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三戰兩勝,殷典侍,你可是大有進步。」樊應槐瞧著今日的戰果,不禁往殷續瞄去。

他這好友,還真是默不吭聲、吃了人都不吐骨頭的傢伙。

什麼時候這棋藝亦教他練得如此精進了?不會是成天與傅衡討教的結果吧?到頭來,他雖勝了傅衡與殷續各一盤,也輸給殷續一盤。

「勝數是大王為多,這般誇讚,臣萬不敢收。」殷續淡笑著收拾起棋盤上的殘棋。

「好了,進步便是進步,推辭什麼?」樊應槐揚揚手,復往傅衡瞧去,「倒是……傅將軍可有心事?怎麼今日布棋如此遲緩?」

原本傅衡的實力就在他之上,可今日卻處處敗退,失去平時的水準,讓他感到些許不對勁。

「是的。」傅衡也沒隱瞞,微點頭,便將實情道出。「稟告大王、王后,邊關急報。」

「容坎關關口急傳,說是開外部族動向有異,頗有傾兵攻打的可能。」殷續擱下了棋盒,跟著凝聲回稟。

「容坎關嗎?」樊應槐聽著皺了眉,「是因為今年將要秋盡,想在冬臨前搶奪糧食嗎?」

「大王……是要打仗了嗎?」鳳御麗了蹙細眉,感到些許不安。

打仗,那意味著有人得犧牲,徽國又將動亂。

想起先王時代徽國里的亂象,鳳御還是多少有些陰影的,所以聽見關隘遭到進犯,她不由得將身子往樊應槐身旁挨近了些。

「放心,孤工會儘力阻止的。」即便是有上天在眷顧徽國,樊應槐依然保持著能和談便不興兵的打算。

怎麼說戰火一延燒,傷到的總是無辜百姓、衛因將士,而他當君王,為的可不是圖著疆土廣闊,而是要百姓安和樂利。

「臣也覺得若能議和,對兩邊百姓都是好事,畢竟初冬將近,此時生戰事,倘若拖延入冬,難保傷亡加劇。」殷續主和,直然亦不想多添戰事。

「大王,臣以為若談和不成,不如將容坎關關外的土地納入徽國領地。」

傅衡神情嚴肅地提出了建議。

若徽國現在便出於互助之心、遣兵送糧子這些部族,容易招致覬覦,更會令關外部族認為徽國可欺,到時候戰重將更為頻整,但只要關口那一帶成了徽國的土地、那幾個部族成了徽國子民,不論是春夏還是秋冬,徽國這位好君王都能夠令百姓豐衣足食。

「殷典待與傅將軍的諫言皆有其道理,容坎關的情況就暫請傅將軍多注意,有任何動靜都要向孤回稟。」樊應槐深思了會,才朗聲應道:「至於對於容坎關關外一帶的處置,待孤王快斷後再與你們商討。」

沉聲融入了夕陽滲出的微光里,樊應槐的臉龐上再度透露出猶如初負重任、接下徽王重擔時的嚴肅表情。

戰爭——那是個太過沉重的字眼,他這徽王,不是扛不起這擔子,而是不願它發生。

畢竟戰火蔓延、民不聊生的景象,他在先王時期已經看得夠多了。

那樣殘酷對待百姓的日子,他不想再見一次……

「應槐,你在擔心戰爭的事嗎?」

軟聲迸發,鳳御望著靜默不吭聲,僅是喝茶沉思的樊應槐,忍不住出聲詢問。

打從下午與傅衡、殷續兩人商討過容坎關一事,樊應槐便閃悶不樂,即使與她談笑之間仍是佯裝開懷模樣,但鳳御就是覺得其中看些不對勁。

樊應槐先是微愣。既而吐出一聲略帶苦澀的輕笑。

「還是被你察覺了。」原本他不說,是不想鳳御跟著他一塊兒煩惱,畢竟他娶她為妻,為的就是希望她始終快樂,不再沾染令她恐懼或害怕的事情。

不過,鳳御的貼心與細心,他也是知道的,怎麼說她都是因為喜歡同他在一起,成天瞧著他的一舉一動便開心,才會允了嫁給他,現在又怎會馭著他一人煩惱?

「不用擔心,孤會處理妥當的。」樊應槐輕聲安撫道。

「臣妾知道應槐一定能夠替徽國百姓化開戰火的,但是……」鳳御有些失落地續道:「應槐是不想臣妾擔心,所以就什麼都藏著不說吧?雖然臣妾明白應槐的心意,但睢應槐獨自煩惱,心裡卻更難受……」

與其自己過得輕鬆快樂,鳳御寧可選擇與樊應槐共同進退,畢竟他們是要相伴一輩子的伴侶啊!

「鳳兒……」樊應槐略為沉思了下,他明白此事對鳳御而言太過殘酷,才什麼都不說,但誠如鳳御所言,倘若他們之間總是只談些開心事,卻從不談心裡話,那又如何當對夫妻?

況且,他也不願鳳御一輩子就像籠中鳥,除了認得會喂它吃食的主人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鳳御是一國之後,不再只是個單純的小姑娘了,適時地引領她學習人情世故,確實也是應該。

「應槐,你說說吧,我知道要打仗,應槐心裡應該不好過,即使臣妾無法為應槐分憂解勞,但至少你有個談話的對象,不會一個人在死胡同里打轉啊!」鳳御依在樊應槐身旁,縴手搭上他的大掌,輕輕握住。

「那麼……你也要答應孤,這戰事不只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別因為自己不能上場退敵或想不出主意,便急得一籌莫展,或是自個兒煩惱。」知道鳳御就是一副軟心腸,若是聽了他傾訴后,她卻無法伸手幫助到時候反而換成她煩憂戰事,那可不是他樂見的。

「巨妾知道。」鳳御乖巧地應聲。

「那孤就告訴你吧……」樊應槐失笑地勾起她的小臉,往她頰上一吻,「其實,孤會這麼煩惱,是因為這回可能非打付不可了。」

正因為如此,方才他才會悶聲不吭地思索半天。

「非打不可啊?」鳳御蹙了下秀眉,「能告訴臣妾是為什麼嗎?」

她記得殷續提過,建議樊應槐議和,可樊應槐卻想聽傅衡的主意出征,到底其中的差別在於何處呢?

以樊應槐對待百姓的仁心來說,他應該不會選擇征戰的。

「我這麼解釋吧!容坎關外有三個國家,分別是鐮鮮國、山盧國、恭族。」樊應槐牽了鳳御走到桌邊,拿來紙筆畫出幾條墨線,將容坎關關外的地形作了簡略的介紹。

「看起來,鐮鮮國是最靠近容坎關、也是最大的國家……」鳳御認真地注視著紙上的地圖,凝聲應道

「不只如此,」樊應槐取來另一管毛筆,沾了紅墨,在邊境上畫出容坎關的位置。「同時,鐮鮮也是最常侵攻徽國的部族。」

「他們的百姓好戰、還是吃不飽呢?」鳳御不懂,為何這些人這麼愛打仗呢?大家和平相處不好嗎?

「是後者。」樊應槐欣慰地摸了摸鳳御甜嫩的臉頰。

他這鳳兒,也開始會動腦筋了。

「徽國能幫他們嗎?」鳳御悶聲問道。

「幫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的要求,徽國總不能任由他們予取予求吧?」樊應槐苦笑著搖搖頭,「總之,當鐮鮮主收時國境便安全,但只要當年欠收,他們糧食一少,就會聯合山盧與恭,攻打邊關土地、拾糧搶錢,每兩三年就來上一回。」

「這樣……不是辦法啊!」鳳御再傻,也聽得出問題的癥結了。

看來要議和,那除非是容坎關外的上地全變成肥沃之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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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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