岐道:「逆賊!不要在這裡妖言惑眾了!我雨師又不是沒有暗樁在毛民,怎麼可能毛民調兵卻一點消息都不傳回來呢?是想帶兵投敵吧!」
「裴王爺以為是我要帶兵出征?」蘇郁岐嘲諷地笑著,「我如今這個樣子,是萬不肯再帶兵的了。既然皇上和裴王爺都懷疑我的忠心,那我就只有交出兵符,請皇上另擇賢明,帶兵禦敵。」
蘇郁岐看向祁雲湘:「雲湘,將我先前交由保管的兵符拿出來,交給皇上吧。」
祁雲湘深深看了蘇郁岐一眼,卻未從她眼睛里瞧出任何信息。他拿出了兵符,但未立刻交給小皇帝,他道:「皇上,您要想清楚了,大兵壓境,大司馬是唯一可震懾毛民的統帥,您若是收回了兵符,可未必就有人能夠抵擋得住毛民的大軍了!」
「一派胡言!」裴山青怒吼,「就算是大軍真的壓境,我雨師千千萬萬男兒,難道就沒有一個堪可負此大任?我看就是和蘇郁岐一個鼻孔出氣!或者,早已經和她勾結在一起!」
小皇帝惶恐地聽著這幾人的言語,心裡著了慌,真耶?假耶?孰對?孰錯?誰忠?誰奸?小皇帝迷了眼。
蘇郁岐道:「皇上,既然裴王爺說,雲湘和我是一條路上的,這兵符勢必就不能落在雲湘的手上,那誰來領兵合適呢?」
小皇帝嘴唇蠕了又蠕,但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誰來領兵呢?誰呢?計到用時方恨少,自己應該不至於那麼沒用才是,可為什麼這種時候卻連真假都看不明白呢?
裴山青道:「皇上,臣是武將,願領兵拒敵,為國一戰!」
「裴王爺要領兵?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裴王爺手底下也有二十萬大軍,且個個都是精兵良將,裴王爺要想表忠心,領著這些兵前往拒敵,豈不是方便?」
蘇郁岐冷冷笑著,挑釁地看著裴山青。
小皇帝只覺得自己像是個無人在意的玩偶,這些人平日里就代替他做決定,為了能夠從這些人手中拿到大權他費盡了心機,到此時卻還是被人無視,那幾人要麼兵權在握要麼黨羽眾多,他竟一個也撼動不了!
這一刻他無比難受地坐在主位上,彷彿屁股底下坐的是針氈一般難受。
裴山青在發怒:「胡扯!本王手底下的二十萬兵馬是鎮守皇城安危的!蘇郁岐是什麼居心?這分明是調虎離山使我京師失去防守!還說不是毛民的走狗?」
蘇郁岐道:「裴王爺也知道自己的位置重要?也知道京師離不開?那還要帶兵赴邊境?是要置京師的防衛置皇上的安危於何地?」
「我走了,還有裴秀!他可代本王負責京師防守!」
「裴秀?」蘇郁岐冷冷瞥了一眼拿刀架著自己的裴秀,忽然手腕一抖,匕首滑到了手中,手起匕首落,一聲清脆的利刃割肉的聲音發出。裴秀毫無防備,只覺腹部一疼,手捂上腹部,粘稠的液體自指縫裡汩汩流了出來。
「…………」裴秀手上的劍倉啷落地,人緩緩倒了下去。
蘇郁岐輕蔑一笑:「他代替不了了。怎麼辦,裴王爺?」
滿堂的人大驚失色,沒想到蘇郁岐竟敢當眾動手。
「……敢當著聖上的面行兇!」
裴山青怒沖沖拔劍就朝蘇郁岐刺過來,祁雲湘擋在蘇郁岐的前面,奪了士兵的劍格擋住了裴山青刺過來的劍,厲聲道:「蘇郁岐故意傷人自有國法制裁她!裴王叔可不要濫用私刑!」
裴山青不聽勸阻,還要進攻,祁雲湘便半分不相讓地與他對打起來。
祁雲湘文官出身,素日又沒有顯露過身手,裴山青實在沒有料到他的身手竟然厲害至極,他竟然絲毫近不了他的身!
書房裡被兩人的劍氣攪得十分混亂狼藉,桌椅板凳書籍是處都是。
一直沉默著的安陳王終於說話了:「皇上,還不快命他二人住手!」
小皇帝被嚇得渾身發抖,顫抖著喊道:「住……住手!朕命們快住手!」
蘇郁岐道:「雲湘,別傷著裴王爺。」
她話音落,祁雲湘果真收了劍勢,裴山青還要攻上來,被他一劍格開他的長劍,道:「王叔,皇上面前這樣動刀兵不好吧?」
裴山青不得已只得住手。一方面他也瞧出自己不是對手來了,強來未必有利於自己。
安陳王走上前來,恭恭敬敬給小皇帝行禮,道:「皇上,請容臣說幾句話。」
就他一個是不站隊的,小皇帝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忙道:「陳卿請講。」
陳垓道:「皇上,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宜先確認岐王爺所說大兵壓境一事的真假,好做防備,至於咱們內亂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容后處理,先攘外敵,再安內亂。」
裴山青道:「攘外必先安內,安陳王這話說反了吧?」
陳垓道:「邊境已經火燒眉毛,若不先禦敵,國土都丟了,還談什麼安內?皇上,臣相信岐王爺的為人,她絕不至於謀反,臣建議皇上先將她收押到天牢,等邊境的事解決了再行審理!」
「不行!臣反對!」
「裴王叔,那的意思是非要在今晚置她於死地嗎?」陳垓也毫不相讓。
祁雲湘和蘇郁岐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表示看不懂陳垓的操作。
小皇帝見今晚不可能做出決斷,便道:「就依陳卿所說吧,裴卿,也不要太執著,反正將她關入牢中,她也逃不掉的。」
裴山青見狀,也只好讓步,「皇上既然這麼說,那就暫且關入牢中。只是,皇上,這兵符怎麼辦?」
小皇帝道:「祁愛卿,兵符,還是交上來吧,容朕找一個妥貼的人執掌。」
祁雲湘道:「皇上,恕臣現在不能交,等您找到一個妥貼的人,臣自當雙手奉上。」
「……」
裴山青:「祁雲湘,是不是也要跟著一起造反?!」
祁雲湘悠悠瞥了他一眼:「裴王叔,大家都造反,敢情就一個忠臣?照這麼說,我一聲令下,就可將的京師護衛軍給圍了,說是不是呀?」
「!」
祁雲湘偏過臉去,懶得再搭理他。
小皇帝見這態勢,再發展下去怕是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忙命令道:「來人,將蘇郁岐帶下去,關進大牢!」
士兵們又圍上來,反剪了蘇郁岐雙臂,就要往下押,蘇郁岐一臉淡漠,半點也沒有反抗。
祁雲湘見那幾個士兵粗魯,厲聲道:「們對她客氣點!她的罪名還沒定呢!若讓本王發現們在牢中苛待於她,本王要了們的狗命!」
夜雨越下越大,雨滴落在萬千房檐上,發出單調悲涼的曲子。整個曇城都籠罩在這悲涼序曲之中。蘇郁岐被押解去了天牢,所有蘇家的人也暫時被圈禁了起來。
所有人都退出了書房,離開了蘇府,祁雲湘卻頹喪地歪在椅子里,遲遲沒有離開。
陳垓臨走前對他說:「我不知道和蘇郁岐想幹什麼,我希望們不會真的生出謀逆之心,否則,我就算拼了一命,也會阻止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