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烈病了

「葉昊！」

林沐雪輕輕喊出那個名字，跟著快步走了過去。當她把衣服從葉昊的頭上拉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居然是他一副睡意朦朧，且剛剛被叫醒的樣子。原本擔驚受怕的心，平靜下來了，隨即而來的卻是別的情緒，她禁不住在他身上用力捶了兩下。

「混蛋，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

「以為我因公殉職了？」

「葉昊！不開這種玩笑你會死嗎?」

林沐雪又捶了他兩下，眼圈兒跟著紅了。她擔心他，尤其剛剛看到他靠在那邊一動不動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別哭了，讓人看到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葉昊伸手抱抱林沐雪：「沐雪，你知道嗎？我特別開心你能來找我，也特別害怕你來找我。這山坷拉的地方，我擔心你出事。」

「秦烈……我是說秦醫生陪我來的。」

林沐雪從葉昊的懷中撤了出來，跟著向後看了一眼。

葉昊這才注意到，在林沐雪身後不遠的地方還站著兩個人，一個像是本地的村民，在走訪暗查的時候他見過，另外一個是羅城市中心醫院裡的醫生，也是給林阿姨動手術的那個。

「秦醫生，謝謝你啊，這麼晚了，還勞煩你出診。」

葉昊沒心沒肺，自然不會往深處想。秦烈看了林沐雪一眼，意味頗深的說：「不麻煩，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況且，我也不白跑這一趟。」

葉昊沒聽出秦烈話中的意思，但林沐雪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她抿了抿嘴唇，低頭查看葉昊的傷勢：「我剛剛聞到了血的味道，你是不是傷得很嚴重？傷到哪裡了？」

「不嚴重，就是希望你來找我，所以故意說的嚴重了些。」

「葉昊！」

「疼，沐雪，真疼，你打到我傷口了。」

葉昊抬起胳膊。借著身後手電筒的光亮，林沐雪這才看到葉昊的戶口位置有些擦傷，將他的衣袖翻起，才發現胳膊上也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居然還有一處，皮膚向外翻著，血淋淋的，但血已經凝固住了，有一小塊兒還跟衣服黏連在了一起。

「你這傷……」

「沒事沒事，比起那貨來，已經算是輕的了。」

葉昊說著，抬起左腳朝著旁邊踢了一下，林沐雪這才注意到，在旁邊的枯枝下面，居然還卧躺著一個人。

她小心翼翼的將枯枝翻了起來，枯枝底下的人動了動，睜開了眼。饒是已經熟悉了秦烈眼睛里的冰冷，在看到這雙眼睛時，林沐雪還是不由的向後退了半步。什麼叫目露凶光，她此時才真正了解了這個成語里攜帶者的那種寒意。

那個人，蜷縮半卧，顯得十分瘦小，臉上一道傷疤，刺目驚心，頭髮亂蓬蓬的，若是沒有臉上的那道傷疤以及眼中的凶光，他更像是一個流浪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及著還有人在現場，那個人只是看了林沐雪一眼，就又閉上了眼睛。林沐雪鬆了口氣，將目光上移落在了那明晃晃的手銬上。

難怪，這個兇徒會如此安分呢。

「你能動嗎？」

林沐雪回到葉昊身邊，想要將他攙扶起來。

葉昊咧嘴，沖林沐雪笑笑，露出一口白牙：「那個，我重，還是讓秦醫生過來幫個忙吧。」

秦烈走了過來，看了林沐雪一眼，說：「還是我來吧，你幫忙拿著手電筒。」

林沐雪抿嘴，將秦烈手中的手電筒接了過來。

秦烈並沒有直接把葉昊從地上扶起來，而是檢查了他的手臂，手肘，肩胛以及身體的各個部位。葉昊沒有動彈，只臉上偶爾會顯出痛苦之色。林沐雪的心再次揪了起來，她心裡明白，葉昊受傷了，而且這傷勢比自己猜想的還要嚴重。

「全身多處骨折，還有幾處刀傷，應該是跟那個人搏鬥的時候留下的。對方應該是下了死手，好在葉警官的身手也算靈活，刀口都不深，但因為治療的不及時，日後難免會留下一些疤痕。」

「疤痕是咱們的榮譽。」

都這個時候了，葉昊居然還有心開玩笑。

秦烈沒有回應葉昊，而是轉身對拿著手電筒的林沐雪道：「他不能走路，需要擔架。」

「那我撥打120。」

「不行不行，救護車的聲音跟咱們警車的太像了，尤其這些笨蛋，更是分不清。」葉昊擺了擺手：「若是能叫120，我自己就叫了，哪裡捨得你跑這麼一趟。」

「那要怎麼辦？」

林沐雪急了，目光落在秦烈身上，揪得緊緊的。

「先做個簡易的吧，老鄉家裡的東西應該願意借咱們一用。對了，大叔，您能不能幫忙找個身強力壯點兒的小夥子過來，咱們需要將這位警官從這山坳里給抬出去。另外，還要將這個人一併給帶出去。」

「行，您說說您都需要什麼，我這就回村子里準備。我那侄子正好在家，我呢，一併把他帶來。他是在建築工地上扭鋼筋的，那一身的力氣，不比當警察的差。」

「您老說錯了，扭鋼筋的比咱們當警察的身子骨還好。」

葉昊沖著老鄉伸了個大拇指，老鄉很滿意。

「大叔，回村兒的時候您老腳步輕點兒，這壞人可能還躲在村子里呢。」

「你放心，大叔年輕時候當過兵，要不是家裡的老婆子怕事，想圖個安穩，大叔老早就收拾那幫孫子了。」

「牛！」

葉昊又伸了個大拇指出來。

老鄉咧開嘴，也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

趁著老鄉回家取東西的功夫，秦烈先用帶的急救用品幫葉昊處理了一下傷口，順帶著也幫那個兇徒給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整個過程，葉昊與那個兇徒都沒有說話。

林沐雪擔心葉昊會疼，就蹲在他的旁邊，一邊看秦烈熟練的處理傷口，一邊與葉昊說話。

「我看電視上演的，這警察不都是要將手銬一邊烤在自己手上，一邊烤在犯人手上嗎？你為什麼要把他銬在那邊的小樹上。」

「警察又不傻，尤其像我這種警察，就更不可能犯傻了。你看看我現在的這個樣子，不說傷殘人士了吧，也算是手腳不利索。這傢伙，你別看他瘦，玩起狠來，我還真不是他對手。我要是學著電視里的那樣，將手銬一邊銬在他手上，一邊銬在我手上，這孫子還指不定會使什麼陰招呢。甭說別的，就是他用力的扯兩下，再往我腰間這麼一踹，我這條命，估摸著就只能下喘氣兒的功夫了。」

葉昊說著，從身下摸出一把刀來。

「喏，這就是他的兇器，人贓並獲，上面還有我的血呢。這幫人，都TM的亡命之徒，咱們警察的這條命雖然是國家的，該赴死的時候就得赴死，可正常情況下，還得小心留著。萬一沒了，爹媽得多傷心，女朋友得多難過，這還沒來得及談女朋友，就更別說了。」

「葉叔叔他們一定不想讓你做這麼危險的工作。」

「你葉叔叔倒是挺支持我的，你葉伯母呢，是有點兒擔心，畢竟我是葉家的三代單傳，她擔心到我這裡就給斷了，讓她這個葉家的兒媳婦沒臉去見葉家的祖宗。」

葉昊說著，呲了呲牙，林沐雪這才注意到秦烈正在給葉昊纏繃帶，那裹好繃帶的樣子，倒是蠻像電視里演的。

老鄉辦事也算利索，前後不過二十幾分鐘的時間，就把東西和人給帶來了。等回到村子里的時候，就見村口聚集了很多人，還有一些沒有亮燈的車輛。聽到腳步聲，那些車燈齊刷刷的打開，全都照在了幾個人的身上。

林沐雪先是閉上了眼睛，跟著用手擋住燈光，緩慢的將眼睛睜開。隱隱約約瞧見對面站著的都是全副武裝的警察。耳邊，葉昊在喊著：「關掉！關掉！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再照下去，眼睛都瞎了。」

警方的抓捕行動結束了，雖有漏網之魚，但其主要聚賭和參賭的人員都落網了，那幾個比較重要的通緝犯，也都全部抓獲。葉昊抓到的，還是一個重犯，算是立了一個小功。

因為葉昊身上有傷，需要醫生照顧，秦烈被請到了警方的車上，由他跟隨警車一路回到醫院。林沐雪則坐回了秦烈的車上，由一個會開車的小警員負責將她帶回。回到醫院時，已經是早上的兩點多鐘，在秦烈的協助下，葉昊很快就辦好了住院的相關手續。等到林沐雪想起秦烈，想到是否要跟他說聲謝謝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的人了。問了醫院的護士，護士說，秦醫生似乎有些不舒服，先回家去了。

林沐雪拿出手機，想了想，又塞回了口袋裡。

第二天，秦烈沒來上班。

第三天，秦烈依舊沒有來上班，就連林母都改為由那位李醫生負責。

到了第四天，林沐雪終於沒忍住，趁著李醫生查房的時候，問了秦烈的情況。

秦烈病了，似乎病得還很嚴重，至少上班多年，從未請過假的他，這次一請就是好幾天，連同事們想去探望都被他給拒絕了。

想到去救葉昊那夜，秦烈塞給她的感冒藥，林沐雪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她覺得，秦烈的病，是她給拖累的。想了想，還是在醫院門口買了點兒東西，提著去了秦烈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