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英靈不滅

白慕野此刻渾身浴血，如同衝破十八層地獄來自冥淵的修羅惡鬼！

他雙目一眯，兩道冰棱自眼底一一射向眾人，渾身上下平生出一股暴戾之氣，竟然讓所有敵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他們的心頭多多少少都有些膽寒——這，還是人嗎？

正在遲疑間，突聽「嘩啦」一聲脆響，白慕野的雙節棍倏然拉直，他如同入水蛟龍，一頭扎進了敵人中間！

突厥兵再次大亂，心志不堅的直接被白慕野的磅礴氣勢駭得動彈不得，明明手持器械卻根本不懂還擊，頃刻間就有幾人被破開頭顱，一命嗚呼！

陣外傳來幾聲大喝，正是方才帶兵出去的突厥頭領阿史那，突厥兵聽了這聲怒斥，漸漸地有序起來，長槍密不透風地襲向中間的白慕野！

雖然對方沒有章法，可再怎麼也架不住攻擊太密，白慕野感覺自己無論怎麼抵擋，都有槍尖從其他方向想自己刺來。

他機械地格擋著，盡量避開對方的攻擊，可身上已經多出了好幾處深深淺淺的口子。

白慕野劇烈地喘息著，感覺心臟下一刻就要從胸膛里跳出來。

他覺得眼前朦朧一片，完全是憑藉五官的本能在抵擋敵人的攻擊，疲憊，疼痛，絕望……其他的，什麼也感受不到了！

就在他體力即將耗盡之時，突然從轅門外再次傳來驟急的馬蹄聲！

白慕野聽到來人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頓時精神一震！

他的神思恢復了幾許清明，眯眼一看，原來是郭通到了！

郭通騎在馬上，一眼便看到了敵陣當中的白慕野！

他長槍一指，高聲喝道：「救白將軍！衝進去——」

眾兵士紛紛和聲，咆哮著向前衝殺，一百騎兵殺入八百敵軍中，毫無畏懼！

小小的營盤裡，沒有一個人是怕死的，雙方你來我往戰成一團！

郭通目標明確，在兵士們的掩護下直奔白慕野而去，砍翻兩個攔路的突厥人後，驅馬來到白慕野近前，長臂一伸便將精神看起來已經有些恍惚的白慕野撈到馬上！

得手后，郭通調轉馬頭，大呼撤退，然後一馬當先朝轅門方向殺出去！

突厥將領阿史那早瞄上了郭通，他並沒行動，只在一旁冷眼看著。在郭通返程接近之時，他冷不丁將長刀一橫，郭通一時失察，馬腹直接被破開，「嘩啦」一下馬肚馬腸流了一地！

戰馬慘嘶一聲，向前沖了幾步才踉蹌翻滾倒地，將郭通和白慕野扔出老遠！

郭通一骨碌爬起來，看著白慕野一動不動的身體，過去扶起他用力搖晃了兩下，見他沒有反應，果斷一個耳光摑了上去！

「啪——」

白慕野鼻血橫飛，臉頰當時就紅了一大片。

這一下果然有效，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渾身卻根本動不了，像是著了夢魘。

郭通看向自己的愛馬，見它渾身抽搐，根本站不起來，不由將目光投向了衝過來幫忙的兩個校尉。

與此同時，阿史那也到了！他想故技重施廢掉這些人的馬匹！

「小心——」

郭通扔下白慕野，抄起腰刀攔向阿史那，「嗆嗆」兩聲，他接下阿史那的兩刀，頭也不回地對那兩名校尉吼道：「帶將軍走——」

那兩人也識得大體，扶起白慕野打馬就跑！

郭通身邊路過的幾名兵士見是他，停下馬想來幫忙，卻聽到他大聲咆哮道：「走——都走——」

他看到，後面已經有敵軍上馬過來，一旦交戰，己方再無任何優勢，這些人留下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郭通邊戰邊退，面前的阿史那卻步步緊逼，不肯輕易放他離開！

見那些兵士還在猶豫，他怒道：「快走——想一起死嗎——」

那些兵士這才奮馬揚鞭，絕塵而去！

白慕野倒騎在馬背上，被一根皮帶跟策馬的校尉捆在一起。他強自撐開眼皮，望著漸漸遠去的敵營，悵然若失。

在半昏半醒之際，他彷彿看到一個長得像人猿泰山一樣的將軍，在敵營當中奮力揮舞著長刀，英靈不滅……

城門轟然關上，將幾十騎追兵擋在門外。接著，城牆上一通亂箭，射得他們倉惶逃走，不敢再來！

眼看敵軍退去，邱寧瘋了一樣往城下跑！

白慕野躺在地上，連手指都懶得動一下。兩眼發直地望著天空，他喃喃地對他說：「邱寧，我欠下了一個永遠也還不上的情，一輩子也還不上了——」

邱寧先是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兵士們的淚眼，才隱隱明白髮生了什麼。

他是第一次看到白慕野這副模樣，整個人彷彿一個活死人！

「將軍……保重，郭將軍他也是為了洺州……」

白慕野的眼神突然出現了一絲神采。

「洺州……對，洺州……讓解三封，開始清淤，城外土溝……清淤……繼續整備工事……」

邱寧不知道他傷到了何處，怎麼會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盯著他一身被血浸染成褐色的黑衣黑褲，他想，將軍必是經歷了一場惡戰！

白慕野的眼睛動了動，像是想到了什麼，似乎用盡渾身的力氣從腰間取了一個染血的布包出來。

「這是……劉黑闥的，給你，和洺州的交代……」

邱寧捏著手裡的一片耳朵，喉頭髮哽，出不了聲。

當醫官替白慕野處置好傷口，將他小心地抬下去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昏了過去。

整個九亭門陷入一片哀鴻之中。

解三封跳著腳罵了邱寧一頓，然而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指責，罵夠了便怒氣沖沖地提著鍬稿帶人出城清淤去了。

白將軍臨昏迷前還惦記著的大事，鐵定是頂天重要的事！

……

白慕野這一昏，足足睡了兩天兩夜。

當魏金彌得到消息說白慕野醒了，再一次喜極而泣！

她提著食籃，裡面盛著新鮮熬制的大骨湯，坐著馬車往九亭門趕。

叢風一路上將馬車趕得飛快，也是急得不行！

本來他們「全家」都商量好，要將白慕野接回家裡去住，可是大夫卻以「白將軍遍體鱗傷失血過多，還曾從馬上摔下來，傷得極重」為由，表示十成十的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