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壁畫
「只怕，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火了吧。」寧耶讚歎著，「沒想到居然能在許老先生的墓里看見真正的天火。」
「天火是什麼？」聽寧耶提起一個我不知道的名詞，我頗感好奇。
「所謂天火，就是指不屬於塵世的火焰。火焰也有凡火和天火之分。你讀過《西遊記》吧，龍王的傾盆大雨可以澆滅世界上所有凡火，但對紅孩兒的三昧真火就沒有辦法。《西遊記》上寫，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炎烈燎空，這火遇上水，反而像火上澆油一樣，越燒越旺，只有菩薩的楊枝甘露才能將它降伏。可以說，三昧真火就是一種和凡火不同的天火。
據說，天火只存在於一些風水十分特殊的地方，在那些地方龍氣，地氣和靈氣終日碰撞摩擦，才會生出天火來。據說一盆天火可能要在一個地方等幾百年才會出現。像我們眼前的這兩個銅盆，恐怕就是一種專門收集天火的器具。」
「這個墓真的是太神奇了，我從來沒想過能看到這樣的東西。這……簡直不像是我們這個世界能看到的存在。」我不由得讚歎，「不過這個地方還真是夠詭異的。許老先生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墓蓋在另一個墓的上方？這於風水學上說不過去吧。還是說，這個墓室才是真正的主墓室？剛才上方的那個墓室是個疑冢，是個障眼法？」
「這不可能。剛才樓上的兩個棺槨都是正常大小，符合正常人的墓葬規制。」寧耶搖了搖頭，走走到兩個火盤中間那小小的石棺面前，「可你看現在這個石棺才多大？成年人躺都躺不進去。這又怎麼可能是許老先生的棺木呢？」
「好吧，那這麼說來，這棺木里葬的是其他人了。」我點點頭，「只是不知道這裡面葬的是誰？想來這裡面的人一定和許老先生關係匪淺吧？」
「我也不知道，這個棺材的制式確實是我們一族的，從它的成色來看，也能看出是出自守陵一族的人手筆。也就是說，這個墓確實是我們一族人建的。」寧耶繞著石棺轉了兩圈，「不過，這個棺材上面的花紋很獨特，和我之前所了解的一切墓葬圖形盡皆不同。之前我在族裡也從沒聽說過有這間墓室存在。看起來，我們只能轉轉這墓室，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了。」
寧耶說著，轉身看向墓穴的深處。
在看上去挺遠的一個地方，似乎有一副巨大的壁畫存在，只不過這墓室里的黑暗濃厚得異常詭異，因而我們根本看不清那邊究竟有什麼。
「專業手電筒的燈光能照到至少三百米的地方，現在這手電筒的燈光打過去看不清前路，但這間屋子又顯然不會有三百米那麼長，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個屋子的空間是異常的，手電筒光的流動都受到了限制。」寧耶說道。
「那就用這個照明吧。」我小心翼翼地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鐵鉗，勾起了一個銅盆上方的把手，把那點著天火的銅盆挪到我倆面前。銅盆里跳躍的火焰，照亮了我和寧耶的身邊。
這個火焰不會被黑暗吞噬，因而在手電筒光都照不開的黑暗中顯得分外亮眼。
我們倆就這麼舉著天火，一步一步走向墓室一側的壁畫處。
果然寧耶說得沒錯，這間墓室並沒有想象中大，這麼一走過去，走到牆壁處也就是二十米左右的距離。靠近距離看，那牆上的壁畫大得可怕。
「尋少爺，你知道為什麼東宗是正統，而西宗是妖魔嗎？」
就在這事，寧耶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
聽寧耶平白無故扯到這個，我感覺很奇怪，但還是正經地回答了他。
「關於這件事，我聽過一些說法。」我想起玄霜大師給我的錦帛上書寫的文字，「據說西宗原本也是從東宗分裂出去的。說起來兩撥人原本都是想斬妖除魔的，但是後來西宗的人想和厲鬼合作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背叛了同伴，分裂了出去。」
「是的，官方的說法一直是這個。」寧耶點點頭，「但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和厲鬼合作是個什麼意思？我們都是驅鬼人，每個人身上都收了好幾隻厲鬼，說起來，只要是驅鬼人，不都是和厲鬼合作的嗎？」
「這……」我一時語塞，「或許我們這是把厲鬼收復，讓他們為我們所用去做好事，所以和西宗的人不同吧。」
「哼。」寧耶卻冷笑了一聲，「在我看來這事情可沒這麼簡單。」
他說著，伸手指了指我們前方的壁畫，「尋少爺，你且看看這幅壁畫上畫的是什麼？」
這是一副相當詭異的圖像。因為年深日久，圖像上的油彩已經有些斑駁，但由於畫者畫工出眾，於是那圖畫里的內容依舊栩栩如生。
這圖像畫的是地獄的圖景。在圖畫的左方，畫著身帶黑氣的魔王和妖鬼，這些妖魔口中吞吐黑焰，浩浩蕩蕩似在向前奔涌，要往更廣闊的世界衝去。而在他們後方則是屍山血海，無數身披鎧甲或者手帶兵器的戰士正深陷黑沼之中，面目猙獰，似在掙扎翻滾。無數的刑罰正加諸在他們身上，有的被烏鴉挖眼，有的被毒蛇纏身，更有的身體被撕碎，身首異處，四肢不存。
這真的是一副慘絕人寰的景象，然而再往右看，圖像卻更是恐怖。在畫面的右側，是如同江水奔涌的紅蓮烈火。這些紅焰彷彿連妖魔都能燒裂，無數的妖魔捨生忘死地撲入火中，面目扭曲地消亡。然而這一切似乎都不能阻止這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往前跑去，似乎前方有什麼東西吸引著他們，讓他們前仆後繼即使身死也無所畏懼。
然後我變看到了畫面最右側，也是這幅畫最可怕的地方。
畫面的最右側並不是什麼地獄的圖像，反而繪畫的是一角的美景——漂亮的森林，潺潺的流水，整潔的城市，歡笑的兒童，抱著孩子溫柔地笑著的母親。這一切彷彿和左邊的森羅地獄完全無關，因為有一扇巨大的門扉正隔絕著左側的妖鬼和右側的人類。
但是卻有一個人，正站在大門的前面，揮舞著劍要斬開這扇大門。這整副圖像以此人的容貌繪製得最是精細，可以看出他的表情非常焦急又非常堅定，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這門打爛。
看到這裡，我輕輕吸了一口冷氣。
「這人要幹什麼？他是想打破地獄之門，把地獄里的惡鬼都放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