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底價
到省城后，楊飛回到家裡。
父母和哥哥都在上班，家裡沒有人。
他開門進去，舒服的把自己扔進沙發，打開電視機，專門找廣告看。
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楊飛猜測是媽媽吳素英。
吳素英在市棉紡廠工作，一進門，看到小兒子在家，高興的很，打開冰箱，拿出一個西瓜來，把冰西瓜切成片，放在餐桌上。
楊飛剛拿起西瓜，門被擂響了。
不用猜，聽這拍門聲，就知道是爸爸楊立遠，他身上帶著鑰匙，但從來不用，每次回家，都是用力拍門，因為他知道，妻子肯定已經下班在家。
「來了，來了！」吳素英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前去開門。
有兩個男人在家裡，她就不關門了，因為大兒子很快就會回來。
楊立遠在基層派出所工作，他把警帽脫下來，解開風紀扣子，坐在餐桌邊，拿起一片西瓜，左右掃了兩嘴，那瓜上的紅瓤就被消滅乾淨了，他抹抹嘴，問楊飛道：「今天怎麼有空回來？」
「請假休息。」楊飛手中的西瓜，才吃了一小半。
楊立遠瞪了兒子一眼：「你才上幾天班？有事沒事就請假休息？」
說話間，他又啃完了一片瓜。
吳素英一邊擇菜，一邊說道：「你少說幾句吧！休息一天怎麼了？難得小飛有心，肯請假回來陪我們！」
「年輕人，不以工作為重，就想著偷奸耍滑，沒有一點進取心！我們還沒老得動不了，用不著你們盡孝心，明天一早就給我回廠里去！」楊立遠出了名的嚴厲，在單位如此，回到家裡，也是一樣的作風。
楊飛哦了一聲：「好！」
哥哥楊軍風風火火進了屋。
同樣穿著警服，楊軍穿出來，比父親帥氣多了，他平頭上全是汗水，倒了一搪瓷杯茶，一口喝乾，跟楊飛打了聲招呼，進屋換了便衣，出來說道：「媽，我不在家吃飯，我有事出去。」
「難得一家團聚，你出去做什麼？」吳素英不悅的道，「吃了飯再走。吃片瓜啊！」
楊立遠擺擺手道：「有事就去吧！別聽你媽，婆婆媽媽的。」
楊軍一手拿了一片瓜，吃瓜的速度，比他爸還快，三下五除二吃完，拿毛巾抹了把臉就走了。
楊飛知道，哥哥正在處對象，估計是約會去了。
第二天，楊飛來到廠里。
剛進工作間，劉主任就跑過來找他。
「楊飛，你這兩天去哪裡了？」劉主任責備的問道。
「有事去了。」楊飛淡淡的回答。
曠工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頂多就是扣點錢。
劉主任背著雙手，嚴厲的道：「就算有事，最起碼，你也得請個假吧？施部長找你，她交待我了，你一回來，就讓你去她辦公室。」
「哦，知道了。」楊飛坐下來。
「知道了，你還不去？那可是施部長！」劉主任見他不動身，氣急敗壞的敲了敲桌子。
楊飛沒有理睬他，拿出紙和筆，刷刷寫了張請假條，施施然交給劉主任。
「請假一個月？」劉主任怔道。
「先請一個月好了。」楊飛收起筆，「沒問題吧？」
劉主任用力一甩手：「你剛參加工作，就請長假，太不知道珍惜賺錢的機會了！哼！」說完拂袖而去。
「哎，楊大俠，你知不知道？蘇桐辭職了！」郭小麗喊住要出門的楊飛。
楊飛嗯了一聲，腳步沒有停留，來到施思辦公室。
「楊飛同志，我前天就在找你，你怎麼才來？」施思見到他，沒有擺架子，放下手頭的工作，起身請他坐到一旁的沙發，還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
施思還是那個丸子髮型，穿著白色襯衫和短裙，顯得幹練而明媚。
「不好意思，施姐，我這兩天有事，沒在省城。」楊飛起身接茶。
施思俯下身時，襯衫的扣子綳得緊緊的，裡面兩片雪白，呼之欲出，差點撞到了楊飛的臉。
楊飛的目光，一掠而過，心裡估計了一下，起碼是C杯啊。
施思也意識到自己產生的巨大魅力，身子一正，撩了撩頭髮。
「施姐，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一個明星？」楊飛捧著茶，輕輕啜了一口。
他是個識茶之人，此茶香氣清鮮，茶色淺黃，茶味甜爽，杯里的茶葉，有如群筍出土，又像銀刀直立，便知這是上等的君山銀針。
施思在他身側坐下來，微微一笑：「我像明星嗎？像誰？」
「中森明菜，島國女歌星。」
「我不追星，對島國的明星，了解甚少，沒聽說過這個人。」
楊飛心想，美出天際的中森明菜，是我的偶像啊，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認識她？
今年的中森明菜，已經從失戀自殺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吧？
她多大來著？還沒有三十吧？算是姐姐級別的。
話說，這施思跟中森明菜，還真有幾分神似。
聊了兩句，施思說到正事：「我仔細想過了，覺得你的建議可行。」
「我早就說過，施姐是聰明人。我們一定會合作愉快的。」
「嗯，你需要幫手嗎？我是說，銷售部的人，你可以調用。」
施思雖然同意楊飛的建議，但對他的能力，還持懷疑態度。
可是，廠里逼得緊，而她又急需成績來證明自己，不然的話，她真不會冒這個險。
畢竟，楊飛剛剛中專畢業，還是個愣頭青。
「我們談談細節吧！」楊飛也沒有啰嗦，他要趕時間賺到第一桶金。
「這樣吧，我先給你一噸洗衣粉，讓你賣著看看。」施思早就有了預案，「如果你賣得動，再給你補貨。反正，貨是現成的，你隨時要，隨時調給你。」
一噸洗衣粉，可以說是探路石。
哪怕楊飛賣不掉，甚至帶著這一噸洗衣粉跑路了，對施思和廠子來說，損失也不大。
楊飛也沒有多說，在證明自己的實力之前，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力。
一噸洗衣粉，是兩千斤。
廠里生產的紅星牌洗衣粉，每袋裝一斤，一噸就是兩千袋。
「價格方面呢？能給我最大的優惠嗎？畢竟，這些都是庫存。」談到生意，楊飛就不打馬虎眼了，臉色肅然，一本正經。
施思笑道：「當然有優惠，在最低批發價的基礎上，我再給你優惠百分之二十。」
楊飛輕輕搖頭：「施姐，你不地道。我幫著你清庫存，等於是幫你穩固現在的位置，如果真能清掉庫存，那廠里的資金就能周轉過來，你功不可沒，說不定還能得到晉陞。你給我的價格，還是有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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