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談情與談生意
?朱紅玉有些訝異,杜岳蕭這樣說怎麼感覺怪怪的。
「杜老闆,今天不是來喝茶的嗎?是西域的茶嗎?」
「是。」
杜岳蕭脫了鞋,走到小桌前,將銀杯子翻了過來。朱紅玉和琥珀坐到桌子前。
只見杜岳蕭拿著長把壺,往銀杯中倒出茶水來。
只是這茶水是奶白色的,聞著也有奶香味。
「這是……」朱紅玉想應該是奶茶,可是她將話堵在嘴邊,不說出口。
「奶茶,是用牛奶熬茶,一般都是紅茶。」
朱紅玉見奶茶還冒著熱氣,很是奇怪。
「怎麼這茶壺裡的茶還是熱的?」
「我囑咐家裡的婢女,每日換兩次。沒有客人時我也要喝。」
朱紅玉暗道怪不得杜岳蕭皮膚那麼好,天天喝奶茶,還開著中藥鋪。不時給自己調理一下,真是比什麼都強。
琥珀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她看著杜岳蕭,眼中滿是傾慕。
「真好喝。」
「好喝吧,在我們碎葉城,也是小孩喜歡喝,老人不愛喝。」
杜岳蕭看著琥珀,更像是看著孩子的眼神。
朱紅玉抿唇一笑,也喝了一口,牛奶的味道不是很沖,茶葉的味道也還尚可。對於第一次喝這種玩意的人,估計很是新奇吧。
「我妹妹就是喜歡這些新奇玩意,杜老闆要是有什麼好玩的,可一定要想著她。」
「一定。」杜岳蕭轉頭看向朱紅玉,眼神很是複雜。
朱紅玉低著頭,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是裝慫還是沉默。
「我杜岳蕭和你們中原人不同,說話直來直往的。」
朱紅玉接了話,道:「無礙,這樣說話讓人喜歡,若是都是中原儒教的那套,實在是太膩了。也讓人覺得厭倦的很。」
杜岳蕭笑了,問道:「你竟然這樣想?」
「我們姐妹自家裡失火,就借住在三官廟裡。可我弟弟見我與潤道長接觸甚密,便說女子收針最為緊要,可是……」
朱紅玉把玩著杜岳蕭的茶杯,又是連連嘆息。
「可是話又說話來,我妹妹今年十二歲,弟弟十一歲,若是我不掙錢,他們可怎麼活。都是這儒教害人,女子為何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杜岳蕭為朱紅玉又斟了一杯茶,心中多是覺得有趣,他平生所見的女子眾多,也已經有了妾室,可是如此說法還是第一人。
「有趣,你的見識可真不一般。不過我有個問題。」
朱紅玉想來自己應該沒有說漏什麼東西,問道:「您想問什麼?」
「這醫者,五六年算是初學,十幾年算是學成。越學越有經驗,看病則更準確。寫出一個均能用的方子來,難上加難。一般有家學的醫者更好,可是你年紀輕輕,看出身也不像是個世代從醫的。為何這般厲害?」
「怎麼,杜老闆是信不過我坐診了?還是心疼新的三成股份呢?」
杜岳蕭忙擺手,道:「你這丫頭,怎麼想的這樣狹隘。我只是問問,好奇而已。」
朱紅玉知道,自己是一個農門出來的丫頭片子,能醫且出方子這種事,說出去誰也不會信,這杜岳蕭是學醫的,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奧妙。
「我能醫人,自有其中的緣由,可是現在不便說。」
「不便說?」
「只是一段神神道道的奇遇而已,不聽也罷。」
杜岳蕭知道了,朱紅玉是想說她進山或者做夢遇到了高人,傳授醫術。雖然說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尤其是醫術與方術相關,自古以來得仙人傳授的事也不少。
「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
朱紅玉有些為難,搖了搖頭。而琥珀聽著二人說話,雲里霧裡的,不甚明白。
杜岳蕭還想問什麼,此時門外走來一個婢女,捧著著點心匣子,放在矮桌上。
這侍女姿色上乘,笑起來更是個如花美眷,就算是光看著這個姑娘的臉,也願意多吃兩碗飯。
杜岳蕭還真是會享受。
「這是我家那邊的瑪仁糖。」
朱紅玉拾起一塊,脫口而出:「切糕?」
杜岳蕭頓了一下,問道:「切糕是什麼意思?是你們農家做的一種糕點嗎?」
朱紅玉趕緊搖頭,這玩意兒她以前上學的時候見過賣,可是實在是不敢買。
琥珀倒是什麼都不管,抓起來一塊放入口中。
「哇,姐姐,這個好好吃!甜甜的,都是果仁兒。」
「是嗎?」
朱紅玉想,反正是杜岳蕭請客,她也是不吃白不吃,趕緊吃一口。
瑪仁糖入口帶著一股濃烈的甜味,質地偏硬,裡面的果仁很是新鮮,咀嚼的過程中,果仁散發出獨特的強烈香味,和甜味相得益彰。越嚼越好吃,也不捨得咽下去了。
她來這個時代一個多月,說實話還真沒有吃過太多甜食,只有上次潤夜給她的點心,才能與這個瑪仁糖媲美。不,應該是那點心更勝一籌。
「碎葉城的好吃的真多,我以後一定要去那裡看看。」
杜岳蕭更是開心,問道:「聽聞你們漢家女,嫁人之後就隨著夫家走了,當真?」
「不假。」朱紅玉又吃了一塊瑪仁糖,但是覺得杜岳蕭這句話怎麼聽著不對勁。
「若是沒有父母長輩提親,這門親事怎麼算?」
朱紅玉的臉上迅速閃過一陣緋紅,她看了一眼剛才進來的婢女。
「你這婢女叫什麼名字?」
「水鏡。」
「琥珀。」朱紅玉拽了拽琥珀的袖子,「你跟著水鏡姐姐出去玩,我有些事和杜老闆說。」
琥珀站起身要走,朱紅玉則將點心匣子塞到琥珀手中。水鏡點了下頭,帶著琥珀離開了客堂。
「杜老闆,我覺得您今天一直話裡有話,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
杜岳蕭看著朱紅玉,笑意漸濃,西域人的眼窩很深,一笑起來眼角就會上挑。此時,他的眼角上挑,都快挑到耳後去了。
「我們西域人說話直,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可不是儒雅的公子磨磨唧唧,彎彎繞繞。我對你的感覺很特別,可能是喜歡,也可能是敬佩。說不上來。」
朱紅玉用手指敲擊著桌子,眼神在杜岳蕭的身上,復而她抬頭看著杜岳蕭。
「杜老闆想怎麼處理這種……感情?」
「對我來說,婚娶是最好的解決途徑。」
朱紅玉搖了搖頭,問道:「杜老闆,在中原婚娶和納妾是不同的。您是八抬大轎娶進門做正妻。我想您應該是要納妾吧。」
「這……」杜岳蕭的心中一下子很矛盾,「我立誓此世不婚,所以至今只是納妾。我與你也是一樣,我不想結婚,不想用婚姻束縛自己。」
朱紅玉強行壓抑住自己的驚疑,這杜岳蕭原來還是個不婚主義者,不僅不結婚,而且已經納了很多妾。她有這麼廉價嗎?
「杜老闆,我想你也知道,我手上有的是技術,並不靠男人養活。我想……您喜歡的是一段露水情緣,當愛意消逝之後,就於那女子分開。雖然這樣做並不是不對……」
朱紅玉咽下了自己後半段話,她知道在未來,她所處的那個時代,這樣的事情被社會容忍,也能被認同。可是現在不是那個時代。
「姑娘的意思是……」
「我不會選擇這樣的姻緣,我並不喜歡白要您的錢。」
朱紅玉說著,笑了出來,她憑本事掙錢,活的逍遙自在,何必要跟著杜岳蕭後面做小妾。他有多少錢,她都能掙回來。
杜岳蕭一臉失望,更多的是對朱紅玉的不理解。
「都說中原女子,出嫁是頭等大事。可姑娘怎麼就不願意了呢?」
「我渴望白首到老,可不是任您玩弄。不過……話已至此,杜老闆,我們還是聊點別的事情,別讓兒女情長,耽誤了正經事。」
杜岳蕭搖了搖頭,臉上還是帶著笑意。
這個把他懟的一無是處的女人,還真有點可愛。的確,他只是對朱紅玉的感覺很奇怪,想拿到手裡玩玩,他對於女人強烈的收集癖好。
不過朱紅玉絕非是一般人等,他們還是做朋友更好。
「你入股的事情我辦得差不多了,今天請各行各業的會長吃飯,就是因為這件事。惠民大藥局的份額不少,整個雲夢鎮都認惠民的牌子。」
「是。這點我知道,今天去了家悅己閣,也用你們店的方子打招牌。」
「所以,我的意思是,讓你入股兩成。三成太多。這也是出於保護你的目的,小丫頭,剛剛入手商界,貪多嚼不爛,別把自己給完崩了。」
朱紅玉露出一個職業笑容,雖然她在現代生活學習,可是入手商會到底還是頭一遭。
書到用時方恨少,她現在也讀不到現代管理學的書籍,至於怎麼管理一個偌大的產業,可真是發難。
「杜老闆說的在理,紅玉一直洗耳恭聽。我不知道惠民大藥局的份額如此龐大,那日與您所定的契約,說實話我也有點後悔。」
「後悔,我都不後悔,給你三成也可以。」
朱紅玉用手撐著額頭,道:「你可知,我的命是潤夜潤道長救得?」
「略有耳聞,也是剛剛得知。」
「是了,他是一個大夫,他與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想搶他的飯碗,乃至於損傷他的半分權威。所以對於坐診這件事,我思量再三,很是糾結。」
「怎麼,這生意你不做了?」
朱紅玉艱難的搖了搖頭,道:「我要求和你簽署一份保密協議。」
杜岳蕭挑眉,保密協議?保密協議是個什麼玩意兒?他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那是什麼東西?」
杜岳蕭懵了,徹底懵了。這是比他還會玩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