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引屍

暮色漸昏，殘陽似血。

荒山腳下，銹跡斑斑的石頭大小不一，形狀各異。

漢子的無頭屍體倒下，股股湧出的鮮血觸目驚心。

「這就是修士的手段嗎？」

看著黑毛屍身體刀槍不入，紀凡暗吸一口氣，想起之前冒險殺駝背老者就不免后怕。

「絲絲！」

小黑蛇這時也在遠處出現，帶給人膽小，偷摸關注戰況之感。

「呼~~~」

光頭漢子身損，黑毛屍很快就將目標，轉向了灰袍老者。

「往別處去……」

青年的靈元注入到短劍之中，使得短劍銀光大盛，可是面對灰袍老者跑過來求救，他明顯是露出著急之色，開口驅趕。

陳耕年的靈魂在痛苦慘嚎，似乎有著發泄的意味，黑毛屍一躥接近灰袍老者，速度顯然更快。

感受到背後危機，灰袍老者連忙回身，手中長劍光華閃爍，劍影搖曳錯落，向黑毛屍反攻。

叮叮響聲不絕於耳，然而，相比灰袍老者潑水不能入的華麗劍招，黑毛屍則是極為蠻橫，硬生生沖入劍光中，用力量將老者撲倒。

「咄！」

意識到老者凶多吉少，青年雙手結印，在懸浮短劍銀光暴漲之際，催著短劍向黑毛屍射去。

雪亮的短劍，化作一道銀色劍虹，卷石裂風，無聲凜冽貫穿黑毛屍的魁梧身軀。

銀虹射穿黑毛屍，在半空繞了一個彎，再度回到青年手中化為短劍的時候，出現了顫抖，帶給人靈性大失之感。

「啊……」

胸部被飛劍洞穿，倒飛跌在地上的黑毛屍，透出陳耕年哀嚎更加慘烈的靈魂之音。

青年感覺法器短劍靈力大失，臉上露出了明顯的肉痛之色，但他並沒有趁機退走，而是將目光注視在依舊著火的黑毛屍身上。

「火焰不熄，造成持續的傷害，看來老頭的靈魂應該不行了。」躲在遠處的紀凡，思量著一旦陳耕年的靈魂湮滅，黑毛屍就成了無主之物，青年可能在打挽回損失的算盤。

「死！」

看到黑毛屍起身，青年咬了咬牙，再度向短劍法器注入靈元，要將黑毛屍頭部射穿。

「呼！呼！呼！」

似乎察覺到青年手中短劍法器的殺傷力，黑毛屍身形閃進不斷變向。

「光岩符！」

青年左手在儲物袋一抹，帶著一張符紙用靈元點燃，向自身一拍。

「防禦符嗎？」

紀凡知道，修士用妖獸血所畫的符，在戰鬥的時候，可以起到玄妙的作用。

「嗡~~~」

只見符紙光華翻湧，很快在青年體外形成了厚厚一層，有著岩石紋理的光罩。

「殺！」

面對黑毛屍的變向躥掠欺近，青年也將銀色短劍祭出。

「嗖~~~」

短劍追蹤一般，虹光一轉射穿了黑毛屍頭部，留下銀色劍孔散發一縷縷劍氣，將陳耕年動蕩的靈魂逐漸泯滅。

「這可怎麼辦？」

剛剛紀凡本是抱著黑毛屍和青年修士兩敗俱傷的打算，沒想到青年佔據了上風。

忌憚青年所用飛劍法器，以及防禦靈符，紀凡不得不悄悄退走，怕黑毛屍被處理了之後，就會輪到他。

「絲絲！」

就在紀凡潛身想趁機離開之際，同他有一段距離的小黑蛇，卻吐著信子，好像在示意聯手幹掉青年，還是有機會的。

「先撤。」

紀凡對小黑蛇招手，有著得找時機的意思。

青年見過紀凡，怕再碰到遭算計和報復，他也不想青年走出葬靈山脈。

「幹什麼？」

發現小黑蛇沒跟來，而是藉助石塊和地面岩石縫隙，偷偷往青年那邊去，紀凡心中緊張卻不敢出聲。

猶豫之後，紀凡刻意貓腰跑了一段，讓青年發現他，希望對方能放鬆一些警惕。

「該死的小子。」

看到紀凡做賊一般溜遠，青年雖恨不得立刻就殺了那個引屍少年，心下卻微微一松。

黑毛屍這時已經不再哀嚎側滾身體，就像是徹底失去了生機一樣。

青年仗著周身有光岩防禦壁障，接近黑毛屍查看。

對於紀凡在遠處的大石頭後方露頭，青年表面上不關注他，卻暗笑少年不徹底逃走正合他意，等收了黑毛屍，騰出手來再將少年解決了。

「這具黑毛屍中，怎麼可能存在一個異魂呢，難道是煉屍之人遭到了意外，不得已的情況下，將靈魂寄在了黑毛屍中嗎？」青年停在同黑毛屍相對安全的距離，嘀咕著言語道。

此時青年能感應到，不能融於黑毛屍那意識不清的靈魂，並沒有完全泯滅，還有著輕微的靈魂波動。

而且有一點青年也能肯定，黑毛屍的出現，同遠處躲藏的少年脫不了關係。

「這頭黑毛屍不錯，一定是鍊氣士死後所化，配合葬靈岩銹的蘊養，這才能轉為骨血鐵屍吧。」紫衫青年像是懂得挺多，將目光看向了灰袍老者三人散落地上的獸皮袋子。

獸皮袋子中，就裝了從葬靈山脈岩石上刮下來的銹粉，這種銹粉在煉屍，以及修鍊之道的一些冷僻方面有些用處。

「嗡！」

黑毛屍驟然起身，向青年噴出一口濃鬱黑氣。

面對黑毛屍的暴起，青年非但沒有意外，反而嘴角上翹，手中短劍在靈元的灌注下光華大漲，散發出一縷縷劍氣。

「轟！」

就在一蓬濃鬱黑氣，被劍光絞碎之際，毛屍雙眼魂華一亮，好像迴光返照一樣，腳下猛蹬地面沖入劍光中，一爪擊在青年體外的光岩壁障上。

碎石飛濺，光岩壁障泛起一道道晶瑩裂紋，青年臉上的驚色一閃即逝，看著老者的靈魂化為黑煙，在黑毛屍身體中消散，旋即露出了笑容。

「這具血骨鐵屍，可是個好東西。」儘管青年體外的光岩壁障也在化散，但他很肯定面前的黑毛屍，再沒有了威脅。

「嗚~~~」

黑毛屍還保持著出爪衝擊光岩壁障的動作，在陳耕年靈魂完全泯滅之後，毛屍的背後，卻亮起了一顆控屍印記，帶給青年受到牽引之感。

「難道在附近有藏屍的器物？」

青年發現黑毛屍後背的印記湧出屍光，艱難往遠處流動，使得毛屍出現扭曲，他非但沒有阻止，反而猶豫著尾隨了上去。

「嘶！」

就在青年想著躲藏在遠處的紀凡之際，渾然沒有注意到，腳下岩石裂縫射出的一條黑芒。

待到青年發現腳踝劇痛的時候，咬了他的黑芒，已然再度鑽入岩石裂縫中。

「嗤~~~」

意識到不對勁兒的青年，持著散發銀光的短劍扎入石縫中，可拔出短劍之後，卻沒插到什麼。

在左腳踝劇痛的情況下，青年一瘸一拐連忙離開地面岩石的縫隙，也顧不上毛屍所化扭曲的屍光了。

「什麼東西……」

青年跌坐在地上，打開綁腿，脫下鞋襪，已然看到左腳踝上被蛇牙所咬的兩個小黑洞。

不知道是不是青年剛剛催動靈元，用短劍扎入岩縫的關係，黑色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很快就蔓延了他整條左腿。

「啊~~~」

青年開始倒抽著氣，顯得很是痛苦，倒地抱腿左右軲轆著。

「黑蛇得手了嗎？」

發現遠處青年的變故，紀凡也從大石頭後面出來，接近一段距離的過程中張望著。

「滋！滋！滋！」

蛇毒極具腐蝕性，甚至在青年左腳踝處泛起毒煙，逐漸將青年一條腿腐蝕，連骨頭也不剩。

看到青年翻來覆去憋著聲，面部蠕動著，喉嚨好像在吞咽什麼，接近的紀凡不免心生警惕。

在青年短劍法器脫手的情況下，紀凡就要大步上前，但小黑蛇已經搶先，再度射到青年身上，咬上了他的心口肉。

「嗚~~~」

青年帶著不斷下口的小黑蛇滾動一番，毒發的很快，不大一會兒就口吐黑沫，肉身被腐蝕融化。

「絲絲！」

小黑蛇昂首吐著信子，有著經歷了一場辛苦搏鬥的意思。

「這蛇毒也太可怕了吧！」

紀凡看著青年融化的慘狀，暗暗驚駭，背後發寒。

沒過二十息的功夫，青年身體融化的黑液，就被小黑蛇吸入了口中。

「那是什麼？」

發現青年身體融化之處，有著一小塊光華，紀凡敏銳覺得是個寶貝，至少那光華沒有被蛇毒腐蝕。

「完了！」

眼見小黑蛇對著一小塊光華一抹蛇嘴，紀凡想要阻止，卻沒能說出口。

「毛屍中，老頭的靈魂還存在嗎？」

紀凡朝屍光涌動的方向看一眼，心思著要不要將小巧棺材吊墜項鏈和黑毛屍找回。

「絲絲！」

小黑蛇很肯定嘚瑟著頭，示意陳耕年的靈魂徹底湮滅了。

「我去將項鏈找回來。」

紀凡看了看另外被黑毛屍殺死的三人，對小黑蛇知會一聲。

三人之中，被黑毛屍撲倒的老者，頭顱被利爪抓的不成樣子，還沾染了毛屍身上的火，燒出陣陣烤肉的味道，使得小黑蛇也有著嫌棄之意。

一路疾跑回到山坳，看到項鏈一個沒有關上的屍棺吊墜，隱隱有著屍光，紀凡猜測著，可能是黑毛屍所化的屍光，重新進入了小巧屍棺吊墜中。

「沒有了陳耕年老頭的靈魂，這具黑毛屍估計也沒危險了，看之前那青年的樣子，好像對黑毛屍頗為在意，連帶著項鏈和吊墜，必定有些價值。」紀凡謹慎接近項鏈，將其在岩石上拿起，嘗試將小巧棺材匣蓋推上。

「啪！」

略感沉重的棺材匣蓋，被紀凡拇指推上之後，小巧棺材再也沒有屍光散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