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問罪陣前

第六十九章 問罪陣前

三日之後,廬江駐軍大營。

廬江縣府治下,無論是縣尉蔣鑄掌管的守備軍,還是張縣丞新組建的南鄉新軍,真正的旗號只有三個字,即【廬江軍】。

這支曾經是在周家先祖、彼時的吳國大都督周公瑾手中所向披靡的旗號在百餘年後的今日算是沒落了。

蘇潮是昨日到達的駐軍大營,這座大營乃是在廬江城的東面,連綿十數里,依山旁水,緊鄰著黃陂湖。

那面刻畫著「廬江軍」三個大字的旗幟龍飛鳳舞,連旗幟本身的綢緞都是用著蜀錦作底的,看上去華麗無比,卻是比起來廬陽軍的軍旗少了幾分威嚴的震懾。

蘇潮是南鄉新軍最後一批到來的,那沙湖山的靈藥眾多,不過只有蘇吳蔡三家的核心子弟知曉,倒是不用擔心流散出去,故而蘇潮在收取了一部分靈藥之後,就是和吳栩幾人封住了入口,不欲被他人所知曉。

廬江縣府乃是廬州重鎮,足足是有著兩三萬戶,這廬江軍鼎盛時期有著兩萬五千餘人,作為百年前吳國和北方強雄魏國交戰的重要節點。

如今廬江軍,即便是帶上新擴建的南鄉新軍,也不過只有一萬多人而已,軍營是足夠住,只不過那些守備軍的正規士卒將最殘破的營地讓給了南鄉新軍而已。

於他們而言,廬江軍乃是周府的嫡系軍隊,而南鄉新軍背後則是周府的對手廬州府牧那邊的,這一次周太保回鄉,不管怎麼說,自然是不可能輕易的容忍廬州府牧這作為挑釁的南鄉新軍的存在。

除了新軍之外,縣府境內的諸多鄉紳之戶皆是來到了軍營四周,甚至是沿途的必經之路都是搭建了棚子,裡面張燈結綵,還放置了精心準備的瓜果糕點等東西。

毫無意外,這些都是為那今日回過故土的太保周玄清準備的,雖說那周玄清官至太保,見過多少奇珍異寶,定然是看不上這些東西,但只要是為官吏的,何嘗不看重民心二字?

果然,在那縣尉蔣鑄召集起來了士卒兵馬之後演練成軍陣之後,那縣令周源、縣丞張壑縣府官吏也是在軍營之前與那些鄉紳一同等候著。

「這周玄清不愧是軍中出身的太保,回了故土連自家門庭都是未入,直接進了駐軍大營……」

新軍陣形在整個軍陣的邊緣,故而蘇潮看的也是更真切了一些,這般猜測道。

沒過多久,就是見到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的行過來,見其所懸挂的車駕禮儀物件,可知正是那太保周玄清的車從。

前後約莫有著百餘人,其中半數以上皆是身著鐵甲,手持陌刀的好手,這些人氣息內斂,面容肅穆,雖然是未動生氣,卻也是知曉這些人的武道境界皆是達到了先天淬元境界,是軍中百里挑一的好手!

周玄清的車駕是駟馬拉動,古禮有「天子駕六,諸侯及卿駕四」一說,可見這周玄清在朝堂之上的尊崇地位。

蘇潮見到這駟馬車駕駛過眼前,也是有些震撼,這駟馬可並非是尋常馬匹,皆是身高九尺的高頭大馬,皆是能夠媲美蘇潮當日見過父親蘇厲的那匹黑棕色馬王。

想來周玄清的地位,單單那前面御車的馬夫全身氣血翻湧,已經是足以壓制住那四匹頂級妖獸的良馬!

「下臣等見過太保大人……」

周玄清有著天子之令在身,巡視廬州武事,廬江縣府內的一應官吏,還有境內的鄉紳皆是朝著周玄清行禮。

車駕帷幕之中的周玄清正襟危坐,未見有理睬這些官吏鄉紳的意思,這車駕直接是駛入了軍營當中,營中萬餘將士屹然不動。

跪拜之禮在文人身上是常見之力,但在軍中則是不然,軍中最重的禮節也就是單膝跪地,而最為常用的仍舊是抱拳之禮。

這或許是武人重視血氣方剛的原因。

待周玄清下了馬車,走到了主將位置上,才是見到了縣尉蔣鑄抱拳道:「末將見過太保大人。」

「嗯。」周玄清應了一聲,不怒自威,不多時又見到那縣令周源、縣丞張壑等縣府官吏皆是小趨進來,周玄清掃過一眼,方才是坐了下來。

「本官奉陛下之命,前來巡視廬州武事,未曾料到,未至廬州境內,故地便是爆發了一場獸潮之難迎接本官!」

周玄清的言語之中能夠聽得出來有著絲絲慍怒,那蔣縣尉見此,也是心中一喜,當即是站了出來對周玄清道:「太保大人,前段時間末將和縣令大人接到了廬州府調令,前往巢湖清剿水妖,這縣府之事悉數交給了張縣丞處置。」

「哦?」周玄清的視線落到了縣丞張壑的身上,讓後者就感覺到了千鈞之重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石階下的蘇潮,見到這一幕,也是心中一緊,張縣丞如今和蘇府是一榮皆榮一辱皆辱,若是張縣丞被周玄清針對而遭到了詰難,那麼下一步恐怕蘇府的處境也是好不到哪裡去。

隱隱的,蘇潮好像是聽見了那守備軍中得意忘然的嬉笑聲。

周玄清耳目靈敏,當即是狠狠朝著那守備軍中的某個方向一瞪,目光如炬,道:「帶出來!」

周玄清身邊的那些陌刀衛立即出手,將方才軍陣中發出嬉笑聲的幾名士卒皆是帶了出來,見到如此陣仗,那幾名士卒嚇得雙腿已經是抖成篩糠。

「為何發笑?」周玄清的一雙虎目讓人覺得十分沉重。

那幾名士卒豈敢隨意回答,在周玄清的威勢之下,口吃不清,也不知曉在辯解著什麼。

周玄清見此,當即是站了起來,怒道:「治軍之事當以嚴謹,今日本官奉陛下之命巡視武事尚且如此,可知平日里,這廬江軍中又是何等的放肆!」

說著,周玄清就是令那陌刀衛道:「帶下去,重打四十軍棍,逐出軍營!」

「喏!」那陌刀衛點頭應道,便是伸出手揪住了那不斷求饒的守備軍士卒,力大驚人,直接是拖了下去。

數息后,方才是見到周玄清轉過身來,視線在縣丞張壑身上劃過,又落到了蔣鑄的身上,厲聲問道:「蔣鑄,你可知罪?!」

蔣鑄還連忙應道:「末將知罪,還請太保大人寬恕末將治軍不嚴之罪!」

「治軍不嚴……不過只是你的不忠之罪罷了!」

周玄清冷哼了一聲,便是看著蔣鑄怒言道:「你何止是治軍不言之罪,身為縣尉,掌管一縣武事,獸潮之事更是關閉城門,斷絕治下百姓生路,此乃是你不仁之罪!」

「身負罪責卻是要推在同僚身上,此乃是你不義之罪!」

「本官代陛下巡視廬州武事,查責的就是你這等不忠不仁不義的官吏!」說著,周玄清就是令左右拿住了蔣鑄道:「扒了他的這身將軍裝束,流放交州!」

「這……」

蔣鑄萬萬沒有想到,周太保回來后第一個拿來立威的居然是自己,當即是想要辯解什麼,卻是沒有想到那周玄清拿住自己的兩人力大無比,控制著蔣鑄死死地,半點掙脫不得。

見蔣鑄又欲開口,那兩名陌刀衛也是不著痕迹的伸出手,捏碎了蔣鑄的喉嚨,讓其痛疼無比,卻是絲毫說不出話來。

見到周玄清下手如此狠厲果斷,倒是讓縣令周源和縣丞張壑愈發緊張了起來,出了蔣鑄這般事,誰都是摸不準這太保大人究竟是什麼心思。

連蘇潮都是沒有看懂這一幕,但是旋即那軍營之中的人潮中見到蔣鑄一事而發出了雷鳴般的喝彩叫好聲之後,蘇潮方才是如夢初醒。

顯然,周玄清是知曉這一次縣府中周氏一系的官吏在抵禦獸潮中的消極表現已經是引起來了極大的民怨,只是在官威之下敢怒不敢言罷了。

如今周太保將蔣鑄作為罪魁禍首當著眾人的面問罪,流放千里之外的交州,當真是令人解氣!

「這位周太保不愧是浸淫朝堂權謀手段的大吏,這一出手,就是讓這蔣鑄替下了縣府周氏一派在此番獸潮中所有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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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潮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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