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回歸……

又是三年過去……

珍藏在崑崙鏡里的元神碎片已然形成半個圓的弧形，可以說尋找凌夜元神碎片之旅已經成功了一半，可望著那金光耀眼的半枚圓球，白天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三年又三年，到現在距離凌夜離開已經將近七年的時間，雖說已經將凌夜的元神碎片找回一半，可他再也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去經歷又一個七年，乃至更長的時間。

這將近七年的時間，濃濃的思念如海般將他吞噬在中心的漩渦，那種焦灼和煎熬幾乎將他溺斃其中，窒息卻無法呼吸到一口有凌夜存在的新鮮空氣。

這種滋味，太難熬。

所以，他不願意再這樣日復一日的緩慢尋找下去。

正巧，這兩天他終於將那本術法大全里一個禁忌的秘術解開了，參透其中的秘辛，他知道這個術法其實就是一種血祭的秘術。

血祭秘術的陣法很複雜，它的陣法是由兩個不同的法陣融合在一起的陣法圖。

冬日嚴寒，白天就蹲在微微結冰的海岸前，手拿桃木劍在地面上一筆一劃的將那繁複的陣法圖形成。

他的表情一絲不苟，眼神冷峻而嚴謹，微抿的雙唇被寒風吹得冰冷泛白，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的遲疑。

夜晚八九點，冬日的海岸前早沒有一個人，當他安靜而凝重的將陣法圖化成之時，時間已近凌晨。

站起僵硬的身體，緩緩向後兩步，看著面前兩米多直徑鋪展開在地面的陣法圖，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

「還好，趕得上。」頗為欣慰的微微一笑，扭頭看著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小白小黑，白天將手掌伸出，小白小黑便撲閃著羽翼落在他的手上。

就這麼安靜的在原地站了許久，看著天幕微沉越發深邃，白天將捧著小白小黑的手掌向上微微一拖，「你們在旁邊等著，放心，凌夜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身體向前靠近那偌大的陣法圖，拔出一隻鋒利的匕首直接在掌心一劃，任由血液滴落面不改色。

鮮血滴落在陣法圖上面，似乎有靈性一般，順著其紋路向前蔓延擴散。

流淌在陣法圖中殷紅的血液微微泛出一絲金色的光，這抹金色可能來源於白天現在的仙人之體，也可能是凌夜那滴神之血在他身體里的再生。

陣法圖如此之大，需要耗費的鮮血及其多，半個小時以後，白天終於看到陣法圖最上端的紋路被兩旁的鮮血連接，與此同時，天空飄起了潔白的雪花。

雪花飄飄洒洒，越下越急，隨著白天默念咒語的召喚，陣法圖陡然亮起白光。

「以我之血，尋你之魂。凌夜，快回來吧！」

這是白天心中最熱切的期盼，看著陣法圖出散發出的光芒直達天幕，那眼神深沉而熱烈，溫柔而繾綣。

不多時，在白茫茫的天空中有無數金亮的光點從遠方飛來，穿透片片雪花飛入陣法圖散發出的光圈中。

這些金亮的光點全都是凌夜元神的碎片，千千萬萬數也數不清，白天看了大喜，就連小白小黑都忍不住環繞著那些金亮的碎片來回飛舞。

漸漸地，向著陣法圖飛來的光點變得少了，白天的眼中現出一抹焦急，咬了咬牙再次將修復完好的掌心劃破，再次將溫熱的鮮血在陣法圖中流淌一遍。

如此多的血液流失，白天的臉色已經是慘白一片，腳下堅毅可身形卻忍不住晃了晃。

「凌夜，你聽到我的呼喚了嗎，快點回來吧，難道你不想早點見到我嗎？」

「凌夜，我就是流干這鮮血，也一定要把你找回來。」

「……」

又是很久過去，天空中再也沒有任何一抹金光飛來，白天深深吐了口氣，掙扎著、發著抖將崑崙鏡中那半枚元神金丹拿了出來。

在這瞬間，法陣中無數金亮的碎片蜂擁一般飛向這已經凝結成型的半枚元神，一枚碎片的融入看不出變化，數以萬計的融合卻逐漸將這半枚金丹築起。

當半枚金丹變成一個完整的圓，白天已然熱淚盈眶，聲音沙啞悲喜交加道：「凌夜……」

伸手，迫不及待的將半空中那枚金光閃亮的元神金丹捧入手中，滿心歡喜的想著凌夜終於要回來了。

可是，當金丹入手，白天臉上歡喜的神情瞬間凝結，巨大的失落感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原來，那枚元神金丹最頂部最中心的地方，赫然還有一個小小坑未填補。

「為什麼……」白天喃喃，清亮的眼睛被重重哀傷覆蓋，「為什麼還不行……」

也許，獨獨少的這一枚碎片在世界的最遠方，可能法陣的威力還未達到。

這麼一想，白天瞬間振作起來，再次將掌心劃破用更多的鮮血去浸染陣法圖。

可是，任由他身體里最後一滴血被流干，天際中也沒有一絲光點的浮現。

「凌夜，你怎麼能這樣……難道、你不想快點回來我身邊嗎……」

……

厚厚的一層雪已經將整個海灘染成白色，也將整個天際映成白色，可偌大的陣法圖依舊顏色殷紅鮮明。

可是，白天遲遲未等來屬於凌夜元神的最後一枚碎片……

身體，早已經站不穩，卻還在強撐著，看著陣法圖中的光芒已經明滅不穩，白天僵硬而冰冷的唇角不由溢出一抹嗤笑。

「難道，還不夠嗎？凌夜，是不是、要用我的命……才能把你喚回來……」話音未落，白天已然將匕首刺入心臟，猛地拔出的瞬間心頭之血在陣法圖上點點飛濺。

饒是這樣，白天在無力倒地之前也沒能看到那最後一抹碎片的回歸。

意識徹底的消散，臉上定格的是世上最為悲哀和絕望的神情……

本以為自己會死，可當白天再次幽幽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手上和心口的傷口已經自動修復。

「呵，這就是當仙人的好處啊……」

嘲諷著，一抬頭卻看到遠方飛奔過來的蘇爍和段林清，沒等白天開口，蘇爍就劈頭蓋臉的怒罵起來，「白天，你是不是瘋了，凌夜不在你也想死是不是！你不是要找他嗎，不是要等他回來嗎，這才幾年你就等不及想要放棄了？」

「是啊，我放棄了！」白天面無表情淡淡道。

聞言，蘇爍和段林清皆是一愣，而白天卻慢慢起身，將掉落在身邊的崑崙鏡撿起來，一步步離開。

「白天……」蘇爍和段林清急聲呼喚，白天卻只留下淺淺的一句話。

「我都拿出命來找他了，他都不肯出現。既然他這麼狠心，我也不找了，總有一天，我會忘了他。」

這話，明顯就是負氣，因此蘇爍和段林清更能明白白天心中極致的痛苦。

離開后，白天就回到了A市的別墅，站在大門外久久望著裡面充滿著幸福回憶的房子，卻不願意推門而入。

很快的，蘇爍和段林清追了過來，看到白天兩個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白天……」段林清上前一步，輕輕拉起白天的一隻手掌，輕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所承受的痛苦我可以想象，但是你別急，凌夜不是尋常人，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所以呢？」白天淡淡問。

「所以，至少你是有盼頭的。」段林清沒開口，蘇爍就替他回答了。

白天沉默著沒說話，許久后才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嘆息道：「我知道……我只是太累了，想回家休息一段時間。放心，只要我不死，我就不會放棄。」

說完，白天終於釋然心頭的絕望和委屈，深吸一口氣推開這扇封閉已久的家門。

當他的手掌觸碰到大門的瞬間，由他七年前設下的結界瞬間被打開。

在大門敞開的同時，一抹比陽光還耀眼的金光閃現，迅速從前方的屋子裡飛出沖著他撲過來。

白天驀地一愣，下意識的伸手，卻在碰觸到那抹金光的瞬間瞪大了眼睛。

原來，這抹最耀眼的光芒就是屬於凌夜元神碎片最後、最大的那一枚。

「原來、你在這裡……」

是啊，原來在這裡……

由此，白天瞬間明白為什麼這枚碎片在陣法圖的召喚下遲遲不出現，一來是因為白天在別墅的周圍設下了結界，這枚元神碎片無法突破結界而出；二來，可能是因為這枚碎片眷戀家的味道，所以捨不得離開。

……

瑤池內，白天將凌夜的元神金丹放置在最裡面的一汪七彩池中，這七彩池原本只有天帝和天後進入過，可現在卻是屬於凌夜元神專屬修鍊的地方。

上一次，凌夜的金身未滅，只是元神消散，所以才會在元神集聚的瞬間蘇醒。

可這一回凌夜的金身已經隨著騰淵的死去幻滅，所以必須在瑤池內經過長久的修鍊才能重塑金身。

白天就守在七彩池的邊上日夜不離，芊芷和擎風來勸了許多次都沒能說動他離開去休息。

因為是仙人之體，再也不用感受飢餓和困頓，才能眼睛不眨的盯著那枚元神金丹默默守候。

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在第三天的夜裡，瑤池內突然霧氣氤氳，繚繞著迷糊了視線。

一時間，七彩池內的那抹金光被重重水霧遮擋，白天心急的站起身，不管不顧就要往池裡跳，卻在此刻七彩池內金光乍現，那耀眼的光芒穿透眼睛刺入腦海。

下一刻，在一片令人無法直視的金光中，白天突然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接著熟悉的溫暖將自己懷抱，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白天，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