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血肉長城（八）

瀋陽－新城子區石佛寺鄉－七星山，形成於侏羅紀末期、由南山、塔山等七座山頭組成，因其山形分佈酷似北斗七星形狀而得名『七星山』。山間溝壑縱橫，層戀疊翠，分佈有狐狸大溝等山溝二十多個。這裡背依遼河，南接瀋陽，東依新城子區，西與新民、北與法庫隔河相望。那依稀可見的遼代雙洲古城遺址，明邊牆和烽火台，清時左寶貴修建的遼河套提，似乎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著人們，這裡在古代就是交通重地和戰略重地。

作為在廣袤東北平原上突起的一組山體，七星山在軍事上也理所當然的是扼守瀋陽北面的制高點，在1940年代後期著名的遼瀋戰役中，國民黨軍曾在山頂及山間建有多個或明或暗的碉堡。直到40年後的今天，這些戰爭遺迹依然還在。

此時，這座風景秀麗之地卻更多的只是具有著緊張和凝重的氣氛。荷槍實彈的軍人們把守著通往山間的每一條道路，凝固著的緊張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胡鬧，這純粹是胡鬧，具體的情況怎麼樣，聯繫上秦厚基，告訴他，64集團軍要是有個怎麼樣，老子第一個槍斃了他～」地下指揮所內，瀋陽軍區司令員－張雙翼氣得是面色鐵青。

這個時候，打著繃帶的張司令員已經顧不得傷口的陣陣痛楚，當他聽到黑龍江省軍區轉發來的第64集團軍向西機動的報告后，這位老成持重的司令員頓時火氣蹭的下冒了上來。

由於之前的盲目、大意甚至是愚蠢，瀋陽軍區的指揮層遭到了本該不必要的損失，包括軍區政委－李德安上將、軍區參謀長－蔡伯祥、遼寧省軍區司令員－賀平安少將在內的眾多指揮員都在蘇軍突然的打擊中殉職，而軍區下屬作戰部、情報部、軍區技偵局、管理局、軍務部、軍訓和兵種部、動員部、通信部等主要下屬各部門的負責同志也都基本上是傷亡殆盡。這個時候，張雙翼司令員的心口上幾乎是在滴血，要是作為對蘇作戰的北線主要機動集群－第64集團軍再有個意外，那麼瀋陽軍區的主要作戰力量也就等於是被削弱了大半了。

也許當初在第一時間內，沒有進入七星山地下掩體，便是開戰以來，瀋陽軍區犯下的最大錯誤，也正是這樣，瀋陽軍區指揮層才因此付出了血的代價，付出了生命的教訓。

當離開城區進入地下掩體之前，站在那已經垮塌了半邊、搖搖欲墜的軍區辦公樓前，張雙翼司令員落下了他扛槍當兵以來所流下的第一滴眼淚。那是為此時還被埋在廢墟下、已然殉職的老同事、老部下、老夥伴，為過去的這一夜裡流血犧牲的軍人們，為戰火中失去生命的平民們所流下的一滴濁淚。

過去的這一夜裡，整個瀋陽城如同經歷了一場浩劫樣，遼寧省政府大院、瀋陽市政府大樓、遼寧省軍區司令部兼瀋陽警備區司令部，幾乎所有的重要軍政目標全被炸了，夜幕中，那些大樓幾乎是被炸得如同燃燒著的火把，熊熊烈焰染紅了整個天幕。

一些沒有準確擊中目標的導彈這是偏離里目標點，在居民區、街道、公園點燃起衝天而起的烈焰，將整個城市帶入一片的恐怖與惶恐之中。出城的一路上，到處都是逃出城去的難民，這些推著自行車，拖兒帶女的平民們幾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惶恐不安與憤怒。

各居委會、區、市紛紛都在組織、在動員，安排老弱婦孺疏散，組織民兵、做好戰備，一切都開始沖著好的方向在發展，這一點多少讓張雙翼司令員感到欣慰。

當然了，這一切都得歸功於長期以來對蘇備戰的大環境下，各級黨政軍組織所有針對的制定出的各種預案的完善性，以及各層機構的黨員幹部們在戰爭開始的第一時間內做出的舉措，正是因為他們的努力，遭到重創的各級黨政軍機構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開始逐步的恢復運作。而這一切都是整個東北三省全面進入戰爭狀態的必須先決條件。

譬如遼寧省軍區，在省軍區司令部兼瀋陽警備區司令部被炸毀，省軍區司令員－賀平安少將殉職犧牲的情況下，遭到重創的遼寧省軍區還是竭力的使得自己步入戰時狀態，這種多少帶有著群龍無首、更多的具有自發性質的努力，使得這個在從屬於軍區建制的最高一級地方行政區設立的軍隊一級組織很快的便是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作為省（自治區）黨委的軍事工作部門和省（自治區）政府的兵役工作機構；受軍區和省（自治區）黨委、政府的雙重領導；設有司令部、政治部、後勤部等領導機構；下轄若干軍分區和一定數量的部隊；負責所在省（自治區）的軍事、民兵、兵役、動員工作和省會（自治區首府）的警備任務以及邊防、海防守備任務的省軍區在中國國土防禦的大戰略前題下，是非常重要的。這一點，張雙翼司令員很是清楚。畢竟省軍區儘管在平時是軍事行政單位，但一旦進入戰時，只需經過動員，就是主要的防禦力量，從而達到保證集團軍的機動能力的根本目的。也正是如此，張雙翼司令員在進入七星山地下掩體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要給遼寧省軍區的同志們請功～」

司令員的這番話並不是平白而說的，因為從瀋陽城到七星山之間的這段路程，張雙翼已經很是清楚的看到了這個城市所遭受到的創傷，看到了那些疏散出城的老百姓眼中的惶恐和期望，同時，他也看到了遼寧省委省政府、遼寧省軍區、瀋陽市委市政府、瀋陽警備區司令部的同志們所做出的努力，以及他們的努力下所產生的成果。

不過儘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在發展，各級黨政軍機構都在努力進入狀態，準備用自己手中的鋼槍和武器抗擊蘇修帝國主義的入侵，但張雙翼司令員也很清楚，自己的對手是怎麼樣的一個對手，而自己手中的實力又是怎麼樣的單薄，這一切都將意味著，即將，哦不，是已經開始的戰爭將會是怎麼樣的慘烈，而中**人和中國人民又將得付出怎麼樣的一種巨大代價。作為東三省的最高軍事指揮員，張雙翼很清楚自己肩負的是怎麼樣的一種使命和責任，這一點從他被調任瀋陽軍區司令員的那天起，他就很是明白的。

「司令員，和齊齊哈哈方向的聯繫還是不通暢～」走過來的范洪卓低聲的說道，此時這位投裹著紗布的年輕軍官已經接替殉職的蔡伯祥同志出任軍區參謀長一職。儘管在這之前，他還只是軍區司令部的作戰主任參謀，儘管在這之前他的軍銜還只是上校，但張雙翼司令員下達的第一道命令，還就是委任他為新任軍區參謀長，負責整個東北地區的防禦作戰的制定工作。這是張司令員對這位少壯軍官的信任和支持。

「胡鬧，這純粹是胡鬧嘛，秦厚基這是在幹什麼，他要將整個64集團軍丟在齊齊哈爾以西的草原上嗎？我看他是拿咱們這點家底兒在搞兒戲，丟光了這麼點罈罈罐罐，我看他怎麼辦。」憤怒的張雙翼司令員在作戰室內踱來踱去，不時的抬頭看看地圖。

猛然停下腳步，回首看了眼掛懸在牆上的諾大東北地區軍事布防圖，司令員抬手點了點，繼而說道：「這樣，范參謀長，你去安排下，兩點：」

「記錄～」范洪卓回頭對身後的參謀說道。

「第一，儘快想辦法和齊齊哈爾方面恢復聯繫；第二，讓黑龍江省軍區方面繼續和齊齊哈爾方面聯繫，讓秦厚基停止他那冒險機會主義的錯誤行為，折騰光了他手中的那點資本，老子非崩了他不可。」說完之後，很少抽煙的張雙翼司令員居然問道「有煙嗎？」

楞了下，知道司令員一向是不抽煙的范洪卓連忙的從上衣兜內掏出一包紅塔山。

抽出一支，點上火，看著夾在手指間燃燒著的捲煙，張雙翼司令員沉默了片刻，繼而說道：「另外補充一點，如64集團軍已經向滿洲里靠攏，則以部分兵力策應蒙邊守備6旅作戰，主力則應該控制在龍江一線，以作機動，同時應該以部分兵力在甘南、富裕一線待機。」

「司令員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范洪卓見司令員說完命令，便詢問到。

吐出一團裊繞著的煙霧，張雙翼搖了搖頭，夾著煙的手擺了擺「沒有了，就這樣實施吧。」

「去吧～」范洪卓參謀長揮揮手，失意記錄命令的參謀立即去實施司令員的命令。

「司令員，您看接下來，我們怎麼辦？」范洪卓也給自己點上一根煙，看著面前的地圖，詢問到「現在我們和吉林省軍區方面的聯繫還沒有取得，和黑龍江省軍區方面的聯繫也是斷斷續續的，敵人對我們的通訊壓制很是厲害。」

「現在的作戰交戰方向是在滿洲里、黑河方向」轉身看著地圖，又繞到沙盤前，看著模擬東北三省地形的全景沙盤，張雙翼司令員抓起一旁的指示棒，點了點「為什麼到目前為止，蘇軍遠東軍區在琿春、東寧、綏芬河、撫寧、饒河一線基本沒有動靜？這裡可是濱海方向的作戰力量對面？」說著張雙翼司令員將目光投向了范洪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