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假裝的 第一人選

「原來是婷婷的同學啊，那他怎麼會到了這兒？」

雲夢顯然也認識尹治平的侄女尹芳婷，聞言之下，並沒多問他口中的「婷婷」是誰，只是好奇葉少秋本來一個好好的中學生，怎麼會進了精神病院。

葉少秋與尹芳婷雖然不是同班同學，甚至不是同一年級，但既然同在一座學校上學，自然也可以算作是同學。

其實雲夢除了是元蜃珠的器靈外，在現實生活中還另有一層特殊身份，是扮演的尹治平的女朋友。

尹治平雖然在虛幻的神鵰世界中度過了幾十年，但幻境中的時間並不與現實等同。他堪破幻境，魂魄回歸后，現實中不過才過去了一晚。他目前的真實年齡其實還並不大，今年才剛滿三十。算上還沒到他生日的話，都沒滿三十，是二十九。

只是這個年紀，他雖然自覺還不大，可在父母的眼中，卻是著實老大了，早就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他大哥尹修齊在他這個年紀時，可是孩子都有了。其餘親戚朋友、街坊鄰居中與他同齡的人，也是大半都已結婚生子。因此，他父母便分外操心他的婚事，經常張羅著給他相親，介紹女朋友。

尹治平其實很喜歡單身生活，並不想結婚，覺著一個人生活更自由自在，想做什麼做什麼，不會有任何約束與拘束，也不會因為某些事而有人在他耳邊嘮叨，跟他碎碎念。

他是個很正常的直男，跟許多男性一樣，同樣喜歡漂亮的女人，也並不介意交女朋友，甚至不介意有一段穩定的固定關係。只是，他卻不想兩人生活在一起。因為那樣，他感覺會失去自己的個人空間，而且許多生活習慣與理念的不同，也很難相處。而他本人又是個頗有些怪癖的人，既受不了別人，別人也很難受得了他。

他以前其實也試過，但後來實在接受不來。鬧了幾回，便無奈分手了。從此之後，便一直再沒有過固定的兩性關係。有需要的話，或酒吧夜店轉轉，或網上一些交友軟體撩撩騷。現代社會風氣開放，也頗有不少女人放得開，總能找到各自滿足彼此生理需求的。而且，只談需求，不談感情，天亮即分手。

這種生活，他覺著其實挺不錯的，獨自一人的時候，也從不覺著有什麼感情上的孤獨。所以這輩子，他是不打算結婚的，想要一直過這種快樂的單身漢生活。結了婚後，有老婆管著，哪還有什麼自由。

有道是「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再美好的愛情步入婚姻后，都終究會被柴米油鹽等瑣碎事拖進生活的深淵。更別說，他對於愛情這東西，也一向都不怎麼相信。這東西是能吃，還是能喝，其實根本是可有可無的。在兩性關係中，愛情並不是必須品。

只是，他的這些理念，自然不敢如實跟父母說出。他父母都是很傳統的人，尤其他父親還是教授國學的教授，更是講究傳統那一套，生性比較古板，哪裡能接受他這些歪理邪說，要是知道后，還不打斷他的腿。所以，他既然不敢講，對於父母、兄嫂等家人朋友安排的相親、介紹女朋友之類，也就只能一直敷衍著，能逃就逃，能躲就躲。

他最初讓雲楚化形出來扮演自己的女朋友，其實不過是拿雲夢當下擋箭牌，擋一擋家裡人對他介紹女朋友的熱情。但不料雲夢扮了一回后，竟然自己加戲，不打算回去了，想要留下來一直扮演尹治平的長期女朋友。

尹治平後來在深思熟慮過後，覺著這麼安排倒也挺好。首先雲夢正式成為他的「女朋友」后，就能讓家裡人安心，不會再給他安排相親與介紹女朋友，也不會一直催他找女朋友逼婚；其次，雲夢知悉他的一切秘密，能夠很好的幫她打掩護，比如之前他想要閉關修鍊時，還得分心二用地留心家裡人的電話或上門之類，無法專心。有了雲夢后，雲夢可以替他出面應付這一切，為他的閉關修鍊護法，就可以讓他更專心的投入修鍊了。

另外雲夢只是元蜃珠器靈的化身，其實並無真實肉身，所以一些生活習慣上也很好相處。再說他終究是這顆珠子的現任主人，雲夢對他還是多少有些尊重。唯一所慮者，也就是雲夢的性子太過精靈多變，不太好控制，有時會沒事找事地惹出些麻煩來，還會搞怪整盅他。

但相比於讓雲夢一直扮演他女朋友的好處來說，這些缺點與壞處也是可以選擇接受的。所以，這個器靈，現在還同時是他的「女朋友」，也已經介紹給了他所有的家人，自然是認識尹芳婷，而且跟尹芳婷的關係還很好。他這個小侄女性子也是頗為古靈精怪，與雲夢這個同樣性子的器靈，自然是很談得來。

「葉少秋以前是江大附中最出名的學霸，還上過電視，在江原曾經很出名，不少人都知道他。後來據說是因為學習壓力過大，他父母也逼他逼得太緊，所以就導致精神失常發了瘋，被送進了精神病院。算起來，已經是過去了一年多。他發病的時候，據說還是離高考前的一個月，最後自然也是錯過了高考。」

尹治平向雲夢簡單介紹了他所知道的關於葉少秋的情況，說到最後，忍不住一嘆地道：「我還聽人說，當時他父母帶他去看醫生時，最先關心的是他能不能儘快治好，順利趕上高考，而不是先關心他的身體與病情。攤上這樣的父母，也真是……」

說到最後，他又是一嘆，不知該接什麼。

葉少秋的情況是特例，但並不是個例，華夏傳統，自古都重視教育，但有時也未免重視的太過，成了一種畸形與病態。而且，這也不止是關於教育，更多的是在父母等家長的觀念，好像認為考不上好學校，將來就一定不會有出息。

什麼不能輸在人生的起跑線，別人家的孩子能考上好學校，我們家的孩子為什麼不能，也一定要做到。不論下多大的功夫與精力，都必須做到，卻根本不關心孩子怎麼想，又是否願意。在這種時候，父母關心的已不單是孩子的教育，而是成了一種攀比與虛榮心，不比東西比孩子。孩子學習成績好，考上了好學校，就臉上有關。反之，就覺著丟臉，回去不知要怎麼教育孩子。

其實人生，隨時都可以是起跑線，為什麼就一定要從娃娃抓起。許多孩子，根本就沒有童年，永遠是在不斷的學心中度過，周末假期也不能休息，還有無數的補習班在等著。長此以往，哪會沒有壓力，葉少秋只是其中一個壓力特別大的。

尹治平對此深有體會，他小時候也是經歷的這樣的教育。所不同的是，他父母沒像葉少秋的父母那樣逼迫他，他的童年，還過得相對快樂，也有該有的休息與假期。

另外，他不是獨生子，頭上還有個大哥。而他大哥尹修齊就跟這個葉少秋很像，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從小既聰明，又學習好，還乖巧懂事聽話，畢業后也沒讓父母失望，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公務員，得了一份好工作，婚姻與家庭也是幸福美滿，幾乎是周邊人人羨慕的對象。所以，有這麼個哥哥分攤壓力，滿足了父母所有的期望，尹治平小時候的壓力，就小得多。

只是哥哥這座大山，小時候也一直算是他的陰影，父母永遠都要他向哥哥學習，連長大后都沒例外。

其實尹治平在沒得到元蜃珠，得了這場奇遇之前，也算是過得很好。自己有車有房，也小有存款，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只是這些成就跟他大哥一比起來，就實在不算什麼了。反正在他父親的眼裡，他就是個事事不如他大哥的失敗者。而且快三十了，都還沒成個家，媳婦至今沒著落，孫子更不知到猴年馬月了。

要是知道尹治平根本不打算結婚生子，他父親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兒。他一時心中感嘆，竟不由跑題想遠了，當下略恍了下神，又連忙拉回了思緒。

搖頭笑了笑，他又接著向雲夢道：「不過這小子倒也有意思，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他身上根本沒有幻氣，我猜他多半是裝的。靠裝精神病來逃離他父母與學習的壓力，也真虧他想得出來。」

這餐廳里每一個真正的精神病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幻氣存在，精神失常后，一般就會出現幻覺。就算只是輕度的狂躁症與抑鬱症，也難免稍為有些。但葉少秋的身上，卻根本沒有。也不能說一點兒沒有，畢竟是在這種地方，就算他自己身上沒生出幻氣，也會多少沾染一些。但那點幻氣，完全在正常水平線以下，並不足以給他帶來幻覺與精神失常。

所以，尹治平才以此作出判斷，認為這小子根本就是裝的，其實完全沒病。

他修鍊《天幻真法》到先天引氣境后，對幻氣的存在感覺就很敏銳。以此來判斷，可說一眼就能瞧出真假。醫生看病還得經過許多檢查與測試，但對他來說，只是一眼的事。

修行者所能掌握的本領，實在是遠超常人許多。即便是他目前的階段，還遠稱不上算是成仙，但許多本領在凡人視之，恐怕就認為是仙家手段了。

雲夢聞言，點頭笑道：「當然察覺到了，我還剛想說呢，這小子倒確實挺有意思的！不如就先選他吧，既然是婷婷的同學，那咱們也應該關照一下。」

尹治平跟著點頭道：「是該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