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二
陳國公夫人點了點頭:「五皇子,我們趕著去未央宮覲見皇後娘娘,暫且失陪。」
「我也剛剛好要過去見母后,一道去罷。」許瑢戀戀不捨的望了一眼陳茗纖,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身子轉了回來,跟著他的小內侍有幾分驚奇:「殿下……」
許瑢敲了他的腦袋一下,示意他不要說話,剛剛從未央宮出來又如何,再去見母后一回又何妨。
為什麼在遊園會上都沒有見過這位陳大小姐,許瑢一邊走著一邊仔細的回想,他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張清麗的臉龐。每次出宮參加游宴時,總有不少京城貴女找各種借口與他接近,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陳大小姐,今日一見總算明白了什麼叫氣質天成。
她站在那裡,亭亭玉立,就如一株國色天香的牡丹,又如水中清麗無儔的蓮花,她沒有刻意的裝扮,穿的衣裳素雅精緻,可在這富麗堂皇的後宮,卻顯得如此超凡脫俗。她跟在陳國公夫人慢慢往前走,步履十分穩當,曳地的群袂沒有一絲皺紋,輕輕的從地上雕刻著的蓮花圖案上邊掃過,就如有什麼東西瘙癢著他的心一般。
未央宮的大殿上,皇後娘娘端坐在正中央,笑微微的瞧著緩緩上前的陳茗纖。這位陳國公府的大小姐果然就如外邊傳言的,生得美貌又十分端莊。她走上前朝自己請安問好,規矩禮儀尋不出一絲錯處,對於第一次進宮的貴女來說可真真難得。
「陳老夫人,你這孫女兒真是生得好,我見了實在喜歡。」陳皇后心中拿定了主意,要將陳茗纖留在宮裡住上幾日,好好觀察一番,看看她能不能配得上自己的璟兒。
宣陳茗纖今日覲見,本來是想讓許璟來看看的,沒想到昨日皇上臨時將他喊了過去,讓他陪著去西山遊獵,總怕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不如將陳茗纖留在身邊一段時間,等著許璟回來瞧瞧滿不滿意。
陳國公夫人聽了心中大喜,知道皇後娘娘滿意,這是要留著讓太子殿下相看,她笑著回答道:「我這孫女兒實在粗鄙,若是能得皇後娘娘教誨,那便是她天大的福氣。」
許瑢站在旁邊聽說要將陳茗纖留在宮裡,一顆心激動得砰砰直跳,他跟著陳茗纖走了一路,正在惆悵著以後不知要多久才能相見,聽母后出口挽留,全身舒服,若不是被那些規矩拘著,他真恨不能跳起來高喊一聲:「母后英明!」
陳茗纖被留在了宮裡,皇後娘娘安排她住在未央宮的偏殿,這一住便住了大半個月,每日里她陪著皇後娘娘念佛參禪,說了些宮外好玩的事情,聽得皇後娘娘睜圓了眼睛只是驚嘆:「竟然會是這樣子的!」
宮裡有七位皇子,其中三位是皇後娘娘親生,未央宮裡除了妃嬪們來給皇後娘娘請安以外,三皇子與五皇子也來得勤密。
聽宮女內侍們說著閑話,陳茗纖得知皇後娘娘生的第一個兒子叫許璟,是皇上的第二個兒子,已經被立為太子,三皇子卻是最得皇上喜歡的,只是因著老臣們力諫要立嫡長,否則不免會亂了規矩,這才將許璟立為太子的。至於五皇子,他是七位皇子中最得內侍宮女們好評的:「五皇子殿下生得一副好相貌,為人溫文爾雅,待人和氣,見了誰都是一臉笑容,一點也不傲慢,在皇子裡頭算是最仁義的了。」
聽著他們說到許瑢,陳茗纖心中便砰砰亂跳,不知為什麼,她渴望著多知道些關於許瑢的事情,哪怕是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她聽了都會覺得心中滿足。
「姑娘。」惠儀匆匆的從外邊奔了進來:「我剛剛去那邊去取東西,遇著了五皇子殿下的貼身內侍,他從我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塞了個東西在我手裡!」
惠儀一臉驚奇,將手心攤開,上邊有個小紙團,正在不住的滾動。
「內侍也會喜歡上姑娘?」站在陳茗纖身邊的惠芳嗤嗤一笑:「還給你寫紙團兒,難道還想約你去哪裡相會不成?」
陳茗纖盯著那紙團,好半日才開口:「把那紙團給我瞧瞧。」
惠儀走上前來將紙團交給了陳茗纖,她慢慢的將那紙團打開,白色的紙上有幾行字,她才看了一眼便猛的將那紙團了起來,閉了閉眼睛,又默默的將紙團打開。那字跡她很熟悉,這兩日她與他都在未央宮的書房裡給皇後娘娘抄寫佛經,他們曾在一起討論過各種字體的優劣,互相看過對方習的字體。
他的字行雲流水一般,寫得很是瀟洒,這紙上寫著的是一首詩,分明是他的手筆。陳茗纖握住這張紙條,臉上忽然有了一片紅暈,站在一旁的惠儀與惠芳瞧著,心中頓時明白了原因,這哪是小內侍喜歡上了惠儀,分明是五皇子與自己姑娘在互通情愫吶。
第二日許瑢來給皇後娘娘請安時特地選了嬪妃們過來的時候,大殿上花團錦簇的圍了一大群人,皇後娘娘見著許瑢過來,笑著指了指旁邊偏殿:「你且先去旁邊書房坐坐。」
許瑢朝皇後娘娘行了一禮,步履輕快的從側門那邊走了過去,經過曲廊,繞過一叢修竹便到了書房那邊,扶著門站在那裡,瞧見裡邊那個穿著淡藍色衣裳的女子,許瑢只覺雙腿彷彿都軟了幾分,似乎都邁不過門檻去。
陳茗纖側過臉來朝許瑢微微一笑:「五皇子安好。」
許瑢抬腿邁過了門檻,快步走到了陳茗纖的身邊:「你起這麼早?」低頭一看,就見書桌上鋪著一張宣紙,上邊淡淡的暈染著幾點墨跡:「今日你準備寫什麼呢?」
「娘娘讓我畫一幅墨竹,我現兒正在想著該怎麼下筆好。」纖纖素手裡拿著一支筆,上頭還掛著一滴墨汁,似乎正在猶豫朝哪處下筆。許瑢見著那修長的手指上有著淡粉色的幾點指甲蓋,映著窗外透進來的日光,就如珍珠般閃亮。
心旌搖搖,幾乎把持不住自己,許瑢伸出手來握住了陳茗纖的手,按著她的毛筆在宣紙上點了一下:「墨竹需體現出風骨來,不管從何處下筆,須得讓人瞧出傲對風霜的那種韻味,陳大小姐,你覺得呢?」
陳茗纖的臉上紅了紅,她的手被許瑢握住,中間還拿著一支毛筆,一時間也不好掙脫,更何況她自己本來就不願意掙脫,兩人四目相望,雙手交握,光陰似乎停駐在這一刻,沒有流轉,只是靜靜的在他們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