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五章 錘鍛
一方逝葬虛空之中，兩面放大的鍛台懸浮，紀凡手持一把不大的方頭錘器，將一塊透著濃鬱金息的古石放在了鍛台上。
「這面鍛台和鍛造錘，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同處一方逝葬虛空的殷寶兒，看著另一面圓形鍛台，以及懸浮的古錘，俏臉上有著難以褪去的詫異之色。
「懸空禁地。」
紀凡臉上露出了笑意，是因為在石像男子身前和手上拿走鍛造台、古錘，並沒有太過困難。
「這兩樣東西相當不得了，如果煉器的話，很可能會鍛出超乎想象的東西。」殷寶兒對紀凡提醒道。
「或許吧。」
紀凡的笑語，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因為他並不修鍊器之術。
早在幻塵宗的時候，殷寶兒就將通天寶族的煉典傳給了紀凡，其中所涉甚廣，淬火、錘法、煉紋、刻印都非常詳細。
如果不是要幫殷寶兒修千錘百鍊訣，紀凡也不會將兩套煉錘和鍛台拿出來。
此時紀凡所使用的煉錘與鍛台，他得到的時日也已經不短，以前倒覺得是很好的東西，可同懸空禁地拿到的煉錘與鍛台相比，就明顯差了很多。
「叮！」
在殷寶兒的注視下，紀凡用方頭錘器擊打在有著濃鬱金息的古石上，在逝葬虛空泛起了堅硬聲響。
「這麼硬嗎？」
紀凡本心思著，用煉錘試著將古石中的金息鍛出，沒想到揉著勁兒的一錘下去，古石非但沒有變化，反而崩出了反震之力。
紀凡右手握了握錘，隱隱緩解發麻的手臂，雙眼露出了思量之色。
「這些古石中的氣息，我是可以吸收的，你主要是鍛造我的寶體。」殷寶兒白了紀凡一眼，讓他堅定信心。
「我不心思著先用不太強的試試，免得將你打壞了嗎？」紀凡將煉錘放在了鍛台上，咧了咧嘴道。
「怕打壞還修什麼千錘百鍊，打壞之後再打好不就行了，你一定得將我當成器物反覆錘鍊，千錘百鍊的精髓就在於壓縮精鍊，只要我寶體不崩，這部功法自有靜脈運行之道恢復。」殷寶兒讓紀凡堅定信心。
「那你就先吸收古石氣息，煉錘和錘法我還得再斟酌斟酌。」紀凡右手五指微微撥動，將以前稍差一些的煉錘和鍛台收起，留下了從懸空禁地所獲得的一套。
「好重！」
試著拿起古老的煉錘，錘面和錘體相連的緞紋，已經被紀凡蘊養了十三道，他持錘依舊頗為吃力。
若不是在懸空禁地的時候，紀凡藉助逝葬虛空光華，他本尊肉身之力，怕是很難拿動煉錘和鍛台。
「轟！」
重新安置好金息濃郁的古石，紀凡抬起煉錘向著鍛台上的古石掄砸，驟然擴散出強猛的一環偉力波紋，將他身形都為之排飛而出。
不只是紀凡，就連殷寶兒也在偉力波紋中倒飛出很遠。
圓形鍛台上，猶如生出了極為晶瑩的金屬光華。
倒翻穩住身形的紀凡，一身內息翻湧，但右手卻死死握著古錘。
「沒想到這煉錘如此可怕！」
紀凡確實靠著仙元力掄動了煉錘，可若說將力量全發動出來卻不盡然，即便是這樣，煉錘所造成的鍛力，也超出了他的預料。
殷寶兒被衝擊波所盪，一身寶光忽明忽暗，氣息比起紀凡還不穩。
從遠方逝葬虛空回到鍛台附近，紀凡能清楚的看到，鍛台上的古石被砸成了石餅。
濃郁的金息，好似粘稠液體一樣，從石餅邊上擠壓而出。
「快。」
紀凡能意識到，現下是金息比較好吸收的時候，對殷寶兒示意。
「滋！」
殷寶兒回到鍛台前，一手五根蔥指張開，虛按石餅之上，將粘稠的金息吸收入手臂。
紀凡看著殷寶兒的右手臂，很快就像被金光澆灌，並且向著全身逐漸蔓延，不免有些擔心。
「吸收的差不多，我可以再鍛一鍛。」
紀凡覺得再鍛打石餅，還可以將金息壓榨的更乾淨，不但有利於殷寶兒吸收，而且還可以嘗試著對煉錘細微掌控。
直到殷寶兒將石餅溢出的金屬光華都吸收，向著遠方逝葬虛空退開，紀凡依舊注意著她的狀態。
對於殷寶兒的寶體而言，紀凡不確定她吸收異種金息是不是更有益處，畢竟以前傳給了她生生造化訣。
在紀凡看來，煉錘擊打古石並不是最為重要的，修鍊千錘百鍊訣，關鍵還在於煉錘鍛打身軀。
「轟！」
紀凡放開一身體重，調整內息的同時，持著煉錘的手臂明顯粗壯了一圈，但更多是靠著腿力與腰力帶動手臂抬錘掄下。
這一次紀凡有著準備，在一環偉力衝擊波中，堅挺站住了腳。
「轟！轟！轟！」
頂住了震力之後，紀凡轉身掄錘再度打在鍛台的石餅上，並且開始變換姿勢，連連對石餅掄打。
發現紀凡的錘勢雄厚，落錘精準，一把古老的煉錘，漸漸在他手中如臂使指，殷寶兒被金屬光華所染的雙眼，流動著異彩。
連續掄錘的紀凡漸入佳境，每每煉錘與石餅交擊的偉力衝擊波，甚至被他的錘勢所化解了。
十錘下去，石餅已經如燒紅的烙鐵，金息也化為了煉息。
紀凡掄錘越來越慢了，一則是因為古錘沉重耗力，二則也是嘗試著更加細緻的鍛打變化，掄錘越慢體會的越清晰。
「你自己考慮，是要吸收這種煉息，還是用生生造化訣煉化古石，若是吸收煉息，我可以慢慢將古石都鍛了。」紀凡停下手臂與身體的動作，緩緩收力調整吐息道。
「吸收煉息，更有利我修千錘百鍊，不過煉息納入身體一定程度，你得幫我錘鍛身體。」殷寶兒不等金息融入寶體，就再度接近鍛台，小心翼翼將煉息納入手臂。
滋滋的響聲中，儘管殷寶兒神色平靜，但紀凡能意識到納煉息入體是多麼痛苦。
當初紀凡小時候，為了打開堵塞的經脈，修鍊過焚火鍛體訣，引焚火入體，更何況是古錘擊打古石所蛻變的煉息。
「千錘剛猛，百鍊韌柔。」
不只是殷寶兒，紀凡怕出意外，他這些天也在琢磨著千錘百鍊訣。
石餅在煉息被殷寶兒吸收的過程中，竟然在緩慢湮滅，顯然是遭遇到古錘擊打所致。
修鍊千錘百鍊訣最初有兩個難關，一個是化為小圓滿之身，使得靈魂散於肉身之中，第二個則是連續錘鍛，將身形煉至無形無相。
小圓滿之身殷寶兒是成就了，但她的寶體和靈魂，能否挨住古錘的鍛打，紀凡之前著實是沒什麼把握。
此番殷寶兒吸收煉息，紀凡覺得倒是引起了她身體和靈魂的一定變化，短時間中加強了身魂的韌性。
「趁著煉息融身魂。」
殷寶兒的寶體猶如烙鐵般之際，對著紀凡堅定道。
紀凡右手握了握煉錘，手心竟出奇的出汗了，心中更是極為的緊張。
「嗡！」
紀凡通過佛面的威能，將感知放到最敏銳，稍稍側身，右手持錘動了。
「轟！」
紀凡身形閃過殷寶兒的時候，古錘已然轟在了她的右肩，使得她泛著煉光的肩頭瞬間凹陷，更是泛起了絲絲裂紋。
「轟！轟！轟！」
幾乎是一瞬間，紀凡的錘勢猶如暴風匹練，將殷寶兒的軀體定在一方逝葬虛空。
只見殷寶兒身形凹陷出的裂紋，在紀凡不斷掄錘的情況下，反而被鍛擊的平復了。
殷寶兒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古錘鍛得扭曲縮小，陣陣煉息氣爆幾乎是同時擴散。
紀凡的錘勢由快轉慢，一錘一錘再度將殷寶兒扭曲的形體，通過錘擊揮打儘可能恢復。
整整一百錘過後，紀凡收了錘勢的過程中，擴散的煉息氣爆向殷寶兒軀體涌回，就像是鍛力沒有絲毫的外泄。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是紀凡將浮屠殺的連浪與百疊兩式運用在了錘勢中。
「出來。」
放開古錘的紀凡，一手向著瞳力光幕一招，很快將小巧的金屬佛塔從光幕中攝出。
然而，看著殷寶兒烙鐵般的軀體，紀凡並沒有馬上駕馭金屬佛塔放出純凈魂息。
紀凡嗓子默默動了動，關心的詢問到了嘴邊，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在一套錘勢快要結束的時候，紀凡的錘擊，雖盡量恢復了殷寶兒的身形，可是依舊是有著凹陷和扭曲。
察覺到殷寶兒的靈魂，因為煉息的關係，沒有被錘勢與錘力崩潰，紀凡安靜盤坐在了她不遠處的虛空。
紀凡的心臟就像被人握緊了一樣，有著翻江倒海的不寧之感，想要大口大口的呼吸，但他還是忍耐著。
「滋！滋！滋！」
好長時間過去，殷寶兒的寶體開始浮現出一朵朵蓮花紋理，就連體內的經脈也在恢復。
「形體的扭曲與凹陷，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矯正的，至少壓縮了兩圈。」紀凡暗暗擔心道。
不過殷寶兒吸收的煉息，能在一段時間中增加寶體和靈魂的韌性，讓她挨過了一輪狂風暴雨般的錘力，紀凡當真是不免訝異。
「若是尋常古錘的話，恐怕有得挨，但藉助這把古錘修千錘百鍊，或許能有些希望。」紀凡感受到殷寶兒意識尚存，不由考慮著後續。
不同尋常的古石，還有一百五十多顆，紀凡估量應該夠鍛出殷寶兒所需煉息的。
「怪不得練氏一族金身強橫，修這千錘百鍊訣如果能挺下來，搞不好會極為可怕。」紀凡想到了殷寶兒本就是寶體，根基不同於金身，再加上古錘的關係，很可能會使得她所修的千錘百鍊訣與練氏一族還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