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銀霧之上,獨坐垂顧 第五節 收穫

第一卷 銀霧之上,獨坐垂顧 第五節 收穫

地面的青石彷彿被利刃反覆刮過般露出表面鮮明的凹痕,沆沆窪窪的牆壁長著黑綠色的黴菌,陰冷、濕晦的味道在周圍固定區域內瀰漫。似哭如泣般的聲音在竹林間回蕩,粗細不一的竹子不斷滲透出墨綠色的水,水的氣味令人作嘔。

胡山雕慶幸自己離竹林出口只有數步距離,若是身處竹林深處,將沒有多餘的空隙可以避開竹子內滲透出來的「臭水」。就算沒有鑒定技能,只憑水的顏色與氣味,也知道「它」不可觸碰。

單體法術失控則會形成範圍法術,範圍大小由法術等級決定,而範圍法失控則會擴大2倍法術覆蓋範圍,一旦等級超過5級則會形成「玄域」。竹林、涼亭及一片空地都形成失控法術區域,說明陳烈掌握著三個法術。

竹林是由「布雨術」失控形成,涼亭被層層黑氣籠罩,胡山雕沒見過這種法術,也就不知其名。空地則已經凸起,這是飛砂術或是走石術形成的失控,如此也能知道,法術失控就是「反」著來。

能夠抵抗法術的只有法術,「臨之不惑」化解掉「布雨術」失控施加在身上的「腐蝕法效」。攜帶著這股「不惑」法效,他小心翼翼的避開流著腐水的竹子離開了竹林,一離開竹林就離開「布雨術」失控範圍,只要不踏進涼亭或進入「空地」,就暫時是安全的。

危機也同樣是機遇,如果能趁陳烈「懸空」幹掉他,必然能獲得到好處;如果不幹掉陳烈而是將他從「懸空」狀態喚醒,則有兩個下場,一是陳烈感激救命之恩,一是陳烈出手襲擊。

不管是幹掉還是搶救都必須進入涼亭,富貴險中求,胡山雕沒有多想就決定進入涼亭,2級「臨術」不具備事前施法,這使得胡山雕必須在接觸涼亭黑氣時就馬上施展「不惑」才能解除黑氣所攜帶的法效。

在黑氣外沒有感受到什麼異樣,但身體剛剛穿進「黑氣」里就有一股陰寒直襲大腦深處,「吶喊、哭嚎、咆哮」等等令人大腦欲裂,精神錯亂的聲音,在胡山雕腦袋裡炸響。胡山雕瞬間就被這些聲音衝擊的精神崩潰,這種情況若是沒有馬上歇止,一息或兩息后,胡山雕就會瘋掉。

一股清涼之意從丹田內湧現,一息之間就沖入胡山雕的大腦,紛雜的聲音頓時被這股清涼屏蔽,驅逐,「臨之不惑」的法效隨後才觸發。胡山雕一身冷汗的跌坐在涼亭內,離他僅一米處則是臉色慘白的陳烈盤膝端坐。

胡山雕內視丹田,第九梯依然紫氣濃郁,梯面,代表「臨」法術的玄篆法紋密布,第八梯空白,代表此梯已然開啟,余梯則一片漆黑,看似近實則遙不可及的「玄門」更是一點影子也沒有看到。

丹田內沒有任何變化,那這股清涼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又是何時存在於體內?胡山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這個問題暫且放下,涼亭已經進來了,是殺還是救呢?

呼……,虎蹲盾挾著勁風撞在陳烈的腦袋上,處於懸空狀態的陳烈沒有一絲防禦力,他的腦袋如同西瓜般炸裂,血肉、槳液灑落一地。失去首級的屍體因為「盾」的撞擊而斜飛而出,撞在涼亭支柱上后,翻滾幾圈后俯身朝下,背上朝下的趴著。

檢驗「眼力」的時候到了,如果「眼力」不佳就有可能錯過「好東西」,最佳的作法就是連對方的內褲也不要放過。當然,這種剝屍行為也會招來更多的仇恨值,胡山雕自然不會做的這麼絕,他還是相信自己的「眼力」。

陳烈所穿衣褲不多,黑色長袍、腰帶、鞋子都是裝備,沒有掌握鑒定技能或是法術,暫時也得不到這些裝備的底細。內衣從質感上判斷是普通衣物,內褲也是,除去這些外就是幾件飾物,一條手鏈,一條項鏈及一塊玉佩。

最大的收穫是錢袋,裡面裝的是一枚「純元晶」,純元晶是由貨幣「元晶」融煉而成,刻有面額的元晶只能是貨幣,但可以通過某種「法術」將這些貨幣元晶進行融煉,從而得到「純元晶」。

純元晶用途廣泛,它最大的價值就是能取代梯數六(不包括六)以下任一葯梯材料。當然,只能取代一種材料而不能是所有葯梯材料。而一枚純元晶是由多少錢(元晶)融煉而成的?這就得看純度,但最少10000元晶才能融煉成指甲大小的純元晶。

陳烈已經死亡,他「懸空」形成的法術失控也瞬間消散,胡山雕收拾一番后就立即「下線」返回「銀霧之上」。在他離開后,就有數道人影飛掠而至,能夠「飛」意味著這六個人最少也是六梯玄修,也不排除掌握「飛行」法術的低梯玄修的存在。

楚國三大國宗分別是太一教、天庭宗、四時宗,由這三宗玄修組成的「楚士司」就是專門負責玄修事務的部門。楚士司以「金絲紅甲」袍為制服,以「什」為行動單位,每什滿編是十人,渭城楚士司自然不是只有一什,究竟有多少什則是機密。

楚士司有專門監控法術失控的「法寶」,六位楚士得到消息后趕到此處共花費「一炷香」的時間。一時辰(2小時)、一刻(30分鐘)、一盞茶(15分鐘),一炷香(5分鐘),一息(1秒)。

楚士司渭城丙什什長「柳尚申」,六梯玄修,掌控4個法術,身高約一米八,臉狹眼大,留著短須,他落地后直奔涼亭,亭內情況收入視野后皺起眉頭。

「爆頭?」

懸空玄修死狀各異,最讓楚士司皺眉的就是「爆頭」,爆頭意味著「靈魂」會瞬間消散,使得楚士司無法以「通幽術」進行情報收集。柳尚申很快發現無頭屍體的位置不對,這讓他意識到陳烈並非懸空而死,而是被人襲殺而死。

其餘五位楚士彙報的信息也證實了柳尚申所想,但六位楚士卻只能找到兇手潛入以及行進涼亭的蹤跡,沒有找到兇手離開現場的蹤跡。柳尚申想了想后,讓其中一位楚士發出一張「通訊符」,所謂的「發」其實是將「符」以「元力」進行燃燒。

大約半炷香的時間,一位抱著刻滿玄篆約半米長箱子的楚士抵達,這位新抵達的楚士小心翼翼的將箱子放在地上,然後取出一疊紙遞給柳尚申。柳尚申接過毛筆在一疊紙上飛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同樣是由玄篆書寫而成,這種簽名是很難偽造的。

半米長,硃紅色的箱子內放著一件「法寶」,編號是「地支亥一:番天印鬼神辟易」。

番天印鬼神辟易能夠施展玄法「移星換斗」,但從其編號地支亥一則能知道此件「法寶」的玄法法效有限。

法寶是最頂級的裝備,在它之下是法器、寶器、寶物。

玄法是最頂級的法術,在它之下是法、術、技。

不管是法寶還是玄法,它們都是有「定數」的,不會多出一樣也不會少了一種,就如玄梯萬萬千,玄徑僅三千。法寶以天干十、地支十二起序,輔以零至九號,共計二百二十個,玄法以罡煞一百零八為數。

地支亥是最末序的法寶,就算是地支亥零號法寶,其法效都遜色於地支酉九號。當然,對於很多玄修來說,地支亥九號法寶都是致命的。

柳尚申不會因為這是一件地支亥一的法寶而馬虎,他先以特殊的手法解除箱子的玄篆封印,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將番天印鬼神辟易取出來。番天印鬼神辟易是一方巴掌大似石似玉的「印璽」,印璽把柄雕刻著一尊帝皇裝扮的人像,印章則寫著「鬼神辟易通星斗」七個字。

取出印璽后,柳尚申割破手指將血滴在印章上,印章上七個字所需要的血量超過正常,柳尚申六梯玄修的身體資質也在最後一個「斗」字塗抹上他鮮血后,身體如蛇般軟軟癱坐在地。

另一位楚士迅速接過印璽,同時將一粒補血的丹藥塞入柳尚申嘴中,約十數息后,柳尚申才緩過一口氣,但那張狹窄的臉龐仍然蒼白。借著另一個楚士的攙扶,柳尚申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入涼亭中,緩慢卻有力的將印璽蓋在「地面」。

空氣中元力頓時如浪潮盤翻滾,奔騰,這些澎湃的元力迅速在涼亭西南處凝結成一個個景物、人物。當元力停止沸騰后,「斗轉星移」形成的時間與空間扭曲也完成,所有楚士都聚精會神的望著那塊「元力之鏡」。

如同影幕般的元力之鏡展現的是涼亭中陳烈被胡山雕摸屍后的「劇情」,也就是胡山雕已經結束了摸屍,然後攜帶著所有物品,消失。

「叭躂」一聲脆響,六個楚士驚駭的望著四崩五裂的元力之鏡,柳尚申第一個回過神來,大叫一聲撲入涼亭將番天印神鬼辟易抓起,不需要看,單憑手感,柳尚申就知道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

番天印神鬼辟易,裂了。

以速描的方式將之前元力之鏡的「劇情」繪畫下來,攜帶著五個同僚的「口供」,柳尚申垂頭喪氣的站在楚士司渭城分部大佬「宗澤」的面前。

靠牆的書架上擺滿各類書籍,寬大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個香爐,令人神定的香氣從爐縫中飄出,在房間內繚繞。花白長發隨意綁成一束,皮包著骨的臉長滿老人斑,垂垂老朽般的宗澤,現年卻是只有五十齣頭,造成他如此老態的原因,就是頻繁使用「法寶」。

瘦削的身體端坐在寬大太師椅中,使宗澤看上去更加「瘦弱」,但他睜開眼睛的那剎那,如同惡龍從沉睡中蘇醒,一股「陰毒」瀰漫整間屋子,但又瞬間消失。而站在離書桌三步遠的柳尚申卻是一屁股跌坐在地,他原本不會如此不濟,但之前使用了法寶,氣血虧損的厲害。

篤篤,如枯骨般的手輕輕敲打著桌面,「能夠應對法術的只有法術,能夠讓法寶崩裂的只有法寶,以及……」。已經是三梯玄修的「宗澤」,此時卻也是不敢說下去。

柳尚申從地上爬起來,他沒有問「以及什麼」,他知道答案,除了法寶應對法寶外,還有,聖人。但一個聖人又豈會做出「剝屍」之事?因此,陳氏涼亭案牽涉的是一位聖人門徒,聖人門徒而不是聖人信徒,一字之差,天差地別。

柳尚申從宗澤房內退出,他一臉灰敗的前往「懲戒樓」,法寶不是不可用但要「合用」,陳氏涼亭一案中,他沒有事先做好調查就「調來」番天印神鬼辟易,從而造成此法寶的崩裂,所以,他是要接受懲戒的。

銀霧之上。

胡山雕自然知道後續還有「事情」,但他敢在陳氏涼亭殺人剝屍,就是清楚自己只在躲在銀霧之上,就不需要會被探查到。

從陳烈身上獲得三件裝備,長袍、腰帶及鞋子,獲得三件飾品,手鏈、項鏈及玉佩,另外還有一個錢袋。錢袋裡裝著1片指甲大小的純元晶,另外還有170元晶的「晶鈔」,純元晶的價格有波動,不能說它是由1萬元晶融煉而成就一定價值一萬,價格必須高過一萬的。

陳氏涼亭還處於人來人往中,胡山雕自然不會此時下去自找麻煩,他先清點一下自家財富后,又內視自己的身體狀態,然後就大叫一聲撲向「雕像」也就是他的「肉/身」。在穿越三個月以來,胡山雕只要一有空就會撲向自己的肉/身,但每次一接觸雕像就會被彈回去。

可這次居然融入了1息的時間,並且還獲知了一些信息。

被雕像彈離跌坐在雕像前的胡山雕一蹦而起,先給自己之前在「銀霧之上」進行「登梯」的決定狠狠點了個贊。

然後,朝著濃郁的銀霧大聲喊叫,「我的想法是對的,是對的」。

胡山雕的想法就是踏入「太上老君」玄徑,從而靈魂與肉/身能夠完美融合,而到了這個時候,就是他重回地球的時候。

「路子對了,現在就要加緊現實信息的收集,麻的,別人賣裝備都是收錢,我賣裝備卻是收集2019年到2088年間的重大信息,這會不會被人視為蛇精病?」

相隔70年的時間,胡山雕就算是在遊戲里也很難跟別的玩家相處,胡山雕說的梗,別的玩家聽不懂,別的玩家說的梗,胡山雕同樣也聽不懂。

梗聽不懂外,雙方交談時,胡山雕總有一種自己是傻畢的感覺,因為對方說現實中的事情,他一概不知啊!慢慢的,胡山雕就不願意跟別的玩家交流,這也讓他本來跳脫的性格慢慢沉穩,老闆「明羽嫣然」之所以提攜他,也是胡山雕「話不多」的原因。

靈魂與肉/身的融合雖然只有1息,胡山雕卻是獲得「銀霧俯視」的信息。

銀霧俯視,這個功能讓胡山雕能夠象「千里眼」般俯視「九州大陸」,不過,所能看到的僅僅是他「下線」的區域,範圍大約是半里左右(直徑300米)。俯視的時間只有十息,十息俯視若是一次沒用完還可以下次用,一直到十息結束,十息后需要間隔六個時辰才能再次俯視。

「可惜,每天十二時辰才能融合一次,也就是一天只有一次獲得銀霧信息的機會」。

「如此看來,隨著梯數的上升,銀霧之上的功能也會增加,搞不好以後不僅能看還能聽,又或是上線時能出現在任意的地方」。

胡山雕坐於「銀筆峰」懸崖邊陷入美好的幻想。

銀霧之上沒有時間的概念,胡山雕就買了沙漏當鐘錶,但就算能計時,他也不敢隨意動用「銀霧俯視」,只有十息,用完就得隔六個時辰。因此,他強忍著俯視的衝動,利用裝備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也是他一貫的辦法。

把玩裝備與佩飾大約半個時辰后,胡山雕忍不住了,他對銀霧之上類似禁閉的空間還是非常厭惡的。雙手輕輕拔動著銀霧,濃郁的銀霧瞬間翻滾,然後在胡山雕拔動的地方凝結成一片銀霧之鏡。

銀霧之鏡如同蒙著一片面紗,雖然將陳氏涼亭的景物照射在上卻並不清晰,「這連標清都不如啊!離1024還有一段很漫長的路」,胡山雕吐槽道,然後就如同「跳泳」般一頭沖向銀筆峰,消失在漫漫銀霧之上。

陳烈的屍體已經被搬過,其留下來的死亡痕迹同樣被清理的乾淨,涼亭往南是竹林,往西則是法術失控造成的「凸地」。竹林與凸地皆有人,胡山雕敢在有人在的時侯「上線」,打的就是「混水摸魚」的主意。

玄修之事由「楚士司」管轄,這一點,胡山雕是知道的,他也知道不管死的是玄修還是達官貴人或是普通人,楚國「鷹爪司」都會插手。鷹爪司就是楚國的警察部門,內里科室極多,兇殺案是由「鷹衛校」管轄,而胡山雕是「鷹爪走狗」。

鷹爪走狗就是俗稱的「線人」,名稱難聽卻也算是體制中人,胡山雕走出涼亭就遭到盤問,拿出「狗牌」就省下了盤問,然後大搖大擺的從陳氏莊園正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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