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仙粥

「這是……」

秦烈盯著林沐雪端出來的那碗東西，像是粥，但看起來又不太像是粥。

林沐雪將碗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然後略微有點不大好意思的遞到了秦烈的跟前：「以前都是我媽做給我喝的，我也是第一次動手，雖說賣相差了點兒，不過效果應該是一樣的。」

秦烈向後撤了撤，「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做的這個是什麼東西？」

「粥啊！」林沐雪眨巴了下眼睛：「這是我媽早些年從一本書上學來的，名字特別好聽，叫做神仙粥。」

「神仙粥？能不能問一下，您的母親，是從那本書上學的？」

「治療感冒小偏方100例，就是在那種地攤上買的書。你別看書是從地攤上買的，這效果可比你們醫院開的那些西藥片兒好多了，而且絕對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秦烈皺了皺眉，將粥接了過來。

「那麼親愛的林小姐，在我將這個東西入口之前，能不能再多問一句，您都在這粥里放了什麼，為什麼顏色看起來這麼奇怪，而且黏糊糊的。」

「糯米，蔥白，生薑，還有食醋。」林沐雪一個挨著一個的辨認著粥碗里的食材：「老實說，我挺意外的。我也去過葉昊的那個單身宿舍，可他那裡什麼都沒有，就連想吃個泡麵都找不到筷子和碗的那種。

你也是單身，也是一個人住，廚房居然還有這些東西。當然啦，這個糯米看起來像是放了好長時間的。

這個蔥呢，也乾癟的差不多了，還有生薑，皺巴巴的，不過食醋是新鮮的，我用的時候都還沒有開封呢。別說了，趕緊趁熱喝，喝完就上床，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你剛剛說什麼？」

「讓你趕緊喝呀，我做這個也挺辛苦的。」

「我的意思是問，你剛剛說的，喝完要做什麼？」

秦烈一邊問著，一邊低頭輕抿了一口。嗯，味道有點奇怪。

「我剛剛說，趁熱喝，喝完就上床，然後……」

「喝完就上床……嗯？」

林沐雪意識到這個秦烈又開始戲弄她了，臉刷的一紅，跟著起身，背了過去。

「你好歹是一個醫生，怎麼思想這麼齷齪？」

「我剛剛說什麼了嗎？我只是向給我開偏方的林醫生詢問一下服用藥物之後的注意事項，思想怎麼就齷齪了。難不成，是林醫生你想到了別的什麼不該想的地方？」

「才沒有。」林沐雪回頭恨恨的瞪了秦烈一眼：「你很可惡你知不知道。」

「知道，所以老天罰我單身至此，然後等著你來收拾我。」

嗯!這算是在說情話給她聽，算是在表白嗎？

林沐雪的耳朵越發的燙了，她匆匆背過身去，咬了咬唇。秦烈皺眉看了下那奇怪的神仙粥，屏住呼吸，用對待喝中藥的方式，將其灌了下去。

「嗯，喝完了！」

「喝完了？」

林沐雪回頭，見碗里的粥已經見了底，小聲的問了句：「鍋里還有，你要不要再喝點？」

秦烈忙的擺手。

林沐雪鬆了口氣：「那就中午再喝吧。」

喝過神仙粥的秦烈果然上了床，而且在林沐雪的監督下，乖乖的蓋上了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冒還沒有好利索的關係，他的頭沉沉的，剛沾上枕頭，就有了困意。

秦烈翻了個身，背對著林沐雪，將臉轉向有窗戶的那一側。

輕快地腳步聲，隨即而至。

「不許睜眼，睡覺，至少要睡半個小時。」

林沐雪霸道的拉上窗帘，指著秦烈的眼睛。

秦烈無奈的點了點頭，合上了眼睛，腦海里顯現出來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

她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背向後，貼著牆面，頭時不時的就往前點一下。

他覺得好玩，就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然後蹲在她的面前，看著。

女孩子似乎很困，困到有人蹲在面前，盯著她可愛的睡顏，她都沒有發覺。

看到她的頭再次點下來，秦烈伸手放在了女孩子的下巴下面。她的下巴很美，線條與弧度契合的獨一無二。就在她的下巴，輕輕觸及他掌心的那一刻，他又飛快的縮了回來。

他的心有些慌，像是小時候幹了壞事，唯恐被人捉到的那種。

正要起身離開，女孩子卻突然抬起頭，四目相對，一時周圍彷彿都安靜下來。秦烈眼中只生下了那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他窘迫的輕輕咳了聲，然後道：「你睡著了。那個，睡在這裡，容易感冒的。」

女孩子飛快地用手抹了下嘴角，小聲地問他：「我剛剛沒有流口水吧？」

秦烈搖搖頭，女孩子站了起來。她先是整了整因為久坐而顯得有些皺巴巴的護士服，然後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是這家醫院的護士，我叫白鷺，你也是這家醫院的嗎？」

「我……我叫秦烈，我是這家醫院的實習生。」

那是秦烈第一次遇見心儀的女孩子，她的名字叫白鷺。白鷺，好像是一種鳥，在水上飛的。

再次遇見她，他已經成了這家醫院的主治醫師。所有的人都不理解，包括他的父母、導師，甚至是這家醫院的院長，都不明白，明明擁有更好機會的他，為什麼要選擇到這家醫院裡來做醫生。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因為那個叫做白鷺的女孩子來的。

幸運的是，再次遇見的時候，他未婚，她也仍然未嫁。

她問他：「你這麼優秀，難道就沒有女孩子喜歡嗎？」

他回答：「喜歡我的女孩子很多，但能讓我有心動感覺的卻只有一個。」

他問她：「你為什麼還是單身？」

她認真思索了一番，然後抿嘴笑笑說：「護士都太忙了，忙到都沒有時間去相親談戀愛。要不，你介紹一個靠譜的給我？」

他說，「你看我行嗎？」

她笑了，笑得前仰後合的，說：「你認真的嗎？你要是認真的話，我可也就當真了。」

他是認真的，於是他的白鷺也當了真，他們成了醫院裡最被看好的情侶。

別的情侶，談戀愛都是在咖啡館，電影院，他們卻是在護士站，值班室，甚至是病房。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只一個眼神交錯，一個貼心的問候，就已經夠了。

平平淡淡的人生，平平淡淡的戀愛，甚至是平平淡淡的婚姻生活。他已經做好了跟那個叫做白鷺的護士以這樣平平淡淡的方式白頭到老，然而老天卻給他開了一個特別殘忍的玩笑。

醒來，已經到了中午的十一點多鐘。廚房裡又傳來了那種「噗呲噗呲」的聲音。他坐在床上呆愣了片刻，然後起身，走到了客廳里。

聽到聲音，林沐雪執著鍋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醒了?」

「醒了！」

「那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舒服一點？」

「好多了。你在做什麼？」

「午飯！」林沐雪揮動著手裡的鍋鏟：「不過貌似，我做的有點糟糕。」

秦烈探頭往廚房裡看了一眼。嗯，何止是糟糕，簡直是無比糟糕。

「你好像在我的廚房裡跟那些廚具還有蔬菜們打了一仗。」

林沐雪嘻嘻一笑：「那個，我打贏了，雖然有些狼狽。」

「我以為你是會做飯的！」

「我是會做飯呀。」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只是做飯的時候，比較不那麼講究，但我的手藝還湊合。」

「辛苦你了！」秦烈接過鍋鏟：「打掃戰場的活就讓我來干吧。」

鍋鏟交出去了，但林沐雪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像之前的秦烈一樣，站在了廚房門口。

林父也是會做飯的。小時候媽媽不在家，做飯都是父親。那個時候，她也會像現在這樣，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父親煮飯炒菜。父親煮飯，帶給她的是滿滿的，幸福的煙火氣息，而秦烈，切菜的時候專註的像是在給病人動刀子，炒菜的時候，又多了一點點別的什麼味道。

「生活中很少見到會做飯的男生，尤其還是這麼會做飯的。」

「那是因為生活中的大多數男生，或者說是男人都被照顧的太好了。」

「也是，小的時候，有媽媽照顧。大一點上學了，不是被食堂里的阿姨照顧，就是被外面那些飯店的老闆還有老闆娘照顧。等到戀愛結婚了，又有女朋友和老婆。這麼一算，覺得還是當男人幸福一點。」

「是嗎？我也覺得當男人更幸福一點。」秦烈說著，將剛剛做好的燒茄子推到了林沐雪的面前：「依著腦海里的菜譜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不合適的話，也請保留你的意見，畢竟我也是第一次做，經不起你的批評和打擊。」

「我覺得，能夠做你老婆的女人，一定是這個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林沐雪夾了一口茄子，味道很好，比起餐館里那些大廚做的也毫不遜色。她吃的心滿意足，誇獎起來，也就不留餘地。

秦烈沒有動筷子，而是看著林沐雪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誇你自己？」

「什麼？」

林沐雪含著一塊茄子，支吾不清的問。

「你剛剛說的，能夠做我老婆的女人，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林小姐，目前我的女朋友好像是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未來的老婆也會是你。」

林沐雪的眼睛眨了下，又眨了下，然後慢吞吞地將茄子給咽了下去。

「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答應做你的女朋友。」

「想要反悔嗎？」秦烈的手臂，穿過餐桌，捏住了林沐雪的下巴：「貌似現在有點晚了。林沐雪小姐，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而且不允許你有任何的反悔以及任何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