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世界的表裡 067 400

聽了楊樹的話，其餘人紛紛贊同地點了點頭，各自散開在電梯里仔細搜索著。

余樂仔細地翻找了兩盆盆栽，李珈宇搜索了四面牆的每一寸表面，李珈航來回觀察了4、5遍地板。

「什麼都沒有。」三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什麼東西？」安依的聲音在電梯里響起，她摸了摸自己的肩頭，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滴落。

她收回手，看著指尖，一片鮮紅，然後她湊近嗅了嗅。

「這是血。」安依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引起了眾人的高度警覺，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到了電梯的頂部。

電梯頂部裝飾得頗為精緻，白色的燈光透過玻璃吊頂照在眾人臉上，抬頭看時略有些刺眼，幾滴殷紅的血滴從頂部滴落。

血液的來源，則是電梯頂蓋開口周圍的幾條縫隙。

「誰爬上去看一看？」楚秋問。

楊樹、余樂、李珈航都心領神會，默默地走到開口下方，圍成一圈開始猜拳。

「剪刀、石頭、布！」

「哈哈，宇哥，你輸了！」勝利之後的余樂顯得分外高興，絲毫不顧忌李珈宇的心情。

李珈宇收回了自己擺成剪刀狀的右手，表情波瀾不驚，微微開口，道：「你墊我上去。」

余樂一下子苦了臉，但還是乖乖地走到開口正下方，蹲下馬步，雙手交叉疊在身前，當人肉墊子。

楊樹則余樂的身後，扶住他的肩部和腰部，防止受傷。

踩著余樂的肩頭，李珈宇伸手就能夠到開口處的蓋子，他探出手，打開鎖扣，伸手一推。

頂蓋被順利打開，一個狹小、黑暗的出口出現在了眾人面前，李珈宇嘗試著爬出去，不過卻被肩膀卡住了。

「呼，不行，我爬不上去，太窄了。」回到電梯里，李珈宇長出一口氣，說道。

楊樹經過了最近幾個月的鍛煉之後，身板有了明顯的長進，與李珈宇的肩寬差不了多少，因此在場能爬上去的人除了女生們，就只剩下了余樂。

感知到盯著自己的五道目光，余樂的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又看向出口外的黑暗和從邊緣滴落的血水，重重吞了一口口水。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他委屈地說道。

「有事就叫我們啊。」李珈航擔憂地對余樂說。

「我的手電筒你拿著，待會上去照明。」楊樹遞出了自己剛換上電池的手電筒。

這次換成了楊樹在最下方當肉墊，李珈宇扶住楊樹，余樂踩著他的肩頭，一頭探出了電梯外。

「外面有什麼東西？」李珈航在電梯里問。

「太黑了我看不見，等我爬上去之後打著手電筒看一看。」余樂回話，聲音透過電梯的廂體傳到內部，有一些瓮聲瓮氣。

說完，他雙手伸出抓住出口的邊緣，用力一提，將自己拉了上去。

然而，外部依舊是一片黑暗。

「剛剛給余樂那支手電筒有電吧？」楚秋皺著眉頭，出聲詢問。

「有。」楊樹肯定地回復。

「余樂，余樂？」李珈航呼喊著。

沒有回應，沒有響動，沒有光線，電梯外部的世界只有一片黑暗和寂靜，彷彿余樂就此消失在了世界上一般。

電梯內的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李珈航抱著李珈宇的手臂，依舊不斷喊著余樂的名字。

楊樹三人雖然沒有說話，卻在靈魂之書里交流著：

「

楊樹：余樂怎麼消失了？

楚秋：我感到了一絲空間魔法的波動，不過很模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安依：我也感到了。

楊樹：空間魔法？那豈不至少得是4環魔法？

楚秋：不一定，某些超自然生物的特殊能力可以以較低的能量輸出實現空間魔法。

楚秋：大家還是靜觀其變吧，等見到了幕後主使再說。

」

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氛越發壓抑，李珈航停止了呼喊，蹲在角落一言不發，李珈宇也莫名焦躁了起來，背著手在電梯里來回踱步，重複著之前已經進行過的檢查。

「要不，我也上去看看？」安依出聲打破了沉寂。

「不行，余樂的處境我們還不清楚，你再上去風險太大了。」楚秋當即出聲阻止了安依。

「400,400······」楊樹倚在電梯門上，看著手中的門牌，嘴裡重複地低喃著。

忽然，李珈航像是崩潰了一般，衝到電梯門旁邊，一邊喊著：「讓我出去，我要去找余樂！」一邊用手用力扒著電梯門。

李珈宇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踏出，伸手將李珈航攬在懷裡，拍打著她的背部，低聲安慰著她。

楊樹看著電梯門，有了新發現。

緊閉的電梯門，被李珈航這一扒，出現了一道縫隙。

「電梯門怎麼這麼容易扒開？」楊樹有些驚訝地問道，「我以前扒的時候可費勁了。」

「那是在電梯運行的時候」安依白了楊樹一眼，「停止運行之後很容易打開的。」

「等等！」

眾人都反應了過來，楊樹幾步走到電梯門前，伸出雙手卡進門縫，雙手輕輕用力，就打開了電梯門，露出了門后一片水泥牆面。

電梯果然停下了。

「電梯什麼時候停止運行的？」李珈宇吃驚地問道。

但沒有人回應他，都在回憶著之前的情形。

「好像······是余樂上去之後？」安依答道，有一些猶豫。

「同意。」楚秋的意見和安依一致。

「我覺得也是。」這是楊樹。

深吸一口氣，楊樹分析道：「按常理來說，門牌號應當是401，而我們拿到的是400，也許就是在暗示我們『-1』，需要犧牲一個人才能繼續遊戲。」

「那為什麼非得余樂去！」李珈航似乎有些發脾氣，但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是在胡攪蠻纏，又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

「沒事」楚秋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不過電梯門打開了還只是一堵牆呢，400在哪裡？」

楊樹走上前，一寸寸地摸索著那堵水泥牆，感受著手上的凹凸起伏。

忽然，他摸到了一處明顯的凹陷，嘴角逐漸上揚。

「哼，雕蟲小技。」

中二值+20

他又從外衣內兜里拿出那塊門牌，嵌在水泥牆面上的一處矩形凹陷內，然後用手輕輕一按。

「咔噠」，一陣機械的嵌合聲傳出，同時「啪」的一聲，電梯內的燈光驟然消失，電梯廂內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這次李珈航沒有尖叫，看來一路的刺激讓她神經粗大了不少。

楚秋打開了手電筒，不過燈光閃動了幾下之後便消失了，看來是沒電了。

楊樹習慣性地伸手打算拿出手電筒照明，卻摸了個空。

安依及時打開了自己的手電筒，電梯間里重新被照亮。

此時電梯內並不是一片安靜，而是有著巨大的齒輪轉動之聲。

安依打著手電筒環視四周，發現正對著電梯門的那堵牆，正緩緩打開，露出了其後黑暗深邃的走廊。

「滴答、滴答。」

隨著另一道門的打開，電梯頂部，越來越多的鮮血滴落，落在眾人的肩頭，打濕了衣衫。

「走吧。」安依在前，聲音輕柔，，步履堅定。

這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走廊，起初腳下是光潔的瓷制地磚，兩側是空白的白色牆面，乾淨整潔，宛如一家全新開張的醫院。

一步步深入，牆面發黃、地磚開裂，彷如走過來數十年的歲月。

一步步深入，楊樹聽見了呼叫聲、奔走聲、尖叫聲、火焰熊熊燃燒之聲、哭聲。

那是一個小男孩的哭聲，哀轉久絕，痛徹心扉，聲音持續了很久，越來越小、越來越沙啞。

男孩的哭聲停下了，聽見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要他們回來。」

他們回來了。

再度在楊樹耳邊響起的是，呻吟聲、絕望的叫喊聲、肌肉撕裂聲、骨骼破碎聲。

小男孩的哭聲又響起了。

哭著哭著，男孩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有力、堅定，其它的聲音則越來越小。

終於有一天，男孩成了男人，他用不可動搖的聲音說道：「停下！」

所有聲音都停下了。

楊樹五人，眼前的黑暗退散了，右側的牆壁也變成了晶光透亮的玻璃，CQ市秋日裡午後溫暖的陽光斜照進室內，暖洋洋的。

眼前是一道普通的木門，門牌上寫著「400」。

楊樹伸手，擰開門把，推門。

門后，是一間普通的單人間，一桌一床一沙發，余樂正躺在沙發之上，似在酣睡。

桌前，有一把椅子，背對門口。

一隻白得異常，甚至能看見血管的手伸出椅子，打了個響指。

李珈航、李珈宇像是被催眠了一般，閉上眼，走到了沙發旁，也躺下了，陷入睡眠。

見到這一幕，安依、楚秋、楊樹紛紛進入了戰鬥狀態，運轉能量，打起十二分戒備。

靈魂之書的討論組內：

「

楚秋：前面這個人能量水平極高！至少有B+的水平，進入戰鬥準備，如果無法抓捕或擊殺，立即撤退！

楊樹：明白！

安依：明白！

」

楊樹看著眼前這隻手，莫名有一些熟悉感，他努力回憶著，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椅子轉了過來，上面坐著一個人，身體被籠罩在厚重的兜帽之下，露出來的皮膚都白皙得可以看見血管。

「謝謝。」他抬頭說道，臉上有一絲僵硬的微笑，右臉頰上有一個文身，正好是一顆骰子，向上的一面是數字「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