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懷疑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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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是個極會看人臉色的,見衛霄強忍疲倦的模樣,趕忙止住了訴苦的*,長話短說道:「剛才說到我們一直在地道里爬,起先除了有幾個嘴上說兩句,大多數都憋著勁爬。只是,爬的腳饅頭疼,手都撐麻了,這路還是看不到頭。真是……怎麼說呢?對了,叫進退兩難!要知道,那洞里連轉個身都不行啊。」
衛霄雖有些許煩躁,卻是愈聽愈感嘆,想著幸虧自己沒受那份罪,要知道齊膝斷肢的人跪爬是很難借力的,若是他跟著爬上四小時,恐怕那條斷腿要去醫院裡重新醫治了。
「唉!」司機再次嘆了口氣道:「眼看就要到晚上了,我們也都已經要爬不動了,喉嚨里乾的冒煙,肚子一個個咕咕叫,可是除了送弟,沒有一個拿的到吃的東西。慢慢的就有人吵起來,這下出事了唄。有人怪前面的爬得太慢,伸手敲人家的腳,前面的心裡不舒服就回罵過去用腳踢。結果,就是悶頭不說話的也被踢到打到,最後全部鬧起來。也不曉得中間是哪個碰到了機關什麼的,反正身下一空,我是一下子摔到水裡的。而且,我能肯定的是我們不是從一個洞里滾下來的。」
衛霄眼珠一溜,會意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有人觸動了機關。當時,你們每個人的身下都出現了一個坑洞,讓你們通過不同的滑道摔下來了,對嗎?這樣的話有些巧合了。如果是機關,一般陷阱的位置就是固定的,因為爬行時人與人之間的間距,和人的高矮,手腳的長短都不一樣,可能會有人橫在陷入的坑洞上,或是在緊要關頭能攀住坎穽的邊緣……」
「對,對!」司機覺得衛霄雖然孬了點,但腦子還挺好使的。他迫不及待的打斷衛霄的話,分析道:「不是巧,是太巧了,你相信這樣的巧合嗎?而且不止這次,你回想一下,昨天渡河的時侯,我是第一個下河的,下去之後一直走到河中間也沒事。直到你們都下河了,那些食人魚才開始咬人。難道,食人魚也知道要等到所有獵物都到齊了才開始捕獵?」
衛霄不知道李師傅暗中誇了他一句,便是知道了,估計也不會領受。衛霄並不聰慧,之所以會意的那麼快,是因為他沿路上反覆咀嚼著這兩天里發生的事。所謂讀書千遍,其義自見,有些事想多了,腦子不活絡的人也能窺出些端倪。這不,衛霄對食人魚的事有點自己的見解。「我想也許是因為嗅覺。」
「嗅覺?什麼意思?」
「這些魚可能從來沒有遇到過人,所以你下河的時侯它們沒有馬上咬人。後面下去的人多了,它可能聞到了人身上的血氣,才開始攻擊。」
司機搖頭不認同道:「我還是覺得太巧,從我到最後一個人下去,中間起碼有七八分鐘吧?這些魚要這麼久才能聞出味兒來?好吧,就算這個你說對了,那後來潭子邊的事怎麼說?為什麼守夜的人會全部睡著了?可能就是要把人都弄睡了,那些水油油才好出來。反正,我就是覺得不簡單,洞里肯定有什麼東西。」
衛霄把蛇皮袋從左手換到右手,抿了抿唇道:「奇怪的不止是守夜的人睡著,我那天也睡得很熟。一般說來,在這種地方誰都會警醒一些,在有夜明珠的那個洞里,晚上我就醒過來好幾次。我想昨晚會這樣,說不定是烤火弄得。你還記得嗎?你們揀的那些柴火燒起來是有香味的,很可能有催眠效果。這兩件事我覺得都可以說得通,不過有一點我同意,就是這個地方確實很怪。」
「喏,就像你手裡拿的夜明珠。」衛霄挑起右眉,側著臉下巴微微抬起一個弧度,沖李師傅手中的夜明珠點了點道:「什麼樣的地方能有一個洞那麼多的夜明珠?還是在半透明的石牆裡的。那些會發光的花,誰見過?只怕想都想不出來吧!要是可以拿出去,肯定比夜明珠還值錢。」
衛霄一向不多話,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做陪襯的邊緣人物,通常想發表意見都沒個機會,這會兒身邊有個願意仔細聽的人,衛霄在不知不覺中話就多了點。
「這地方奇怪誰不知道啊?我的意思是……」
司機往左右看了兩眼后神神秘秘地湊向衛霄,衛霄剛把耳朵貼過去,就聽背後有人插話道:「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衛霄、司機嚇得幾乎跳腳,驟然回首卻見頌苖正拉著皮箱湊上來,不等二人回言,未釋疑的頌苖又開口道:「我們那邊已經都檢查過了,沒什麼問題。我看你們還沒回來就過來看看,想跟你們說別走得太遠,萬一有什麼事叫人都來不及。」
「好,好。你放心,我心裡明白,不會走遠的。」司機暗罵頌苖長了雙貓腳,走路都沒聲音。之前自己和衛霄說起過頌苖,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正主兒聽到。一時尷尬的牽起唇角,眼神有點飄忽不敢往頌苖處瞄,轉首間突然看到不遠處豎著一面光滑的石壁,生生阻斷了去路。
原來拐彎之後再走上百來步就是死路了,眼下的石穴便如當初逃脫壓縮空間后躲入的遍布著夜明珠的山洞一樣,都是封閉的處所。至於,會不會有人無意中按到什麼機關,而顯現出口,就不得而知了。雖說若是被困死在這裡也是相當絕望的事,但按目前眾人疲憊不堪,急需休息的近況而言,這密封的洞穴反倒是一層保護殼。
「原來這邊被封住了,倒也好,我們在這裡休息兩天再找出路。」依照之前的規律,頌苖不認為這裡會是終點。她從斷壁處收回視線,轉朝衛霄道:「你們到那邊看過了嗎?要是看過了就回去吧。」
衛霄剛想說還沒檢查,司機已經接過話頭道:「看是看過了,就是沒有仔細看,我要再檢查一遍,你和衛霄先去吧。你不回去,他們也不放心。」司機指著拐角處縮頭縮腦張望的幾個人,小聲提醒,「吃的東西都在你手裡,他們這是怕你跑了。看來你之後走動要帶上幾個人,要是他們不放心做出什麼來,就不好了。」
頌苖回眸睨視,臉頰上的皮肉突地一聳,浮上諷刺的譏嘲,卻也未說什麼,只是頭一仰眉一挑讓衛霄和自己一起走。在頌苖轉身的一瞬,司機沖衛霄使了個眼色,衛霄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司機是在提示他什麼。在衛霄心裡方才的事沒什麼不好說的,不明白李師傅撒個小謊的意義在哪兒。
這就是沒有閱歷的人的悲哀了。衛霄的前半生沒家長提點,沒朋友指教,雖然總是被欺負,說穿了就是周圍的人排擠他,在社會上他根本學不到什麼經驗。通常有人說吃一塹長一智,其實吃虧與挫折未必能給人什麼好處,往往在受難者得到見識和智慧之前,遭受的難堪、窘迫已經把他們打壓到塵埃,使他們逃避回拒不願再去分析這件痛苦的事,特別是那些不聰明卻又敏感的人。
實則,司機倒也不是怕衛霄把他們之間說的話告訴頌苖。他之所以讓陪衛霄陪著頌苖回去,自己留下,一是因為周圍確實還沒有檢查。而關鍵的第二點是,他希望用這個來向頌苖表明自己和衛霄之間沒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要是他跟著頌苖、衛霄一起走,頌苖極可能以為他要盯著衛霄,怕衛霄說漏嘴。
簡單的說,就是司機想提供給頌苖一個單獨向衛霄問話的機會,以證明自己的清白。無奈的是,剛才他和衛霄那個俯首貼耳的姿勢,太讓人懷疑了。就算聽了衛霄的實話,頌苖也不會信。在頌苖看來,此刻就他們二人,若單單是討論這兩天來發生的事,用得著說悄悄話嗎?頌苖是聰明人,越是聰明的人疑心就越大。
司機一路上比較照顧頌苖,兩人之間算是同盟,但也彼此防備。特別是蠻子一去,王偉一傷,頌苖自然對李師傅更為提防了。在這緊要關頭,又出了那麼點讓頌苖狐疑的事,司機如何能不憂心?保命的食物可還捏在頌苖手裡吶!
司機極為忌憚頌苖,覺得她很會抓住時機。好比當初衛霄被蠻子威脅交出背包,頌苖出頭阻攔,在得到多數人好感的同時,更利用他們把吃的喝的都重新搶到手。
這還不算!要知道,搶到東西未必等於能留住東西。頌苖之所以能把旅行箱扣在身邊,是因為她算得很清楚。當初乘客這方看到有那麼多吃的,必然想過要頌苖平分吃食,可蠻子一定是不同意的,要分他肯定要拿大頭。眾人怕蠻子,最後不得不妥協,那麼與其只能分到一點,不如之後每一頓去頌苖手中領取均分的食物更划算。
而第二點的根基建立在信任上,因為在場除了賀家,所有的人互相不認識,把食物放在為人處事相對公平的頌苖手中當然是最安全的。
但這些仍僅僅是表面,頌苖與賀家人不睦,中間牽連著一條人命,這反倒讓所有的人安心於她不會和賀家人暗通款曲,發生一家五口卷著吃食偷溜,留下爛攤子的場面。
可你光想到這裡,那還是小瞧了頌苖。別看她和賀家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但別人要找頌苖麻煩的時侯,總會不自覺的看向賀家人。不管說過什麼話,吵成什麼樣,血緣是斬不斷的。誰知道有人找頌苖麻煩,賀家人會不會相幫?何況,那個皮箱在頌苖手裡,既便賀家人與頌苖不睦,他們也不會擔心頌苖少他們一口吃的。要是被他人搶去了,賀家能干休?雖說賀家人欺軟怕硬,沒什麼擔當,可在這些逃命的人之中又有幾個敢作敢為的呢?
對上這樣有心機有手腕的女人,司機是小心更小心,就怕一不留神被算計了去。不過,眼下倒是司機著相了,他給衛霄遞眼色,卻連自己都不知道要讓衛霄說什麼才好。其實,不管司機和衛霄怎麼解釋,這顆懷疑的種子是埋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