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誤會

第二十三章 誤會

()冷雙沒想到陸不鳴這麼敏銳。的確,朝著趙老五射擊的時候,她有意避開了要害。雖然已經擺脫了危機,但是冷雙仍然心有餘悸,她皺著眉頭,心事重重地扳過趙老五的手臂,身手熟練得就如同疊被子一樣,把這個老大叔疊放在一起,捆成一團。

趙老五呻吟著放棄了抵抗,一張皺巴巴的臉上恍惚忸怩,被冷雙扔在一邊。陸不鳴伸展了胳膊,彎了彎腰,瞧見冷雙這樣子,出聲說道:

「作為警察,但是卻不敢開槍。」陸不鳴眨了眨眼,說道。

冷雙猛地站起,雙手舉槍,頂住了陸不鳴的腦袋,臉色通紅地喊道:「你!」

陸不鳴卻露出標誌性的笑,甚至把臉往前湊了湊,輕輕頂上了冷雙的槍口,雙手背到身後。

「你不敢。」陸不鳴很是自信。「雖然開槍的手法很爛,但是你綁人的技術確實是一流的。」

陸不鳴不僅一點兒也不怕自己,甚至還要出言諷刺。冷雙咬著牙齒,牙齒又咬著嘴唇,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冷雙眯著眼,進氣遠比出氣要多,她雙手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起來,手裡的槍幾乎都要拿捏不住。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鐘,冷雙咬著牙,只要這個臭屁的小子眼神里溜過那麼一丁點膽怯,她就能立刻捕捉到,這場博弈也就結束了。

但是,很無奈,陸不鳴就好像不怕死一樣,面對這支貨真價實,荷槍實彈的殺傷性武器,他臉上沒有絲毫動容,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眨,臉上掛著的不知道是嘲弄還是戲謔。

一想到這裡,冷雙的雙手就抖得更加厲害,她甚至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委屈,咔嚓一聲,手裡的槍落到地上,冷雙陰沉著臉,雙手撐在地上。

陸不鳴沒吭聲,一言不發地撿起了地上的92式連發,手裡的銀色自改格朗寧,兩把槍放在手裡,抓住了冷雙的手腕。

冷雙愣了愣,手裡熱乎乎的多了兩樣東西,一個是陸不鳴白皙的手掌,另一個就是她自己的配槍。她抬起臉,目光與陸不鳴的正對在一起,兩人的視線交錯,陸不鳴才開口,緩緩說道:

「射擊除了手穩,眼准之外,更重要的是,你要有一顆處變不驚的心。」陸不鳴說道:「一個人跑任務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

看上去年紀仿若的年輕人,這個時候卻以一副老氣橫秋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冷雙真的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她微微點了點頭。

陸不鳴繼續說道:「還有,別猶豫。」

說著,陸不鳴抬起手,捏住了冷雙的手腕,另一隻手則繞過冷雙的手臂和肩膀,兩手把持住了手槍,冷雙的臉色頓時就紅了,她幾乎感覺到陸不鳴說話的時候,輕柔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脊背上。

冷雙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低聲問道:「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說的當然是剛才,陸不鳴聲色犬馬的曖昧說辭。但當事人陸不鳴顯然早就把這些王的乾乾淨淨,他愣了愣,甚至不知道冷雙在說什麼。

「說……因為是我,所以沒法拋下什麼的……」冷雙直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心臟砰砰地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躂出來,從未體驗過這樣劇烈的情緒變化,

冷雙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心情逐漸平穩下來。

冷雙也從沒想過,初次照面的人會有這樣的「誤會」,這讓她無所適從。

路不平這才意識到,他「哦」了一聲,說道:「那個,是計策。」

「計策?」冷雙愣住了,眉毛僵硬在臉上,手臂也變得搖擺不定,好像比剛才還要動搖,她拚命地用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問道:「我能問問,這是個什麼樣的計策嗎?」

「趙老五這個人我見過,雖然上次見面是很小的時候。但這老頭兒不近人情,表面看起來可以說是凶神惡煞,。但是……」

「但是他其實內在是個好人?」冷雙疑惑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趙老五,這老淫棍仍然扭動著。

「不,內在的話,早就爛透了。」陸不鳴說。「不過,他雖然是個徹徹底底的爛人,可是獨有一個愛好——他對這些爛俗狗血的東西樂此不疲,沒想到殺戮成性的時候,還忘不了看戲。」

冷雙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她說:「也就是說,剛才都是你演的?」

陸不鳴點點頭。

「比想象中還要容易上當,這人……」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冷雙已經怒火攻心,氣上了頭。

「鬆開我!」冷雙突然掙紮起來,陸不鳴的肋骨又挨了一手肘,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冷雙的怨氣已經像堆積了的實質的情緒,一點點地壓垮了他。

「喂,等會。」

冷雙還在掙扎,陸不鳴卻突然用下頜扣住了冷雙的肩膀,一張臉又緊緊貼靠在冷雙的身上,雙手緊緊攬住了冷雙的腰。

「怎,怎麼了?」冷雙停了手,手裡傳來了陸不鳴手掌的溫度,還有身體的餘溫。兩人沉默了半晌,冷雙低下頭,屋外傳來聲音。

「……下雨了。」冷雙低低說了一聲,房子里的蠟燭啪的一聲,滴下了滾燙的燭油。

「啊。」陸不鳴出乎意料的,喋喋不休的他竟然話變得這麼少,冷雙正要問,突然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一種陰鬱的氣氛籠罩在屋子裡,這種氣息她在這個夜晚已經品嘗了太多遍。

跟著,雞皮疙瘩起了一胳膊,冷雙的眼皮輕輕闔上,除了陸不鳴那溫潤調皮的氣息吹拂的氣味之外,濃厚的血腥味和房間里那獨特的,折磨得讓人心智沸騰的一種氣氛,開始傳染病一般,傳染了開來。

「喂……」冷雙感受著這種凝重的氣氛,想要出聲提醒陸不鳴,後者卻已經意識到了一半,低低「噓」了一聲,說道:

「射擊靠的不是眼睛,當然也不是什麼心。我不是玄學家。」陸不鳴笑著說道。「靠的是莽,實戰射擊,最重要的就是這股氣勢。」

冷雙對陸不鳴的話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她卻感覺到陸不鳴的手掌緊張地顫抖起來,儘管頻率和幅度都很小,但是卻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內心深處的恐懼。

「看好了,就像這樣。」陸不鳴用一種完與他此刻的心理狀態不匹配的自負語氣,說出的這番話,卻只有冷雙明白其中的含義。

冷雙剛想說什麼,陸不鳴已經行動了。

陸不鳴的手心已經開始淌血,這既是他不斷挑戰恐懼后的結果,也是他劇烈運動之後產生的

強烈痛感。溫溫的血液順著陸不鳴的手掌一滴一滴地淌到了冷雙的手腕上,觸碰到這些粘稠滾燙的血液。

血液滴在地面上,與血水融成一體,陸不鳴扣動了扳機,毫不猶豫。

冷雙的瞳孔猛地放大,一陣爆裂的衝擊感在手腕上傳來,手槍的后坐力甚至遠高於一般的槍械,短槍身的後遺症則更明顯,而冷雙選的大口徑9毫米則更加明顯,身體彷彿被震開了一般,手感十分堅硬,緊接著槍口蒸騰起濃煙。

炸裂開來的巨大風聲讓冷雙幾乎產生了錯覺,或許從陸不鳴手裡射出去的子彈遠比自己的要強。

子彈就像開膛破肚一樣穿裂了木質的地板,最後鑲嵌在了牆上。冷雙的一顆心懸著才放了下來,因為眼前——陸不鳴射出的彈道範圍里,不遠不近,不偏不倚正巧有一個蕭索的人影。

這是賀秋葉,她的臉色鐵青。只聽砰的一聲,一根方寸粗細的鋼棍蹦跳著落在地上,冰涼著散發出一股古怪的氣氛。

要說湊巧,未免也太巧合了。賀秋葉剛打開房門,陸不鳴的子彈就已經如約而至。冷雙瞪大了眼,她回頭看了看陸不鳴,這傢伙的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疑惑和后怕,只是嚴肅篤定。

奇怪的是,賀秋葉也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恐的情緒,她只要多往前一步,恐怕兩條腿就在大口徑子彈的空腔爆破下粉碎了。

賀秋葉往後跳了一步,她身前的木板發出惡臭的焦黑顏色。

「別動。」陸不鳴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和冷厲。「站在那裡別動,你只要挪動一步,下一槍就是你的肚子。」

陸不鳴說到做到,冷雙眼睜睜看著他推上了膛,子彈已經推進了膛線。

賀秋葉果然不再動,她貼在牆上,舉起兩手。

冷雙內心裡翻湧起來,她猛地掙開陸不鳴,攔在身前,說道:「你想幹什麼?」

陸不鳴擠了擠鼻子,露出來的神情很是焦躁,這是冷雙從沒見過的表情。就好像……冷雙的腦海里閃過一絲可能性,一直以來以笑示人的陸不鳴這時候的神情,緊張,嚴肅,恐懼甚至有些忸怩,種種跡象透露出的可疑集中在這個男人身上。

如果說聰明,他卻有些含糊夾纏,任何事好像都不願意解釋清楚。

如果說神秘,也的確足夠神秘,今晚的眾人集會,大多都是西城的有錢人,唯獨這個陸不鳴,卻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窮小子,從他的著裝打扮和氣質上看,也不像是什麼富家子弟。

最重要的是,他從知道了冷雙的身份開始,就旁敲側擊,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那條線就被牽起來了——難道說……冷雙深吸了口氣,看了看陸不鳴。

陸不鳴急道:「讓開。」

他推開冷雙。冷雙的眼光陰冷,被陸不鳴推了個踉蹌,身體往一側翻了過去。

果然。

她從懷裡掏出銀色的配槍,視線里集中到陸不鳴一個人的身上,然而她還沒採取動作,兩人分開的一瞬間,一道恍惚的黑色影子分割在中央。

冷雙依稀記得,這是剛才見到的鋼管。

誒?

冷雙正疑惑間,賀秋葉已經喘著氣,掄著鋼管迎著冷雙揮舞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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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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