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穿門怕光
我記得出車禍的時候是跟沈茜在一塊的,我到急救室和住院部的吧台、護士站到處打聽。總算從護士口中得到了沈茜的消息,護士告訴我沈茜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做過包紮處理之後已經走了。我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我現在沒有手機,我只能到街邊賣報紙的地方用座機聯繫沈茜。說實話我記得住的手機號碼不多,沈茜算一個。當我聽到電話里傳過來沈茜柔和的聲音的時候,親切而溫暖。我告訴她我是秦遠的朋友,有事找她見面聊一聊。電話里那頭停頓片刻,還是答應了見面。
我們約在沈茜小區樓下的咖啡廳里見面。我打車匆匆趕到,竟比沈茜還要早到。隨後,沈茜身穿休閑隨性的著裝走進咖啡廳四處張望,依舊掩蓋不住挺拔風韻的身姿。她穿著出門必備的恨天高,在我的招呼下警惕的坐在對面。
「來啦,我要了兩杯拿鐵,你車送去修了嗎?」我習慣性的脫口而出。
沈茜臉上掛了彩,她遲疑半分,眉心緊皺,看得出來她的戒備心很強。她盯著我思忖片刻,說:「你怎麼知道我車壞了?你真的是秦遠的朋友?」
我才發現我在沈茜面前太放鬆了,我還以為我是秦遠。我頓了頓,急中生智開始編造:「秦遠不是出車禍了嘛,我去醫院看望他,聽小護士說的。」
「哦?小護士還說什麼了?」
「說是車禍送進來倆人,一男一女。其他沒說什麼。」我當然知道沈茜問話的用意,我倆私下裡曾經約法三章,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不見對方的親屬,暫時不公開我們兩人的關係。但是沈茜主動為我引薦過她的父母,但我從沒有介紹沈茜給我父母認識。她覺得我不想承認兩人的關係,為此鬧過不少彆扭,發生過多次爭吵。
沈茜淡淡的回了句「哦」。我迫切的問她,無意間觸碰到她的手指:「你的傷嚴重嗎?」她本能的把手縮回去,很不習慣我的殷勤,禮貌的說:「皮外傷,不要緊。你叫丁曉飛?你和秦遠熟嗎?我怎麼從來沒聽秦遠說起過你?」
我把關切和親密稍作收斂,平和的說:「對,我叫丁曉飛。說來話長,我是秦遠朋友的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秦遠現在怎麼樣了?」
我把我大致知道的病情向沈茜做了簡單介紹,我補充道:「現在暫時是處於昏迷,具體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你去看望他了嗎?」
沈茜鬆了一口氣,我的話好像觸碰到她短暫的思緒,她小心翼翼的四處觀望,壓低了聲音問我:「你跟我說實話,我和秦遠的事兒,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只能說:「你倆什麼事兒,我不知道呀。」
沈茜半信半疑,接著問:「那你今天約我見面有什麼事兒嗎?」
我不想在這49天當中為生計浪費太多的時間,來之前我就想好了借錢的事兒,我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沈茜。我訕訕的問:「你要方便的話,我有急用,能不能借我三千塊錢?」
這話正中沈茜下懷,她示意讓我稍等,她到遠處角落裡撥打電話。只見沈茜搞的很神秘,神色嚴肅,聽著手機里的聲音表情漸漸舒緩開來。等她回到座位的時候有了底氣,她開始質問我說:「你是丁曉飛是吧?我剛剛問過交警隊的馬隊長了,你是造成我那輛車事故的肇事司機。事故認定責任下來了,你是全責。你打算怎麼賠償我呢?」
想到中午前被母親責罵的話,這下我全明白了,原來丁曉飛是導致我那場事故的肇事司機。我以前不相信鬼神,但我相信因果循環。原來附身到丁曉飛身上是這樣的緣由。
沈茜犀利的眼神讓我想起曾經常常在她耳根前念叨法律常識,她是屢教不聽。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沒想到今天還給她的老師了。刮目相看沈茜之餘,我是滿心歡喜,看來我的言傳身教起作用了。
「我說你怎麼知道車壞了的事兒呢,敢情你是肇事司機。你心裡當然一清二楚了,還倒打一耙,想訛我錢是不是?」沈茜的質問越來越理直氣壯。
「你把4S店的清單給我,該怎麼賠怎麼賠唄。我不是訛你錢,我是秦遠的朋友,我是真遇到困難了。」我哭笑不得。
「秦遠哪來你這麼個朋友?你怎麼證明你是秦遠的朋友?」沈茜態度的強硬讓我啞口無言,我又不能向她和盤托出我的遭遇。我們的見面草草收場,我不僅沒有借到錢,還搭進去一趟車費和兩杯咖啡。這場慘痛的教訓告訴我:投機取巧往往是不可行的,賺錢看來只能靠自己。我不得不爆粗口發泄,對於白素素為我量身打造的死板苛刻的條件而鬱悶。我站在街口罵罵咧咧,白素素好像感應到了一樣,立刻在我身前秒現,神出鬼沒的。
白素素力氣很大揪著我的耳朵拖了兩米遠,讓我不得不求饒:「我不是針對你,我只是覺得地府這樣的規矩很繁瑣。」
「秦遠,你質疑我的權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只是一個警告。下次再犯,我可就不知道是什麼後果了。」白素素解氣后,才慢慢鬆手。
「不對呀,你怎麼能扯到我的耳朵呢。我為什麼就不能呢?」
「你也可以呀,陰間的東西你是可以觸碰到的,你觸碰不到的是陽間的實物。我的手段多著呢,這算不了什麼,沒些手段怎麼整治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讓你們服服帖帖呢。再說了我跟你本就不同,我是遁入鬼道的官差,你只是個靈魂而已。你還沒有經歷六道輪迴,轉世投胎。」
「別跟我提你那套繁瑣的理論,你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過往的行人像看傻子一樣看我笑話。說什麼神經病在那兒張牙舞爪,還自言自語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我將計就計裝作神經病嚇的路人四處逃散。
不苟言笑的白素素臉上居然綻開了燦爛的笑容,我們相視一眼,我也樂了。伴隨著笑聲我把一天的陰霾和鬱悶通通拋到九霄雲外。我閑庭散步的走回丁曉飛的住處,比預定的七點早了很多。我把屋裡歸置成原來的模樣,把錢和煙藏在了床底。我還特意買了一模一樣的泡麵回來,免得讓丁曉飛起疑心。然後我躺回床上,從丁曉飛的軀體里跳將出來。我開始回味魂靈附身和靈魂出竅,事到如今還是覺的很神奇。
我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一步跳三步。靈魂的體力充沛倒是方便快捷。剛走下樓梯,我就感覺渾身難受,虛弱無力。我抬頭看,黃昏的餘暉還未完全褪去。我本能的退回樓道里,身體馬上好轉。我又嘗試幾次才確認靈魂是怕太陽光照的。直到夜幕降臨,出門之前我看到丁曉飛也下樓了。
我的錢藏到了丁曉飛的床底,而且靈魂也是觸摸不到的。我在想,我曾經直接穿越過病房的門。我可以嘗試著穿越交通工具的門,如果可行既省錢還快捷。當一名顧客在我身前攔下計程車的時候,我順勢穿過車門找空位置蜷縮著蹲下。果然可行,我之所以蹲著是因為全身上下只有腳可以觸碰到實物,而計程車內的空間也不允許我站起來。我上車之後才發現,線路不對。於是我又縱身一躍從車上跳下來,反正靈魂也感覺不到疼痛。我轉而換乘去醫院路線的公交,我不需要等車門打開,我直接穿過車門找空位置站立。除了白素素,到目前為止所有人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沒有一個人正眼對視過我。逃票的感覺很新鮮、刺激。那麼問題又來了,緊接著簇擁上來一群乘客,車內空間本就不大,避無可避。我知道被人穿越身體眩暈的感受,所以在乘客塞滿車廂之前,我從後門的縫隙當中再次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