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清君之策
裴山青一動,殿外忽然也有人動了。上千的侍衛,手中持著明晃晃的刀劍,將金殿團團包圍了起來。
文武百官都面面相覷,不知這是誰的人,但看那些侍衛只圍沒有殺,多少都還是有些慶幸的。
卻只見裴山青邊要殺蘇郁岐,邊朝著門外的侍衛怒吼:「給我殺!」
原來是裴山青的人!眾文武都不知所措起來。
他的令下,殿外的侍衛卻沒有動彈。再一看,卻只見金殿之外,浩浩蕩蕩站了上萬金盔鐵甲衛隊,衛隊手中弓弩準備妥當,全對準了那千餘侍衛。
蘇郁岐冷冷一笑,「裴山青,還是受死吧!」
大殿上的所有人都被驚呆了,連龍座上的小皇帝,也都驚得瑟瑟發抖,陳垓忙道:「皇上,先離開這裡。侍衛,護送皇上離開!」
他身邊的貼身侍衛忙攙了他,急急往後殿走。
小皇帝抖著嗓音兒:「拿,拿下裴山青!」
在侍衛的護送下,趕緊離開了大殿。
皇帝都跑了,文武百官怕傷著自己,也都趕緊找掩體藏匿。
千鈞一髮之際,祁雲湘疾掠至蘇郁岐身後,探手一攬,將她攬至臂彎里,飛腳踢向了裴山青執劍的腕子,這一腳力大勢沉,裴山青的劍雖然沒有離手,但人卻被迫後退了數十步,手腕子疼得幾乎拿劍不住。
停住身形后,裴山青將劍交到了另一隻手中,重又殺將過來。
祁雲湘將蘇郁岐往身後一撥,「躲遠一點!」
蘇郁岐往旁邊站了站。
這個功勞,自然是要讓給祁雲湘。雖然祁雲湘的心裡並不想要功勞,只想要救蘇郁岐罷了。
祁雲湘手中並沒有武器,和老當益壯手中還拿著劍的武將裴山青比,一時間絲毫占不了上風。蘇郁岐瞧著,轉身走到一個侍衛面前,那侍衛全身繃緊,警惕地瞧著搭在一起的兩個人,卻不敢上陣,蘇郁岐瞪了他一眼,「沒用!」將他手中長劍多了過來,反手擲向祁雲湘:「雲湘接劍!」
祁雲湘飛身將劍握在了手上,有劍在手,再和裴山青斗,便絲毫不落下風了。
來我往,大打了上百回合,依然未分出勝負,大殿里的文武百官俱已藏匿,蘇郁岐看看時機也差不多了,靠近尹成念,悄悄地從她的發間將她的金簪拔了下來,以內力掰斷了簪尾,只留一段簪子尖,看準時機,將簪子擲了出去。
簪子劃過一個詭異弧線,直奔裴山青的后脖頸!輕微的「噗」的一聲,簪子尖直沒入裴山青的後頸,裴山青的動作一滯,祁雲湘的劍恰好配合她,抓著這一點機會,快速地直插裴山青的脖子!
劍從喉嚨直透后脖頸!
裴山青手指祁雲湘,眼睛卻看向暗器射來的位置,那裡,他看見了蘇郁岐站得從容筆直,嘴角銜著一抹冷冷的笑意,也正看著他。
他的手緩緩往蘇郁岐的方向指,還沒有指得到蘇郁岐,就一口氣咽下,斷氣了。
祁雲湘將劍拔出來,扔在一旁,「來人,將屍首抬走,妥善安置,等候發落。」
祁雲湘冷冷下了令,負手回頭,掃了一眼大殿上藏匿的瑟瑟發抖的文武群臣,再瞧瞧門外不敢動彈的千餘侍衛,道:「沒有命令,誰都不準離開這個大殿。」
他目光看向陳垓,「王兄,裴山青的黨羽想來眾多,您應該比誰都清楚那些黨羽的姓名,請您帶人去肅清他的黨羽,清君側,除奸佞!」
陳垓與祁雲湘四目相對,兩人眼中目光都是莫測,對峙片刻,陳垓一甩袖,「好!雲湘王爺,做得好!」
他甩袖往外走,祁雲湘也跟了出來,走到殿門口,祁雲湘沉聲命令:「衛隊,將這些叛逆的賊子都拿下!」
上千的侍衛,未經反抗,便落入了衛隊之手。
「今日這皇宮裡的所有人,若走脫了一個,們以謀反罪同論!」
陳垓偏頭望了祁雲湘一眼,沉聲道:「祁雲湘,我希望能慎重行事!」
祁雲湘很恭敬:「王兄,我記住了。」
陳垓若是今天出手,他和蘇郁岐不會這麼順利的。陳垓沒有出手,不知道他是念及了舊情還是也對小皇帝有些失望,但無論如何,這條路是開始了。
宮廷里且要亂一陣子,祁雲湘出動了數萬人的衛隊,將宮廷團團圍住,只等陳垓率人去清剿裴山青那些素日來往密切的黨羽的府邸,取得證據。
抓裴山青黨羽這件事,祁雲湘並沒有參與,全權委於陳垓去做了。他回到大殿,命人先把蘇郁岐送到她從前辦公的外廷軍務衙,那裡雖為辦公場所,但也備有休息的地方。
蘇郁岐淡淡環視一圈大殿,文武群臣都還在大殿里,那些沒有參與到裴山青黨爭里的,一臉慶幸;那些參與進去的,都一臉絕望一臉後悔卻無處求助去;還有一些打了擦邊球的,戰戰兢兢,暗自禱告希望能過了這一關。
蘇郁岐對這個金殿只余失望,再無半點留。
或者應該說,她從未對這裡生出過感情,過去的幾年多半時間都耗在這裡,不過是因為,她只想方便查出殺害她父母的兇手。
結果出乎意料之外,但也沒有出得太離譜。
她在幾個侍者的陪伴下,前往軍務衙。
有日子沒有回到軍務衙,這裡倒也沒有閑置,每日都有官員在這裡辦公。
只是,從前她手底下那些武官,因為被她連累,有許多都已經幽禁在自家的府里,甚至有的也同她一樣被下入了大獄,不過好在有祁雲湘和陳垓周旋著,裴山青沒有能殺得了任何一個人。
她的私人物品都還在,沒有人動過,衣裳也都還在,但都是男裝,她不想再穿那些男裝,便命侍者去內廷找公主容長傾借幾件衣裳。
侍者走後,皿錚皿忌一同出現在了蘇郁岐面前。兩人雙雙跪下,「夫人。」語聲都是有些哽咽。
這是蘇郁岐嫁給皿曄這麼久,第一次有人稱她為「夫人」。心裡說不上是酸是澀,是苦是甜,眼眶卻控制不住濕潤。
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夫人」這一稱謂。
皿錚道:「夫人不讓我們插手,也不讓我們施救,我們都聽夫人的,不敢有違,有幸夫人能安然出來,屬下們這便放心了。只是,還請夫人顧念一下自己的身體,不要再涉險了。」
皿忌亦道:「屬下兩個知道,夫人諸事都已計算好,但拿自己的身體搏一個勝出的機會,還是太危險了,懇請夫人以後萬不可再以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行了,們起來吧。們的擔憂我都知道,以後不會了。」蘇郁岐將他倆攙了起來,「這裡是皇宮,我如今身份尷尬,們還是繼續在暗中跟隨吧。」
皿錚皿忌二人又道:「若再有下次,請夫人見諒,屬下二人不會再袖手。」
蘇郁岐瞧著這兩人大有她不答應便誓不罷休的去世,只好道:「好,若再有下次,們只管出手阻攔。」
蘇郁岐答應了下來,他二人才露出一點欣慰的容色,悄悄隱沒在了軍務衙周圍。
侍者去了不久,容長傾和她的侍女海棠親自來了,海棠手上捧了衣裳和胭脂水粉,一進門,容長傾見蘇郁岐憔悴模樣,本來對她滿心的恨惱,一剎那便都化為烏有,「為什麼還要回來?不是已經讓海棠去阻止了嗎?」
雖然責怪沒有了,但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氣,說話的語氣還是不那麼溫柔。
蘇郁岐無奈又難過,滿腹的話,只化作了一句:「長傾,我對不起。」
「才知道對不起我?蘇郁岐,騙得我好苦!」
容長傾說著,便止不住流下淚來。
蘇郁岐十分為難地道:「我最見不得人流淚。長傾,能不能別哭了啊?」
「偏哭!如此騙我,我拿卻一點辦法都沒有,難不成我連哭一哭都不成了?」
「好,哭吧。海棠,去端個盆子來,給主子接著眼淚。」
一句話將容長傾逗得「噗哧」一聲,破涕為笑,哭笑不得地嗔她:「這個人,我以前怎麼沒發現還長了一張貧嘴?」
「以前若是發現了,就不會那般痴迷於我了,所以,是燈下黑。」提起這段,容長傾的臉色不大好看,蘇郁岐情知說錯了話,忙改嘴:「罷,是我說錯,我認錯。從前翻過去,再也不提。」
「算改口改的快,不然我和沒完!」
容長傾望著她,忍不住又是一嘆,「看,回來把自己折騰成了什麼樣?人不人鬼不鬼,還滿身的臭氣!海棠,讓人抬熱水來,給她沐浴一下再換衣裳……罷了,這裡條件太差,她現在是個女人,怎麼能在這裡洗澡,回去我宮裡準備去。蘇郁岐,去我宮裡沐浴更衣吧。」
蘇郁岐無奈何地揉著鼻子:「我以前也是個女人。」
「以前那叫女人嗎?也不知道在戰場上和那幫臭男人怎麼廝混了三年多的。」容長傾嗔怒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