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河中死屍
粉雕玉琢的男童晃著腦袋。「不認識。」
錦年一雙大眸暗了下去，應了一聲。
男童身後跟過來一個少年小廝，瞧見自家少爺與形同乞丐的錦年說話，立時將男童護在身後。
「小少爺，您身份尊貴，怎麼能和乞丐靠得這麼近，小心臟了您的衣裳。」
錦年正要離去，聽了這話也只是一頓，未做理會。
隱約聽見轎子旁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聽聞紅葉寺內有高僧，我們先去瞧瞧吧。」
錦年轉身，看見那說話的中年男子背影，他穿著寬大華麗的衣袍，頭戴官帽，身形高大魁梧，正拉著男童的小手往寺內去。
在這紅葉寺前盤桓了足有一兩個時辰，錦年才確定木瑜並未在這裡，忙忙下了山，回了將軍府，恰巧遇見封煜。
「師哥，你看見過小魚魚沒有？」
封煜正帶著極為將領商議從對面游廊走來，面上難掩疲憊之色。
瞧著錦年不同往日的嚴肅，封煜也立即緊繃著神經，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木瑜她沒跟你在一塊？」
「沒有，師哥，小魚魚昨晚還跟我在一起的，今早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沒看見她。」
「院子里也沒人？」
「院子......好像沒人，我叫了好半天都沒人答應。」
封煜皺了眉頭，聲音里摻雜了一絲不耐：「也許還未睡醒，你再去叫，我還有要事。」
錦年很不情願地讓開了路。
木瑜的院子很是冷清，大概是因為木瑜不在的緣故吧。
錦年站在那門窗下，又叫了好幾聲，裡面仍是沒人回應，他深吸一口氣，抬起腳，踹了開來。
床鋪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錦年的心猛地一沉。
「小魚魚，你在哪兒？」
無人回應。
大廳外，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正在商議事情的封煜頓時皺緊了眉頭，這種事情應該不會有別人打擾才對，若說是錦年，也不大可能，因為錦年身懷武功，就算他走得再怎麼急，也不會發出這麼大的聲響，除非是心神不寧，或身上負傷。
大廳上的眾位將領也只好暫停商議，等待著廳外之人的到來。
果不其然，來的人正是錦年。
他滿臉的慌亂，氣喘吁吁。
「師哥，師哥，不好了，木瑜不見了！」
這句話在這座沉靜的廳堂內很不合時宜，甚至有些可笑。
封煜眉間擰了擰，沉著臉喝道：「師弟，我有要事與諸位將軍商談......」
錦年卻顧不得這些：「師哥，木瑜不見了，我剛剛去了她的院子，她真的不在，床褥都是整整齊齊的，她昨夜一夜未歸，我懷疑......」
不等錦年說下去，封煜已是十足的不耐了。
「小年，木瑜姑娘自有她自己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這些了，好了，如果沒什麼事，就別進來了。」
「不是，師哥......」
錦年還要再說什麼，一旁的小將已將他往外趕。
「師哥......」
錦年捶胸頓足，很是懊惱。
「小魚魚，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該死的紅葉寺......」
錦年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忽然跑出府去。
然而集市上人海茫茫，木瑜的身影卻無處可尋。
他一邊走一邊找，時不時地呼喊著，死死地盯著紅衣的姑娘，一個個找去，全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望著頭頂那顆艷陽，炙熱的光線密密地灑落，遮蔽了整片青空，忽而有一陣恍惚，朦朧的視線里，木瑜清麗的臉龐緩緩綻開一抹笑容......
小魚魚，你究竟在哪兒啊？
忽然，視線不在那樣模糊，他眨了眨眼睛，被一陣喧鬧聲吸引了過去。
身側便是楊柳拂堤的大河，這條大河細細長長彎彎繞繞過皇城中每一片區域。
一大片一大片的人群圍繞在前方不遠處的拱橋上，擠滿了兩邊的河岸。
幾個孩童邊跑邊興奮地呼喊著：「有人掉水裡淹死啦！快去看哪！」
錦年不安地向著河面看去，透過人群的縫隙，瞧見河面有船夫撐著船到了河岸邊上，從船上拉上來一具紅衣死屍。
乍一看到那具死屍，錦年如遭雷劈。
那是......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呢，小魚魚......
腿腳似乎不聽使喚，緩慢、遲疑卻堅定地走向那具屍體前。
眾人將它緊緊地圍繞著，對著屍體不住地指指點點，既有著發現死屍的好奇和興奮，也有害怕，然而這種害怕卻使他們越加興奮。
正當眾人興奮而害怕地議論時，從眾人中間伸出一隻、兩隻黑黝黝的大手，強硬地將他們撥開。
入目是被河水浸濕的紅衣，那熟悉的紅衣，然而面容已千瘡百孔，分辨不清，但看那臉型，分明就是......
「木瑜？」錦年驚疑不定地輕喚一聲，顫抖著身子。
似是不相信，他蹲下身子，伸出一隻手，摸向那渾身濕透、面容模糊的屍體......
「讓開，讓開！」
「官差辦事，無關人等速速讓路！」
官差來了，百姓們紛紛避讓，只有錦年蹲在屍體跟前一動不動，好似石像般。
捕快們到了屍體前，那走在最前頭的捕頭大聲問道：「你是她的親屬？」
錦年毫無所覺，怔怔地盯著屍體。
「小魚魚......你怎麼會......」
捕頭朝著收下使了個眼色，身後兩位捕快便上前來，準備抬走屍體。
錦年紅著眼睛攔住他們：「你們想把她帶到哪裡去？」
捕頭上前一步，上下打量著錦年：「自然是搬去衙門，例行屍檢，自殺還是謀殺很快便知道。你是她什麼人？」
「我，我是......她的朋友。」
捕頭毫無表情的臉上浮上一絲笑容：「既然你是死者生前的朋友，那麻煩你跟我們去衙門一趟吧。」
「做什麼？」
「做個調查，好好配合。」
錦年獃獃地被人推著，和那些捕快們一同往衙門的方向去。
封煜得知消息已是第二日早上，他剛用完早食，便有衙門的捕快過來告知自家師弟呆在衙門不肯走。
封煜皺著眉頭問道：「小年為何呆在衙門？」
那捕快仍是面無表情，好似生來便沒有喜怒哀樂：「回將軍，是這樣的，昨日大概正午時分，衙門接到報案，城河漂上來一具死屍，我帶著手下人趕到的時候，見一個少年蹲在屍體前，那少年說，死者生前是他的朋友。」
「那屍體是何模樣？」封煜猛地瞪大了眼。
「屍體是女子，身穿紅衣，大約二八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