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世界的表裡 074 一萬刀

楊樹鼓足勇氣，先手出擊，一步踏出，手中木刀直突，直取源平的咽喉部。

「啪」的一聲，源平後手出刀卻是后發先至，一刀敲在了楊樹的頭上。

楊樹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手上的力氣也散去了，恍惚間看見源平又抬刀欲砍，連忙撤回木刀橫舉在身前格擋。

「啪、啪、啪」的聲音回蕩在道場里，源平以極快的速度出刀，如疾風驟雨般砍向楊樹身體的各個部位，他擺出的格擋架勢沒有擋下任何一刀。

楊樹只感覺有數十把刀同時斬向自己，眼前儘是木刀的殘影，完全看不到源平出手的軌跡，只能移動手中木刀極力格擋，然而顧此而失彼、左支而右絀，源平手中的木刀一刀又一刀斬在他的身上，雖不致死致傷，但渾身的劇痛卻不斷地在向他傳遞一個又一個信號：

「你打不過他！」

「這樣下去沒有任何勝算，你根本不會用刀。」

「你沒有用刀的天賦。」

他攥緊了手中的刀柄，繼續著無濟於事的防禦，忍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哈、哈、哈」楊樹的體能迅速消耗著，呼吸急促、胸膛不斷上下起伏。

「純粹、果決、置之死地而後生······」他回想著之前源平說的話，壓下了自己急促的呼吸、狂跳的心臟、暈眩的頭腦。

「刀乃百兵之膽。」

又是一刀自上而下向楊樹頭部斬來，他看見了源平抬高的手。

「啪」又是一聲木刀斬在血肉上的聲音。

「啪」幾乎微不可察的第二聲斬擊，與第一聲幾乎同時響起。

源平的刀，被楊樹的左手握在手中，楊樹的刀，向前突刺被源平偏頭躲過，他借勢下壓，刀刃落在了源平的肩頭，發出了「啪」的一聲。

楊樹用手拉住源平的刀刃，限制了他的移動，直接找到了他身體的位置，果斷遞出了一刀，第一次擊中。

「不錯，你合格了。」源平收回刀扛在肩頭，說道，「能在完全未經訓練的情況下碰到一成力的我。」

「嘶」楊樹杵著木刀，感到渾身的疼痛，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只用了一層力嗎？」他回想起之前那疾風暴雨似的斬擊，心有餘悸。

「哦，對了，我忘了。」看著楊樹的反應，源平想起了什麼，快步跑到道場旁的一處液晶屏前，輸入了一道能量。

液晶屏亮起，是一個操作界面。

源平選擇了語音控制，他說道：「解除痛感模擬。」

話音剛落，楊樹就感到全身的疼痛消失了，在原地跳了兩下。

「為什麼我身上的傷這麼快就好了？」他疑惑地問道。

「事實上，你並沒有受傷」源平一邊走向楊樹，一邊解釋道，「剛才打擊的力道其實都被覆蓋在你身上的一層能量場吸收了，你感到疼痛是這裡的一個陣法在計算出力的作用效果后，直接施加的腦電波干預信號。」

「這麼科學？」楊樹一臉震驚。

「嗯，這算是聯合會裡最為實用的福利之一了。」

「那為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這裡的場地使用了空間重合技術，身處其中的人在空間上是隔離開的，但佔據的總的空間卻不變。」

「哦。」楊樹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其實根本不明白。

「時間不早了，咱們先去吃個午飯吧。」源平說著，返身走向傳送陣。

楊樹也跟上，回到了麵店中，二人各自吃了一大碗面后又回到了訓練道場。

二人依然是持刀相對而立，相距三米。

「現在，我教你刀術的第一個基本動作，劈。」源平說道，同時抬手空劈了一刀。

「劈的要領是，刀刃保持在身體中線，雙手豎直上下，不要偏移。雙手上舉的時候，兩肘不要岔開，兩肩自然放鬆······」源平耐心地教導著楊樹出刀的姿勢。

花了十餘分鐘，楊樹就把「劈」的動作學得像模像樣了，出刀時氣勢十足。

「嗯，不錯，這周就先學這一個招式吧。」一旁的源平看著楊樹揮刀的姿勢，肯定地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每周日上午我都有空，你直接來麵店找我就行，如果你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想來這個訓練場的話，輸入這個能量頻率就能切換傳送陣的傳送模式了。」說話間，源平向楊樹打出了一道藍色的能量團，能量團以特定的頻率顫動著。

楊樹把能量團抓在手心，記下了這個特定頻率。

「好了，我還得出任務，先走了，日常訓練的話，你每天揮刀一萬次就行。」說完，源平又一次踏入傳送陣，身形消失不見，偌大的道場里只剩下了楊樹一人。

「一萬刀嗎？」楊樹翻過手腕，看著自己手中的木刀，「開始吧！」

「1,2,3······」

「呼，呼，呼······」

楊樹充滿節奏感的呼吸聲和數數聲回蕩在道場里，汗落如雨，眼神堅定不移。

太陽向西偏移、時間漸漸流逝，道場兩側的窗戶竟然有大片大片的秋光照了進來，把楊樹的影子拉得老長，他腳下的那灘汗跡面積越來越大，揮刀也越來越慢，不變的是專註的神情。

「9999······10000。」

到最後兩個數字時，楊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勉力從喉嚨里將其極了出來，揮出第一萬刀后，他整個人直接向後躺倒在地，渾身肌肉麻痹脫力。

「哼，雕蟲小技，不過爾爾。」

中二值+20

就在楊樹待在道場里揮刀的這一個下午，聯合會退役幹員龍神全藏被調派到東京分部負責處理喰族暴動，一名稱號為「七罪」的神秘男子空降阿爾法機動隊一夜之間獲得見習隊員資格，這兩個消息像插了翅膀一般傳遍了CQ市的各個角落，聯合會這個在CQ市沉寂了多年，以至於有些死氣沉沉的龐然大物，又表現出了一絲朝氣。

很多人，都嗅到了一絲暗流涌盪的味道。

在道場里躺了十來分鐘后，楊樹終於恢復了力氣，拖著精疲力竭的身體使用傳送陣回到了麵店內，又點了一大碗牛肉麵，一陣狼吞虎咽之後，在座位上休息了十分鐘，這才邁著蹣跚的腳步推著自行車向家中走去。

「不是我不想起車，實在是手太麻啊。」楊樹想到將近一公里的漫漫回家路，欲哭無淚。

街道上，已經是華燈初上，人潮湧涌，正好是人們下班、放學回家的時候。

秋風帶著些許涼意，從他的耳邊刮過，撫慰著他疲憊不堪的身體，路上的行人大多剛下班，有的忙著去接孩子、有的急著買菜回家做飯，都是行色匆匆、面有乏色，但眼裡也滿載著對未來的嚮往，對平淡生活的滿足。

楊樹是這眾生萬相中的一員，也許是不那麼尋常的一員。

他回想著自己自加入聯合會以來的種種經歷，為這個世界的奇妙而驚嘆不已，誰能想到現實生活的平靜美好之下，隱藏著那麼多的兇惡、詭詐之物呢？

回到家裡，泡了個葯浴，完成了每日例行的修鍊，再向聯合會申請了一把制式木刀用作訓練，楊樹的一天就結束了。

第二天，周一，楊樹一改以前能起多晚起多晚的習慣，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打開門，就看見了放在門口的一個郵件箱。

「聯合會這物資配送速度，簡直碾壓某東的同城配送！」楊樹拿著箱子回到室內，感嘆道。

打開箱子，裡面是一把木刀，木刀旁還有一疊說明書。

楊樹把木刀握在手中，入手一片細膩溫潤，不像是木質，更像是帶著體溫的上品玉石。

他空揮了幾下，發現這把木刀的手感遠好於之前在道場里用的那一把，無論是重量、重心分佈還是長度都十分符合他的習慣，簡直是量身訂做。

他翻開了說明書。

「該木刀由生長在宇宙邊境一種樹齡長達一萬年的『金剛樹』所打造，有『妖刀碎星』的美譽，擁有超強的強度和硬度。密度、楊氏模量、熱膨脹係數等物理性質參數見下表······」

下方是一個長長的表格，列滿了各類物理參數，看起來就頭大。

忽然，一道聲音從楊樹敞開的門外傳入室內：「楊樹，你這木刀哪買的？」

何舒意正打算出門，剛巧碰見了楊樹。

「初中畢業休學旅行的時候在洞庭湖買的。」楊樹答道。

中二值+20

「真的？」何舒意看著快遞箱上「妖刀碎星」的字樣，狐疑地問道。

「何姐，不管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你上班是要遲到了。」

「啊！糟了！」何舒意大叫著跑向了電梯。

何舒意工作的地方離公寓樓比較遠，每天早上六點就得出門去趕第一班地鐵。

楊樹收拾好快遞箱后，拿著刀背著書包出了門，來到了附近的一處小公園，早餐就在路上隨便買了點。

然而，小公園裡並不平靜，隨處可見晨練的大爺大媽，楊樹一眼望過去，大致可分為兩派。

跳廣場舞、健身操、交際舞的藝術派，成員多為中老年女性；

打太極拳、舞劍、跑步的運動派，成員多為中老年男性；

狹小的公園地，群雄割據，烽煙四起，為了爭奪地盤而展開了一場場明爭暗鬥。

楊樹提著刀，踏入了公園清晨的亂世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