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一個接一個。舞會會場上的多愁善感的少女們暗暗落淚，惹得身旁的男伴心憐不已。

「其實團長從來不知道她對我們來說有多麼重要，自從團長離開之後，我一直一直都深藏著一個疑問，為什麼在團長的心裡天平中，我們加起來的重量也比不過一個無極。」雲錦握緊雙拳，眼含落寞的詢問。

我獃獃的任由淚水重新滑落，有心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反駁。

「有的時候我也在想，我們冰雪之光是不是團長的累贅呢，裝備，生活技能的材料，金錢，基地，這其中，有多少是我們自己獲得的呢，自從團長消失之後，我更在想，其實我們就是累贅吧，如果沒有我們，沒有冰雪之光。團長一定會比現在還要厲害，其實，團長丟下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小喳聲音淡淡的，表情不再是那鄰家妹妹般靦腆的笑容，而是一如聲音般的淡淡。

「我們的團長，不善交際，長相普通，性格孤僻，內心脆弱的可怕，喜歡鑽牛角尖，不負責任，拋棄同伴，自己的東西也不懂得去爭取。」都都一臉溫柔的一字一句的訴說著我那一大串的缺點，那表情彷彿說的不是我的缺點而是優點一般。

我帶著淚痕，獃獃的看著化身毒舌的都都。

不光是我，在場除了聚光燈下的人都呆住了，原本還多愁善感哭得淅瀝嘩啦的小女生們全目瞪口呆了，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先前的感人劇場卻變成了如斯詭異的話，其實冰雪之光的副團長和團長有仇吧，是吧，是吧。

「其實說了這麼多，浪費了大家這麼多時間，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讓我們團長回來，沒有團長的冰雪之光，就不再是冰雪之光了，說起來冰雪之光這個名字也是團長取的呢。」原本表情淡淡的小喳突兀的揚起她專屬的笑容，認識的她的人都知道。這是不祥的預兆。

在人群中的我忍不住往後挪了一步，全身汗毛聳立。

「所以我們再來之前就已經決定了，既然冰雪之光不完整了，那麼冰雪之光也該在『尋』里消失了，不再是冰雪之光傭兵團的我們自然也什麼都不是了，所以我們決定刪號。」卡索攏著袖袍，語氣彷彿在談論今天天氣不錯一般稀鬆平常。

「團長，我們知道你在這裡，卡索說大家一起來賭一場，看看團長你是不是真的這麼狠心，所以每隔3分鐘，我們就會有一個人去刪號，直到我們帶著冰雪之光和你一樣消失為止。」從來都是個暴脾氣的bu拉，此刻語氣決絕的讓人側目。

?。我驚愕的看著bu拉，再快速的掃過冰雪眾一干人，發現她們的表情很輕鬆，她們……其實是在開玩笑的?

「不會吧，冰雪之光傭兵團要集體刪號，開玩笑的吧。」人群頓時嘰嘰喳喳的討論開來。

「就是啊，要是她們那個團長不在，那不是白刪了。」

……

依依嗡嗡聲吵得我腦袋脹痛。我緊緊的瞪著聚光燈下那一群輕鬆寫意的少女們，唇抿的緊緊的。

三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安靜了三分鐘的冰雪眾，一個人邁前一步。

「第一個就是我，我只說一句，團長，請你回來。」小喳眉眼彎彎的一笑，而後鄭重的沖著人頭重重的人群鞠了一躬，直起身，掃了眼昏暗光線下的人群，然後，身影一晃，不見了。

沒多久，就有人往返了遊戲世界和校園祭副本，大聲嚷嚷著：「真的刪了，真的刪了，系統消息：玩家嘰嘰喳喳看破紅塵，斷然與世長辭，自此魔法大陸又喪失了一名高手。」

我的心頓時沉入谷底，冰涼一片，發怵的看著聚光燈下依然像什麼也沒發生的少女們，顫抖著握緊了雙手，她們是認真的。

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地步，連在現世都不認識的我們，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我只是想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作出懲罰而已，你們這樣做，也是在懲罰我嗎？

我做的所有事。一直都是錯誤的嗎？所以都要來懲罰我。

「接下來該我了，團長，我也說一句，你一直都是我的偶像，請回來。」深深的一鞠躬，伴隨著在燈光下閃耀的大顆淚花，bu拉的身影也從聚光等下消失。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想要挽留，卻只抓到了無形的空氣。

「又一個，又一個，喂，冰雪之光的團長你倒是出來啊，你TMD的倒是出來阻止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真要讓整個冰雪之光全部刪號了你才開心嗎，你……。」

「閉嘴，再讓我們聽到你罵我們團長，就算是刪了號，我也把你的等級砍刀零，除非你不玩『尋』。」隨一毫不客氣的打斷那為他們打抱不平的男生，滿含憤怒。

那樣的維護，那樣的毫不猶豫，我根本就不值得你們這樣維護。我這樣一個……

「你還不去嗎？換回曇伈，回到冰雪之光。」話語微微一頓，緊接著道，「或者，你真希望讓她們全部刪號絕了她們最後的念頭？」

我愣愣的看著這個打斷我思緒的人，沒有看到譴責，更沒有看不起，只是一如既往溫潤而包容。

「快去吧，第三個人很快又要開始了。」溫文一笑，清雅如常。

我快速的掃了眼聚光等下，顧不得和寒天……或許該叫方軒。道別，更顧不得詢問，他是如何認出我，只是飛快的下了線，飛快的切換到了來不及刪號的遊戲人物「曇伈」重新回到舞會會場，正好看到隨一第三個發言。

深深的鞠躬：「……團長，請回來！」然後準備下線。

「我回來了，夠了，我回來了，不要再刪號了，隨一……！」急促的聲音自人群中冒出，制止了隨一下線的舉動。

圍在一起的人群頓時從那聲源處自發的閃開，讓出了一條通道。

「你們贏了。」我抿緊唇，淡淡的說道，然後重新抿緊。

??燈光啪~的一聲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是依舊抿著唇，走了過去?

都都、卡索，還有冰雪眾剩下的人，一個一個拉開了笑臉。

「你們……」我緊緊的抿著唇，握緊拳頭，深深的呼氣，吸氣，呼氣，憤怒更難過，「你們太胡鬧了，你們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

「當然知道。」都都一派溫柔的，突然拉下了臉，「那麼你呢，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抿唇，先前的憤怒被這質問擊的粉碎，沉默以對。

「如果我們不這麼做，你會出現嗎？」卡索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冷。

我……不會！我依舊抿著唇，在心底默默的回答，無言

以對。

「不會，對嗎！」卡索以肯定的語氣繼續道。

我暗淡著雙眸，澀澀的道了一句無力的話：「對不起。」

「為什麼你只會說對不起，告訴我們。我們真的比不過一個無極嗎？如果是，我們不會再逼你，從此，我們真正的形同陌路，絕對不會再來我們與你曇伈，正真的恩斷義絕。」都都認真的，聲音低柔的，一字一句，說的清清楚楚。

我愣愣的看著冰雪眾剩下的人，那樣彷彿在等待塵埃落定般的神情，動了動唇。

「不……不是的。」是的，不是，從你們接受我開始，你們對我來說一直都很重要，不是比不過無極，而是你們和無極是放在兩個地方，不能拿來比較的，你們是你們，無極是無極，我從來沒有拿你們來比較過，我只是……只是希望償還自己的錯誤，這樣也是錯的嗎？

我已經害的無極與第一位百級玩家擦肩而過，那麼大的損失，現在還是因為我，小喳和bu拉刪號了，做錯了那麼多事，我已經不敢看到無極了，如果在他眼中看到厭惡怎麼辦，那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經歷了，小喳和bu拉刪號了，罪魁禍首的我又如何回到你們之中，我又有什麼資格再繼續呆在冰雪之光。

冰雪眾安靜的聽著她們的團長那無意識說出來的話，沉默了。

原來她們的團長並不是執拗著不願意原諒無極，而是害怕嗎？原來她們從頭到尾就理解錯了方向，原來她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將她們的團長逼到更加沒有退路的懸崖。

這究竟是誰錯了呢，是一意孤行的她們，還是沒有一點自信的團長，或者都錯了。

冰雪眾忍不住想，命運在拿她們開玩笑嗎，一切都不在她們的掌握中了，接下來，她們該怎麼做。

冰雪眾的小隻們不約而同的看向都都和卡索。

舞會會場的人群面面相覷，他們已經不能理解這接下來發生的事了，人已經出來了不是嗎？號也沒人刪了不是嗎？為什麼反而冰雪之光傭兵團的人沒有一個臉上是帶著喜色的，那個冰雪之光的團長又是怎麼回事，是在說什麼，他們只聽到朦朧的詞，「無極、刪號、厭惡、冰雪之光」。

「為什麼不問問當事人呢？問問我們，願不願意原諒你。」從聚光燈的左側，那原本空無一人的燈光死角突兀的冒出了一個聲音，劃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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