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入紅塵多煩憂
龔興文望著懷中的南宮玉,又看看地上的蘭前陽,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來得好好地救助他們才行,想起附近有間破廟。龔興文先把南宮玉、蘭前陽抱進破廟之中安頓好,隨後就出來把南宮樾掩埋了,因為此間為荒山野嶺,沒有巧匠石工無法打造墓碑,就砍了一根竹子作為墓碑,用劍刻上:南宮山莊莊主南宮樾之墓。
返回破廟之中,見二人昏迷不醒,不知如何是好。還好自己略懂醫術,給蘭前陽把脈還好,可是南宮玉是一個女兒家,自古男女授受不親,要是引起什麼誤會,敗壞了武當名聲,那可成了千古罪人了。
龔興文來到南宮玉身前,見她美貌不可方物,不由得竟有些痴了,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忽然傳來了一聲鳥鳴,這才讓他回到了現實。突然想到自己竟然被美色所痴迷,心下頓時生出一絲愧疚,舉起右手,重重的一記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臉上,發出「啪」的一聲響。這聲音也把南宮玉驚醒了,輕輕的咳嗽著,慢慢地睜開眼睛。龔興文喜出望外,急忙跑過去看她怎麼樣了,一臉和善的面容道:「姑娘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南宮玉剛睜開眼就看見一個陌生男子笑嘻嘻的看著她,受了驚嚇,舉起右手就打去,同時驚呼道:「你要做什麼?別過來,你是誰?」
「啪」龔興文另一邊臉又狠狠的被打了一耳光,龔興文立刻退了回來,用手摸著自己的臉。輕聲道:「姑娘不要誤會,我只是關心姑娘有沒有受傷,別無他意。」
南宮玉慢慢地回過神來,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惡意,仍然害怕的蜷縮在牆角,默不作聲。
龔興文見狀,看來她並沒有受傷,只是還心有餘悸,陷入剛才的恐慌之中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間長了應該就會好起來。於是轉身朝蘭前陽走去,只見蘭前陽面容發紫,印堂發黑,他用拇指食指輕輕剝開蘭前陽的一隻眼睛,兩眼呈斑斕彩色,呼吸時斷時續,再檢查脈搏,時有時無。龔興文大吃一驚,難道是中了索命花之毒。龔興文立刻把他扶起,從他背後催動真氣,助他逼出體內劇毒。
一個時辰之後,蘭前陽口吐一大口黑血,頓時覺得全身輕鬆了不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自己慢慢調動全身真氣自行調息。龔興文見他可以自行療傷,也就起身,看見了他身旁的追魂劍,吃驚道:「公子身旁的可是追魂劍?」
蘭前陽一動不動,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話語或者不屑回答他。龔興文雖然不認識他這個人,卻認識他這把劍,這把劍可是劍中之魂。
龔興文上前道:「閣下莫非是追魂劍的傳人蘭前陽蘭少俠?能在此幸會,真是三生有幸。」
蘭前陽也彷彿沒有聽見,坐在那自行調息,一動不動。
龔興文見他不曾搭理自己,也不覺得尷尬,因為他從小就是一個生性謙和的人。忙碌了這許久,肚中早已飢腸轆轆,想必他們兩位也是一樣。龔興文對著蘭前陽抱拳道:「請二位在此稍作休息,我出去弄點吃的來。」
龔興文走出破廟,見天色已晚,本來想去河裡捉幾條魚來烤,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只有去樹林中碰碰運氣,看看能否碰見什麼野物。
忽然聽得遠處有人靠近,龔興文縱身一躍,跳到了樹上。聽見那一群人中有人說道:「想不到蘭前陽忒也歹毒,為了天涯劍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出來,竟然把南宮山莊滅門了,現在的南宮山莊都變成了一片焦土,哎,真是可惜了那些奇花異草。」
另一人補充道:「不僅殺了南宮樾,還把南宮山莊的掌上明珠南宮玉擄走了,說不定現在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又有一人道:「聽說南宮玉傾國傾城,美若天仙,普天之下可能只有冷月宮宮主皎月可以與之媲美。」
「你他媽的不要命了,竟然敢提起冷月宮!」
「怕什麼?她又聽不見。要是她真的敢來,咱們今晚上就可以快活了,哈哈」
一群人肆無忌憚的都笑了起來。
忽然樹林中百鳥亂飛,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聲:「褻瀆冷月宮者,死!」聲音消去之後,林中靜的可怕。龔興文再向那群人望去,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不動了。他急忙跳下,用手去探每個人的氣息,哪裡還有什麼呼吸,十來個人全都斷了氣。
龔興文心想:「這冷月宮也太蠻橫兇殘,只因幾句話就要了別人性命。也怪你們時運不濟,遇到了冷月宮的人。」為了防止飛禽走獸啄食他們屍體,龔興文用一把火把他們屍體全部燒了。
龔興文心想看來是找不到野物了,就隨便找了些野果回去。一踏進破廟中,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抬頭一樣,原來廟中已經生了一堆火,火上烤了一隻山雞一樣的野物。
龔興文笑道:「在下沒用,只找了些野果,希望不要嫌棄,將就吃點吧。」說完在蘭前陽面前放了幾個野果。然後拿起懷中的野果擦了擦,遞給南宮玉,說道:「姑娘,請吃個果子充充饑。」南宮玉用紅紅的眼睛望著他,看見他臉上一邊一個手掌印,都以為是自己打傷他的,心裡十分過意不去。為了不使他為難,就象徵性的拿了一個在手中,但是拿了之後並沒有吃。
龔興文知道多說也無用,轉身離去了。看見蘭前陽正在從烤的山雞上扯下一條腿。龔興文也過去扯下另一條腿,餘光發現蘭前陽用冷冷的眼光看著他。他尷尬的朝他笑了笑,起身把剛剛扯下來的雞腿給南宮玉送過去。
龔興文道:「姑娘身子虛弱,還是吃點肉補一補吧。」
南宮玉望著他道:「我爹在哪裡?」
龔興文笑了笑:「姑娘先吃點東西,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一早再去莊主的墓地。」
南宮玉一聽自己的爹爹已經去世,又嗚嗚的哭了起來,龔興文無奈,起身走開了。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來到了南宮樾的墳墓前,南宮玉的眼淚早就流幹了,跪倒在地上,重新拿了一塊木頭寫上:家父南宮樾之墓
龔興文看見南宮樾的名字,想起昨晚上那幫人的話,心中疑惑甚多,但又不好出言相問。對著蘭前陽左看右看,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蘭前陽冷冷的望著他。眼光中透漏著一絲殺氣,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看夠了沒有?」
龔興文一怔,笑了笑:「蘭公子劇毒雖解,但內傷還沒有痊癒,不妨和我一起上武當,讓太師父好好給你治療。」
蘭前陽頭也不抬道:「滾!」
龔興文道:「既然不方便,那請你好好照顧這位姑娘……」
蘭前陽不耐煩道:「我叫你滾!沒有聽見嗎?」
龔興文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沒有說,最後雙手抱拳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後會有期。」說完看了南宮玉一眼,轉身離開了。
南宮玉突然想起了什麼,發了瘋似的向蘭前陽跑來,不停的用雙手在蘭前陽胸前捶打,嘴中還念道:「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不去解開他的繩索,他就不會死,是你害死了我爹爹,你還我爹爹,還我爹爹……」
蘭前陽用一隻手抓住了南宮玉的兩隻手腕,用冷冷的目光看著一直哭泣的她,南宮玉本來就柔弱,雙手也掙不開蘭前陽的一隻手。最後也累了,不再執拗,蘭前陽的手一用力就把她抱入了懷中。懷中的南宮玉剛開始還是極力的抗拒,可是到了後來,不知是疲憊了還是妥協了,把頭埋進蘭前陽的懷中,哭得卻更加的傷心了。
蘭前陽重傷未愈,想起也無其他去處,又回到了破廟之中。如此在破廟中度過了十幾天,蘭前陽的傷勢也好的差不多了,南宮玉也漸漸地從喪父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短短的十幾天南宮玉發現蘭前陽雖然看起來是無情冰冷的,但他的心並不是和他的表情一樣冷。她眼中的他充滿了正義感,行俠仗義,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對生活充滿了嚮往,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的追求和現實之間有一道隔牆,他不敢面對現實,她想為他打破這道隔牆,她有信心。
蘭前陽道:「我準備走了。」
南宮玉低聲道:「去哪裡?」
蘭前陽沉默一下,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裡,他一直都是四海為家,沒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地,但最後還是抽搐著嘴角說出兩個字:「江湖!」
南宮玉不諳世事,以為江湖是一個地方,小聲問道:「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江湖?」
蘭前陽冰冷的心好像忽然被什麼溫暖的東西扎了一下,他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想得到,但是對於一個劍客來說卻是致命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因此他嚴肅的回答道:「不可以!」
南宮玉問道:「為……為什麼?」
蘭前陽的回答:「我的世界沒有為什麼,只有對與錯!」他的話語永遠那麼乾脆簡潔但又令人傷心。
南宮玉不死心的又問道:「難道我和你一起去江湖是個錯?」
聽見這句話,蘭前陽竟不知道如何回答,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就不回答,有時候不回答反而是最好的回答。
蘭前陽又道:「我可以送你回家。」
南宮玉道:「家?我已經沒有家了。」
沒有家,他自己又何嘗有家,自從師父逝世后,他就沒了任何的情感,他做夢的時候都希望自己有一個家。那個地方不再是江湖,沒有恩怨,沒有廝殺,只有男耕女織,只有關懷,只有歡聲笑語……
南宮玉見他一言不發,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只見蘭前陽長嘆一聲,快步朝廟外走去,她也沒有猶豫,快步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