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一章 念相
波濤陣陣的海面微風吹拂，帶給人清甜的氣息。
「啊！」
遙望遠方的霧蒙蒙屍陸，紀凡總覺得腦海中有人在呢喃清唱，聲音很甜美。
「主子，有些不對勁兒。」
寧楨滿眼謹慎，她的先天靈魂有異，似是隱隱感受到了什麼。
看了看慕芊芊和嵐裳兩女也神色戒備，而壯漢大魁則是不為所動，紀凡暗嘆一眾人面對屍陸，倒也算是異類了。
儘管紀凡沒問，但他覺得，來到這裡，或許每個人的感覺都會有所不同。
在殷血海淵救下海草藤巨人，紀凡也像是聽到了女子的歌聲，只是與現在的清唱有所不同。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紀凡在殷血海淵的時候聽到歌聲，他覺得是呼吸了血氣的關係。
遙望屍陸，與紀凡吸收別人瞳力記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這屍陸的周圍，現如今存在著一些修士。
在紀凡的認知中，以前屍陸的周圍，不是低階修士能單獨存在的地方，一些大家族的強者，倒是會帶族中子弟來磨練心性。
可是現如今，屍陸周圍幾乎是看不到低階修士的，能在這裡存在的靈修，最差的也得是羽化期，即便是這樣，在自身實力上同仙修依舊存在差距。
通過靈目，紀凡可以很清晰的觀察到，遠方由屍體所聚集而成的陸地，海獸與人修屍體並存，猶如堆疊壓縮的化石。
紀凡很喜歡曲舞，要說他不被腦海中隱晦的歌聲所動是假的，表面上的木然，只是能剋制住罷了。
然而，沒過多長時間，紀凡又產生了溫暖懷抱之感，這種感覺包含了他一小對於家的憧憬，親人之間的關心愛護。
「可惜。」
隨著紀凡產生了排斥，心中家的各種感覺，很快為之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輕鬆感。
修鍊了五百載，紀凡一路走來可謂是頗為艱難，他很想找一個地方歇一歇，過著凡人那般更有人情味的生活。
「再靠近一些。」
紀凡通過靈目能看到屍陸，可還是示意寧楨駕馭飛舟繼續接近。
在紀凡感覺，這屍陸邪得很，他並非是要登上屍陸，而是想確定，一旦再度接近屍陸，他腦海中和心中所產生的情緒與錯覺，會不會變得越來越強。
紀凡甚至想到了，他現在要對屍陸試探，可能本就是一種錯覺。
幻道看似沒有太強的攻擊力，但作為大道之一，與時、空並駕齊驅，並非是沒有原因的。
哪怕紀凡的逝葬之眼，本就有著幻道之威，他對於幻道卻不敢大意。
「停。」
寧楨駕馭飛舟沒飛多長時間，紀凡出於堅毅的本性，果斷抬手阻止，其實他並沒有明顯感覺到變化。
「再往屍島去，你們很可能就進去了。」男子的聲音在西方響起，似乎是對紀凡的提醒。
紀凡扭頭向著踩著一座玉如意的男子看去，覺得這個人比三大仙族的仙帝還強。
沒有向玉如意上的男子道謝，紀凡甚至沒有任何的表示。
「聽說你前不久，才在拓古州的曜桐山脈歷戰，現在卻又回到了星羅海，你的活動範圍未免太大了一些。」玉如意上的男子笑語道。
「你的消息也很靈通。」
紀凡沒有用尊稱，他非常清楚現如今若被人盯上，不是卑躬屈膝別人就能放過他。
強者到了一定的階段，就要有強者的覺悟。
一身黑色長袍，帶給人深沉之感的男子，臉上露出了笑意，阻住了身後想要喝斥紀凡的老奴。
「以前聽傳聞，說你是站在逆天靈修上層的強者，今日一見，傳言並不實，像你這樣的真仙，我是第一次遇到。」黑袍男子觀察著紀凡道。
「你太抬舉我了。」
紀凡發現屍陸之外的一方強者，已經有人向這邊靠近。
「你現在似乎有了雄霸一方強者的覺悟，不過在這靈墟界之中，強者可不只是你一人。」黑袍男子略有深意一笑，轉身帶著老奴離去。
「咱們也走。」
紀凡對寧楨知會一聲，示意他掉轉飛舟。
寧楨看了看遠方的屍陸，這才駕馭飛舟離開。
不同於紀凡之前就對屍陸有一定的了解，切身看到屍陸之後，與寧楨之前所想完全不同，她本以為存在屍陸的這片海域，會浮屍眾多，屍液與屍氣臭息熏天。
「在這種地方，可能一步就會淪落個萬劫不復，那個人說得不錯，咱們距離屍陸感覺還遠，但若是再往屍陸去，或許就已經是到了近前。」紀凡對寧楨三女和壯漢道。
「主子，接下來該怎麼辦？」
寧楨傳音詢問，替紀凡得不到機緣而可惜。
「這天下之中的機緣多了，不是什麼都能勉強的，不是咱們的時機，耐心等到即可。」紀凡平靜言語道。
屍陸外圍的一些強者，讓紀凡更加確定了，在現如今的靈墟界，有比較好機緣的地方，多會是這樣的一個局面。
古藏本就是機緣與風險並存，再加上要同眾多強者競爭，局面只會更為艱難。
其實即便世道不是越來越困頓，紀凡也不認為他能將靈墟界九州四海的機緣，盡數啟在自己的手中。
隨著修士越來越強，心也就越來越大，強者若是不知道自控，遲早會自我走向滅亡，這是紀凡深信不疑的。
靈墟界九州四海，紀凡到過蒼巒州和懸岩州的很多地方，他所成就的修鍊根基底蘊與戰力，也是得益於在兩個州鑽營的不少機緣作為支撐，再加上參加過一次頗為重要百宗大戰的關係，這才成就了現如今的他。
「雖說之前我是挨了過來，但這也是相對的，漫長的道途之中，只要有一次危險挺不過，這條命也就要交代了。」紀凡暗暗在心中感慨道。
紀凡覺得，星羅海和靈墟界的少數一些地方，可能就是他在這個末古界星的最後一段路。
「接下來咱們去蒼巒州的北方，那邊的情況對於你們而言，或許能更適合一些。」紀凡的意念傳音，在寧楨三女腦海中響起。
修士有著明顯的逐利和尋找機緣特性，紀凡是從蒼巒州出來的，又在懸岩州走動的時間不短，對於兩州還算是了解。
在紀凡想來，兩州的一些重要機緣，已經是不多了，對於強者的吸引力必定是逐漸下降。
三女修鍊天枯禪的適合環境雖好找，但將肉身化去之後，卻還需要後續的安排，紀凡心思著找一個強者較少，俗世相對繁榮安定的所在。
過去了這麼多年，蒼巒州北方的大王朝，雖經歷過一些興衰，但更替卻不多。
北祭國已經是蒼巒州北方當之無愧的俗世霸主，而且是被紀氏一族後人所掌控，紀凡想要回去，也是因為心裡的些許念相。
相對於紀氏一族的同輩，如今北祭國紀氏一族的後人，已經距離紀凡很遠了。
修鍊了五百載，紀凡經歷過很多次的蛻變，他體內的血脈，甚至與紀氏一族完全不同，所剩下的，也僅僅是念相而已。
「呼！」
隨著紀凡右眼逝葬光華隱隱流轉，遠離了屍陸的飛舟，當先進入扭曲的空間中，很快通過逝葬虛空與星界盤的威能跨越空域，隱秘程度難以被人發現。
待到紀凡再出現，已經是天途城外的皇家大森林中。
飛舟之上的寧楨，雖不知道被紀凡帶到了哪裡，可是看著眼前異樣的森林，卻能明顯感覺到不對勁兒。
「這片廣闊森林中的靈粹，不但全被吃了，就連整個森林的生機，也幾乎全被吸收。」慕芊芊看著一棵棵枯萎的樹木，輕聲言語道。
紀凡雙眼泛出幻光，並沒有從飛舟中下來。
「嗖！嗖！嗖！」
沒一會兒功夫，十多名身穿錦衣的修士，就從在森林中縱掠經過飛舟的所在。
儘管十多名錦衣修士，距離紀凡幾人的飛舟一個縱掠可及，但卻猶如沒看到幾人一樣。
「整個皇家森林都凋零了，看樣子是先採摘完葯田靈粹，才對森林下手的，這些草木雖然枯萎，但卻沒有明顯的殘損。」一名錦衣女子，對為首的男子道。
「這個情況不簡單，回。」
男子神色極其凝重，查探過情況之後，很快帶著一眾人離開。
在一眾錦衣人遠去的同時，紀凡臉上就露出了一抹笑意，從飛舟中起身一步踏出，瞬間消失不見。
「吱吱！」
森林中央所在的一棵古樹邊上，紀凡一經帶著風霞出現，被枯葉所掩埋的地洞中，小刺蝟已經迫不及待從中跑了出來。
「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
紀凡抱了抱竄到懷中的胖嘟嘟小刺蝟，對她溫柔詢問道。
看到悠悠羞臊將頭埋了起來，紀凡就知道，她能吃的老毛病又犯了。
紀凡早就知道，枯荒刺蝟一旦成長起來，所到之處再無靈物。
「洗鍊一身修鍊根基底蘊的時候，少吃些東西。」紀凡抓著悠悠的兩個前爪，拎了拎她胖嘟嘟的身子。
這時候三女和壯漢已經來到了不遠處，寧楨當先蹲身見禮：「拜見主母。」
在寧楨沒有換身之前，就見過悠悠，也知道她在家中的地位。
「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找個山村安頓下來。」紀凡並沒有進城之意，對寧楨三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