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醒?
通天點了點頭道:
「怪道不得,這頭靈禽已兩度化形,有四人在旁邊作為牽制,它的確有機會窺破鬼母分身的要害所在的。」
接著通天沉下臉來喝道:
「水火童子!爾等竟敢私扣門下的貢物?」
數十名水火童子一齊現身,惶恐無比,胡亂磕頭,連分辨的話也不敢多說半句,朱海想了想出言道:
「那鬼母靈珠乃是由烏雲師伯進獻的,他老人家心思縝密,只怕未必當時會說是鬼母靈珠。你等去尋尋,是去年七月時候的事情。」
幾名水火童子聽了,如蒙大赦,通天也是讚許的望了他一眼,果然,不久一名水火童子就惶恐無比的提了一個錦盒貢來,上面寫著:弟子云霄烏雲金光申山君恭獻異珠一枚。果然與朱海所料不差。
通天打開盒子,只見內中那粒鬼母靈珠足有鴿卵大小,透透的發著朦朧微光,似要將人的眼神都吸附了進去。其質地顯然十分上乘。他滿意的點點頭道:
「你們也算有心了。」
此物縱然是以通天之尊,也是覺得甚是珍罕,只因九子鬼母不僅實力強悍,在人世間根本就是難得一見,而下到九幽之下,受到那環境的此消彼長的影響,除非是鴻均這等級別的人出手,才可說穩操勝券。此時走了半晌,朱海發覺原來此路越行越****是盤旋向下,彷彿赫然要直通地底深處似的,只是越向下行,越覺得周遭的空氣都開始泛著氤氳的熱量,就像是走進了一個蒸籠中。
周圍的牆壁上漸漸的開始被鍍上了一層紅,那種色澤似在不斷的變化跳躍。漸漸變得濃烈,空氣里本來給人地感覺是溫暖,現在則變得燙熱,只是地面上落腳之處反倒變得軟棉棉起來,朱海低頭一看,腳下的石階生滿了苔蘚般的植物,只是顏色呈火紅色,表面上有一層明潤的光澤。看上去生機勃勃的十分嬌艷。
又轉下數層后,前方已出現了一個極其廣闊的岩漿溶池,有一道青黑色的石橋通向池中的一座十數丈見方地小島,島上生出一株非常奇特的大樹,這樹彷彿是元古時期那種高大的蕨類一般。其葉片若羽毛,略有空氣流動,便飄飄散散的散出一陣晶瑩的粉末。
通天行到此處,駐足后傷感道:
「你師父就在這株火蕨中,他眼下實已支持不住,全靠這株異樹將其散發出來地生機吸納后,再回輸入體。只是這過程無論如何都有些微損耗。若再拖得幾日,魂魄也存留不住了。」
朱海手上的燒傷雖然敷上了仙藥已經痊癒。但這時候卻在劇烈顫抖著,此間中人,以金光仙最為理解他的心情,歷經千辛萬苦走到了這一步上,朱海卻是不能輸,更是輸不起的!他此時的心情,就彷彿是一名將全副身家都拿來作最後一搏的賭徒。未來的命運是傾家蕩產還是大獲全勝。就取決於這一搏之上!
通天微微謂息道:
「盡人事,聽天命吧。你做到了這一步上,已經將弟子地本分盡到了極至!去吧。」
朱海深吸了一口氣,踏上了那座石橋,他地手腕一翻,掌中已脫著那個盛著熾靈液的玉瓶,生長在岩漿島上地火蕨枝葉開始不停顫抖,蕨身裂開,將彷彿沉睡了過去的長耳身體平平送了出來。
這時候,朱海打開了手中玉瓶的石塞。
在場的所有人同時聞到一股淡淡的氣息,這氣味初時覺得並沒有什麼,只是淡淡的有些好聞,然而接著就發覺,這感覺並非來自嗅覺,而是源自心底!瞬間就衍生成了強烈的**想要將之佔據!連九大弟子這等修為,也有幾人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目光貪婪不舍地盯住朱海手上的玉瓶!
他們此時才明白,為何為著這小小地一瓶液體,上天會降下雷劫,而那些異獸散修,也是捨生忘死的要來到碧游宮外窺視!
與此同時,四下的岩漿池毫無徵兆的遽然沸騰,炸出數十股熾焰燃燒的赤紅岩漿!又化為無數火雨紛紛揚揚落了下來,那火蕨在剎那間枝葉狂舞,若為狂風所吹激,看那模樣,竟是要強奪朱海手中的至寶熾靈液!
通天一怔,立即冷哼半聲,天上的火雨連同那狂舞的火蕨,竟都在同一時間凝固了,就那樣詭秘的停滯在了空氣中,朱海甚至留意到,自己腳邊的一點火雨還保持著滴落在堅硬地面上的那種四散分裂的狀態,那種連時間都被凍結了的感覺,實在令他很是感覺突兀,不過朱海也是一個極擅把握機會的人,深知夜長夢多的道理,趕緊快步上前,將那隻小小玉瓶中的液體傾在了雙目緊閉的長耳口中。
目睹他的這個舉動,在場人的心中無不生出極其難受煩躁的感覺,就好似自己最珍愛的東西被生生奪走了一般,個別道心不穩的已是呼吸重濁,忽然通天教主轉過頭來,一雙深邃無比的眸子緩緩在眾人臉上掠過,空氣立即多出了沉重無比的威壓感覺,凡是心有雜念的無不渾身劇震,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
這略一耽擱,那珍貴無比的熾靈液便盡數倒入了長耳的口中,朱海屏住呼吸,雙眼不眨的盯住師父清矍瘦削的面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見其似乎晃動了一下,狂喜之意立即充塞胸臆之中,幾乎要立即叫出聲來,然而冷不防背上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接著向下流淌而去。
朱海痛叫一聲,他卻是極其聰慧之人,立即反映了過來並非是長耳醒轉,而是通天教主解開了這處空間的禁制,那火蕨恢復自由,天上的岩漿火雨也繼續紛紛下落,方才的疼痛,便是一滴岩漿從背上燙落。
此時通天出手懲戒了道心不穩的門人,不知什麼時候已到朱海身邊,輕輕一拂,那燙傷之處已是恢復如初,只見那株火蕨不停抽搐,慢慢凋萎,本來高達數丈,卻是漸漸縮小,最後化作一團火紅色的棉絨若繭一般將長耳包裹當中。四下里壁上,階上的片片苔蘚,也紛紛乾枯脫落,化散飄舞在空中,紛紛揚揚的彷彿一場赤色的大雪,映襯著那沸騰滾熱的岩漿,有說不出的蒼涼,更有說不出的玄奇!
通天低聲嘆息,這火蕨無形中已代表了長耳的生機,枯榮之間,便能判定死生。朱海乃是元體之身,此中關竅當然是瞭然於胸,他心中一片空蕩蕩的絕望,只覺得這數年來的艱難努力,都付之成了東流江水。
他默默的注視著旁邊池中火紅色的岩漿,當真有一種想要赴身跳下去的念頭,忽然腦海里靈光一閃,失聲道:
「不對!」
此時金光仙也行了上前來,他雖不敢與師尊並肩,卻實在想安慰朱海這孩子幾句,聽得這少年忽出異聲,忍不住道:「哪裡不對?」
朱海一字一句的道:
「你看這岩漿。」
他想來是極其激動,這區區五字說來,都是一字一停,最後末尾都已有了顫音。
此時還能留下來的,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人物,何等道行,立即覺察到那岩漿的沸騰已不如初時劇烈,甚至表面的鮮艷火紅色澤都開始微微的黯淡!漸漸的開始形成了一個微微流動的旋渦,而旋渦的中心,赫然正是長耳的平靜躺卧的身體!
這一動一靜之間,卻……卻分明是破而後立,浴火重生的先兆!
朱海忽然啊呀一聲,倒退數步,面帶痛楚之色,通天微微皺眉擋在了他的身前,原來先前長耳的生機漸漸散發,為周圍的這些奇異植物所吸納,如今熾靈散藥效行開,竟是要將那些生機盡數奪將回去!想長耳何等修為?縱然他已是油盡燈枯的瀕死之身,朱海卻也是抵受不住。縱然通天將其後的餘波擋住,朱海已是哇的一聲吐了口血出來。
此時通天臉色凝重,將手虛按在長耳的臉上,閉目了一小會兒,緩緩的道:
「這情況有些古怪。」
他在說話的時候,掌下的空氣已經多出無數星星點點的藍色塵埃,飄揚在長耳的臉前,看上去奇幻瑰麗,被徐徐吸入,而長耳安詳的臉容上,也多出了一絲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