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都要走了才說愛
夜深深。
棲鳳宮一片寂靜,白玉凝脂池外,僅有小札和青奴靜靜地侯著。
「很久了。」青奴開口道,皇后已經進去很久了。
「嗯。」小札只是點了點頭,估計以後會越來越久的。
青奴沒說話,遲疑了一會,便朝前走去。
「主子交待了,不用伺候了。」小札上前,橫了一臂,攔住,語氣很淡。
「已經一個多時辰了!」青奴的語氣里透出了一絲擔憂。
「沒事的,過會就出來了。」小札仍是淡淡地說到。
「皇后怎麼了?」青奴一雙乾淨明眸直視小札。
「可能今日同皇上鬧彆扭了吧。」小札轉過身,看著那白玉凝脂池的入口處,單眼皮小眼睛里藏不住了哀傷。
「可是……」即便先前皇上再怎麼冷落,都不曾見過皇后如此的。
「青奴,你還是向以前那樣安靜點比較討人喜歡。」小札打斷了她,不甚客氣地說到。
青奴心中一怔,退了三步,斂眸,低頭,沉默。
這時,紫萱緩緩走了出來了,小臉上透著方出浴的嬌媚,白紗睡裙外裹著誇大溫暖的長袍,三千長發披散而下。
「主子,暖和了吧?」小札上前低聲問到。
紫萱淡淡笑了笑,「好暖,都不想上來了。」
「那可不成。」小札蹙眉,「趕緊回屋去吧,我燉了熱湯,一會就送過去!」
紫萱點了點頭,卻見青奴遠遠地站在一旁,不由得蹙眉,低聲,道:「你又欺負她了。」
小札避而不答,推了推紫萱,催促道:「走啦走啦,快點,這兒風大。」
話語方落,突然發現了身後的動靜,主僕二人齊齊轉身,卻見寒王一臉醉意和怒意地站在身後,不知從何而來的。
「皇上……」
「寒羽你……」
不待二人緩過神來,紫萱早已被狠狠納入那溫暖的懷中,一點兒都不溫柔撞地她生生髮疼。
「你怎麼了?」這幾天都不對勁,白日里在亭中,更是詭異,彷彿故意要同她吵一般。
寒王不語,只是醉醺醺地看著她,深邃的瞳眸里儘是複雜。
「羽……你到底……唔……」
又是這般毫無預兆,驟然覆下雙唇,又是這老把戲,揉在她腰上的力道逼著她疼,痛然張嘴接受他的霸道。
「唔……」掙扎地想推開他,卻反倒更激怒他一般,唇間好不溫柔,彷彿硬生生要吃了她一般。
良久,他才放開了她唇,卻仍舊緊緊擁著她,一再吃上她那紅腫的唇畔,低喚著她的名字「穆紫萱……穆紫萱……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就是你?」
「羽,就是我呀,你怎麼了?」她卻滿腹的不解,隱隱的不安,醉成這幅模樣,語無倫次,到底出什麼事了?
寒羽這才完全離開她的唇,俊美的面容上沒了平日里一貫的清冷,卻是不曾見過的迷糊醉意和滿滿的疲倦。
什麼都沒說,只是痴凝忘神著看著她,夜涼如水,四下寂靜極了,小札和青奴早就自動退了下去。
纖纖玉手緩緩伸了過去,輕輕撫上他那俊美的臉頰,喃喃問道,「為什麼要故意喝醉,為什麼要故意凶我?」
如果不是故意的,今夜他來做什麼?
他的意識仍舊迷糊著,只是習慣地拉下她那冰冷的手,緊緊握住,縱使他的手再溫暖都暖不了她。
「又這麼涼!」沒好氣地瞪了她一般,便拉著她便要走,只是步子不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醉得一塌糊塗。
紫萱急急扶住,蹙著眉,沒多說什麼,一路攙扶朝卧房而去。
好不容易伺候他躺下了,剛轉身,卻冷不防被拉了下去,整個人伏在他身上,又是這麼硬生生地撞上去。
「你要去哪裡?不許走!」重重的雙臂要纏將她纏住了。
「我不走,幫你倒杯茶。」紫萱無奈,低聲哄著。
「不許再走……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偏偏是你?」
「不走不走,就一直陪著你。」聽不明白他說什麼,輕輕撫拍著他的胸膛,這幅模樣應該快睡著了吧。
「不許走……我喜歡你……穆紫萱……我喜歡你!」呢喃聲,很輕很輕,雙眸已經閉上了。
而她卻聽得清清楚楚,手,瞬間僵住,只覺得千言萬語都瞬間全部湧上心頭,帶著千般萬般酸楚,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痴痴地看他那一臉不醒人事的醉態,眼眶不知怎麼的就濕透了。寒羽,你怎麼可以這麼壞,我都要走了,你才說愛。
手越來越涼了,身子越來越差,半年都熬不到了,最多就兩個月了。
小臉輕輕貼在他那熾熱的胸膛上,聽著他那強勁的心跳聲,耳畔依舊依稀縈繞著他的呢喃聲。
「我喜歡你……穆紫萱……為什麼偏偏就是你……為什麼老是那該死的好皇后模樣?」
「如果你不是……不是……那該多好啊……」
「不許叫我寒羽……我不是寒羽……我是……」
……
聲音越來越輕,她完全聽不清,只是一動不動地趴在他什麼上,聽著那最真實的心跳聲,也許,這樣就夠了,不奢求給的再多,有今晚這句話她便心滿意足了……
翌日。
紫萱醒來之時已是將近日中了,身旁的人早已不在。
看著身旁那空蕩蕩的位置,微微蹙著眉,思索著昨夜的事,唇畔不由得泛起一絲無奈的笑意,昨夜的醉語,他今日定是忘了吧。
如今雖極寵她,心卻依舊離得甚遠,依舊感覺無法看透他,或者說他仍舊保留了很多很多。
懶懶起身來,方要下床,卻猛地縮回腳,只見床榻下那小狐狸緩緩爬了起來,一雙哀怨的眸子直盯著她看。
「怎麼是你這小傢伙!」微蹙眉頭,俯身將小白狐抱了起來,著實不明白為何獨孤影把這狐狸留了下來。
思及此,又是無奈地笑了起來,每每提到獨孤影,都能見他眸子隱隱的不悅,他還是沒有完全地相信她。
青奴聽得簾內動靜,連忙端了熱湯進來伺候。
「小札呢。」紫萱淺淺笑了笑,抱著小白狐在鏡台前坐了下來。
「不知道。」青奴淡淡說罷,默默地替她梳理起柔軟的長發來。
看著鏡中的青奴,個兒不高,亦是一身清瘦,靜斂的雙眸依舊如往常那邊淡漠,倒像極了先前的寒羽。
這才恍然大悟起來,總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原來是眼神不一樣了,不知何時開始,再也沒見過他眸子的淡漠和清冷了。
「青奴,過幾日便是生辰了吧?」春節近了,只是宮裡的氣氛似乎不是很濃,偌大的後宮就只有她和善柔二人了。
「嗯。」青奴點了點頭。
紫萱眸子掠過一絲狡黠,到時候定要給她個驚喜。
一番梳妝后,婢女正要送上早膳,卻被紫萱揮退了。
帶著青奴朝大廳而去,沒多少胃口,只想喝喝熱茶。
剛出了長廊,便見小札匆匆而來,一臉歡喜,「主子,好消息好消息!」
「快說快說,怎麼好事讓你樂成這樣?」自處出天牢后,就鮮少看到他這般燦爛的笑容了,他強顏歡笑,她也順著他的意,陪著笑。
「南疆捷報,咱太子殿下親率的軍隊,同鍾離幾隻精兵配合地天衣無縫,內外夾擊,把叛軍打地落花流水,最後殘存的五萬蕭家軍一夜間投降倒戈!而西南疆,因得百納皇帝同意,借道西南山脈,得了天險之力,咱南宮大人根本不費一兵一卒,便輕易將叛軍困得彈盡糧絕!」小札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興奮不已,話語中全是向著月國的。
「皇兄親率的軍!」紫萱亦是驚喜,難怪是他同南宮叔叔一起來了,那傢伙還瞞著她!
「千真萬確,宮外都傳遍了!這回可是咱月國幫了鍾離大忙!全部是咱太子爺的功勞!」小札壓根就沒記住自己已經算是鍾離宮裡的一員了。
「那也是寒羽他運籌帷幄,謀划周全,要不皇兄第一回帶兵哪能那麼順利!」紫萱立馬反駁。
小札誇張地討好,道:「是是是,寒王也有份!」
紫萱亦是誇張地得意一笑,朝大廳而去,只是,傳轉過身,小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隱隱嘆息,這件大事終於過去了!
一到廳中便見善柔不知何時來了,喝著茶,不知同紅玉說些什麼。
「公主。」善柔連忙站了起來,昨夜寒王醉得不醒人事,本已到她宮裡,卻還是沒留下。
「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讓婢女說一聲。」紫萱坐了下來,青奴利索地端上了茶具來,這主子喝茶都是要親自動手煮的,用的是透明的琉璃壺,不用什麼火爐子,而是只是一小盞蠟燭,在地下慢慢地熱著。
善柔自是見過這煮法的,只覺得同現代的煮法有些像似,卻也沒有多想,笑了笑,道「怕打擾你了,昨夜皇上醉成那樣,定折騰很晚吧?」
「還好,鬧了一會兒就睡了。」紫萱小臉微紅,心裡頭卻是暖暖的。
「昨夜寒王可是在落霞宮裡鬧騰了甚久,折騰地我都招架不住,還是公主有辦法。」善柔說著,手帕顏面,羞赧笑了笑。
紫萱微微一怔,仍是一臉溫婉,道:「估計是在你那兒折騰累了吧。」
一旁小札沒有開口,只是看著善柔,心中即是無奈又是不甘,這丫頭什麼都不知道,倒頭來卻最幸福的,這說的每句話還都像跟針一樣扎進主子心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