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胡攪與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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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這樣?衛霄幾乎忍不住想咒罵老天。他其實早渴了,可就是怕自己第一個拿出吃的被盯上,所以才幹著嗓子等。可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小心了,竟還是避不開。
「我叫你把背包給我聽到沒有?」蠻子眯眼瞅著衛霄,單手玩著匕首,匕首像一條游魚般的在他的五指間游竄著,無論是動作還是神色都充滿了威脅。
衛霄沒有應聲,只是緊緊的抱住背包。兩旁的人都在看好戲,覺得一個大男人竟連一句反駁的話都不敢說,實在窩囊的很。蠻子對衛霄的反應卻很滿意,他知道這個男人好欺負,早先自己進洞的時候踢了他一腳,對方連屁都不敢放。何況,還是個受了傷的。不沖他下手,還有哪個更合適的?
蠻子不再多言,快步上前伸手就搶,衛霄急忙起身趔趄著躲開蠻子的爭奪。蠻子眼中凶光一閃,把匕首插入皮鞘,反手抽出手槍指著衛霄,點了點他懷裡的背包,危機一觸即發。
「欺負老實人,你這樣有意思嗎?」緊張的氣氛猶如拉滿的弓弦,忽然一道窈窕的身影擋在衛霄身前,毫不畏懼地與蠻子對視道。
蠻子臉色一下子青了,他以為再堅持一會兒,對方的背包必然會到手。誰知道,頌苖這個女人突然跳出來,打斷了他的好事。蠻子氣得口不擇言道:「嘖嘖,你男人才死就又找上一個了?這樣的話,剛剛又哭又吵是鬧給誰看的?也不怕你男人閉不上眼啊?」
啪!
頌苖衝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得蠻子口角流血。在蠻子吃人的目光中,頌苖冷笑道:「再讓我聽見一句這樣的話,老娘拼了命拖你上路!」
「你……」
頌苖昂起染血的臉頰,盯著蠻子對著她揮動的手槍,滿眼譏嘲道:「你不用拿槍嚇唬我。手槍一般裝六發子彈,就算是滿的,你已經用了兩發。還有四發子彈,我要看看,你能打死我們多少人。」
頌苖說罷也不管蠻子會怎麼做,轉過身面朝眾人道:「如果大家還在外面,遇到這樣的事確實可以當作沒看見。但是別忘了,我們現在都被困在這裡,他現在搶這個人的,等搶來的東西吃光了,就可能去搶你的。最後,東西都被他搶完了,還出不去的話,人肉也是能吃的。」
「臭婊子,你他媽的……」
蠻子看向頌苖的背影充滿了殺氣,他的眼底布滿了腥紅的血絲,臉上的橫肉神經質地跳動著,槍口對準頌苖的後背心就要扣動扳機,他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不考慮殺了頌苖會有什麼後果了。
「當心!」
砰!
與衛霄的提醒同時響起的是槍聲,好多人下意識的閉上雙眼,卻沒聽見頌苖慘叫的聲音。
「你他媽做什麼?」
「這話應該問你!」
眾人張開眼,只見兩個男人站在頌苖身後對持,原來是大巴司機撞開了蠻子,讓那一槍射到了山壁上。多數人鬆了口氣,倒是賀家人臉上的表情頗為複雜。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衝動,有話好說。」王偉上前兩步勸說道:「你看,我也沒帶吃的。這樣的事大家一起想辦法解決嘛,總會找到的。」
這話司機聽得進去,蠻子卻是氣炸了,哪裡肯讓步?他浪費了一顆子彈,沒打到人不說,別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之前不過是警惕,現在是恨不得他死在剛才那一槍下。可就算他再恨,恨不得撕了頌苖那個賤女人和多管閑事的司機,也不能再補上兩槍了。如果槍里沒了子彈,還有誰怕他?因此,蠻子心裡再憋屈,也不得不順著王偉遞來的梯子下。
蠻子沒好氣道:「你說的容易,我們到哪裡找吃的?你給我變戲法變出來嗎?」
王偉的笑臉窒了窒,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其實,他私底下的意思是大家都把食物交出來,然後均分。當然,這樣平白無故得罪人的話,他自己是不會說的。
「謝謝。」在眾人的視線都被蠻子司機他們吸引過去的當口,衛霄走近頌苖乾巴巴地道謝。
頌苖挑目瞥了他一眼,不屑道:「你怎麼那麼孬啊?」
頌苖的諷刺好像飛禽的利爪,剎間把衛霄的心撕了個口子,鮮血淋漓。衛霄心口憋悶,卻明白對方說的是實話,他無言以對。衛霄很清楚自己的懦弱,每次遇事他都是被欺壓的對象,他不是沒想過要改,也努力嘗試過,然而下一次仍然只會忍氣吞聲。
為什麼會這樣?衛霄記得他託兒所的時候還和人打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明顯不是膽小的人。是什麼時候悄聲改變的?也許是同學們嘲笑他父母離異的時候、也許是母親第一次帶男友回家的時候、也許是表姐說母親會給他找一個繼父的時候……
衛霄記得父母離婚後的幾年,母親常常無緣無故的打他,把棒子都打斷了,甚至總把讓他一個人滾去父親那裡的話放在嘴邊。母親每晚回家看到他的時候就不自覺地皺起眉板著臉,有一次他忍不住疑問,母親回答說,因為一看見他就覺得不開心。聽了母親的話,當時他的心就和現在一樣疼,疼得沒有了知覺。從那之後,衛霄很怕出現在母親面前,老是躲在狹小的卧室里,一天比一天畏縮,就怕惹惱了母親看到那永遠是不耐煩的眼神,或是招來一頓無故的責罵。
對於衛霄的沉默頌苖看在眼中,卻哪裡在乎他的情緒,頌苖轉身往人群走,衛霄輕聲喊住她。「等等。」
「幹嘛?」頌苖瞪視著回頭。
「這個給你。」
頌苖望著衛霄遞來的一瓶礦泉水,兩塊蛋烘糕和三根火腿腸,蠕動著嘴半晌說不出話來。頌苖沒想到她這麼和對方說話,對方不記恨不說,在如此險惡的情況下,還把吃的給自己,甚至裡面還有一瓶保命的水。頌苖低下頭眼睛泛起酸澀,她忍不住地想,如果她的弟弟是這個人,那麼鈞浩是不是會有一線生機?
頌苖揚手擦了擦鼻子,抬頭看著衛霄道:「這些你自己放著吃吧,我自己有。」說完跨步衝到賀盛曜面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旅行箱。
「你想幹什麼?」在他人還不及反應時,賀母已跳起身撲向頌苖了。
頌苖避開賀母抓向她頭面的十指,未給賀父、賀盛曜上前爭奪的時間,拖著滑輪旅行箱一扭身躲入司機、蠻子等人的身後。
沈繹被頌苖突如其來的偷襲駭得一楞神,呆了呆立刻跺腳起身,罵道:「把東西還回來!大家快看啊,有人搶東西啊!頌苖,你怎麼這麼不要臉?東西是我們拿到這裡的,你憑什麼搶?原本阿姨,伯父說你不孝,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是他們對你太好了!」
賀父吹鼻子瞪眼道:「不孝女,還不快還回來!」
「姐,你沒東西吃,問我一聲我會不給你?這麼做,太難看了吧?先把東西拿過來,我們不會不留你一份的。」
「盛曜,你勸她做什麼?」沈繹白了身邊的男友一眼,冷嘲道:「她搶過去,就不會想著還回來了。頌苖,你不想著把東西給阿姨、伯父吃,反而搶他們的東西,心裡過不過得去啊?也對,你是連爸媽都敢罵的,也就你這種女人,才做得出這樣的事!大家說句公道話啊,說說天下有沒有這樣做女兒的啊?」
有蠻子擋著,賀母不敢上前,只能吊著嗓門威脅,「我再說一遍,東西拿出來。你要是不聽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女兒!」
眾人雖覺得賀家人重男輕女的厲害,但對頌苖前一刻還阻止蠻子搶別人的背包,後半腳卻不發一聲的爭奪自家的旅行箱,怎麼看怎麼不對味。可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叫送弟的女人脾氣又潑,人群里愣是沒一個人站出來迎合一句。
「哼!」頌苖冷笑一聲道:「這旅行箱是我的,裡面的東西都是鈞浩出錢買的。鈞浩的死活你們不管,吃裡面的東西倒是吃的心安理得。」
「笑話!你說旅行箱是你的就是你的嗎?大家說,你們下車走的時候會拿別人的箱子嗎?」沈繹皺著鼻回嘴道。
「小繹說的對!」賀母力挺準兒媳道:「這箱子明明是小繹的,我怎麼生出你這樣不要臉的女兒?我跟你說,你快點把箱子給小繹!你不要臉,我們賀家還要臉呢!」
頌苖瞥過不自在的賀盛曜,也不看賀母等人的嘴臉,沖狐疑的眾人解釋道:「我剛才說過了,我想也有不少人聽見了,這次出門開的車是我丈夫的,用的錢也都是他出的。他們一家都沒帶錢……」
「你胡說!」
「聽你放屁!」
沈繹、賀母看到身旁的人因為聽了頌苖的話而投向她們的譏笑視線,紅著臉嚷嚷道。
頌苖挑眉道:「怎麼,心虛了?怕我說出來啊?要是你們說的是真的,為什麼要攔住我接下去的話?」
「你……」
「你別說了!」賀父不耐煩地沖賀母喝了一聲,轉向眾人道:「我怎麼沒有帶錢,這不都是嗎?」
頌苖對賀父緊要關頭掏出錢來作證的舉動,給予輕蔑的一笑。
賀父搖著頭苦著臉道:「我這個女兒不知說她什麼好,從小就喜歡騙人,我們不知道吃過她多少虧?結婚前吃家裡的,用家裡的,我們還討不到一聲好。等她結了婚,天天朝家裡要錢,還騙別人說,我們只照顧她弟弟,虧待她。現在你們看看……唉!你們可不要幫她,上她的當啊!」
「你說完了嗎?」頌苖唇角勾出了一道譏嘲的弧度。
賀父眉一鎖,想說什麼,頌苖卻接著道:「要知道這個箱子是誰的,很簡單。說說裡面有什麼東西,誰說得准就是誰的。」
頌苖的話一出口,賀家人的神色明顯一窒,賀母更是深悔剛才聽了賀父的話,說什麼怕頌苖看到鬧起來,要等晚上她睡了再開箱取東西吃。結果倒好,讓不孝女問住了,還不如聽她的把東西先分了,看那賤丫頭還怎麼吵。
旁觀的眾人都不是傻瓜,瞧賀家人舜然劇變的臉色就明白誰是誰非,對賀母、沈繹的胡攪蠻纏,與賀父那一番聲情並茂的訴苦,報以深深的藐視。
「姐姐,明明是我給你錢托你買的,你怎麼能說成是自己的呢?剛剛我就是想到這點,所以說東西也算你一份。」賀盛曜擺出不認同的樣子道:「昨天,我和繹繹帶爸媽一起去道觀進香,你說你不去,要和姐夫去當地買些小吃,我就讓你也給我帶一點,不是嗎?結果我們回來的太晚了,今早又起的太早,還沒看你買了什麼。」
「對呀,我也看到了。」沈繹迎合道。
果然,她的好弟弟忍不住了。頌苖娥眉微蹙,冷冷看了賀盛曜一眼道:「你說你托我買東西,你給了我多少錢?」
「我……」
這也太假了吧?你給的錢,你會不知道是多少,還要想半天?眾人此刻對賀家人產生了心理上的厭惡,看向頌苖的目光俱是滿滿的同情。本來嘛,重男輕女的人家很多,可也沒哪家人這麼胡攪蠻纏,當人面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眼下的情況,一邊是仗義執言的頌苖,一邊是連親人都要誣衊的賀家人,明眼人自然知道該偏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