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青鳥傳書萬分柔

第二十七章 青鳥傳書萬分柔

蘭前陽用手去推開房間的門,稍稍一用力,兩扇用竹子做的簡陋門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知不覺他離開這個地方已經十年了,但彷彿一切的事情都發生在昨天。他慢慢的走進房間之中,緩緩地靠近一張桌子旁,用手一抹,桌子上的灰塵足足有半寸厚,以前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星兒總是喜歡靠窗的那個位置。蘭前陽朝那個位置望去,彷彿星兒此刻就坐在那裡叫他:「前陽哥哥,肯定餓壞了吧,快來吃啊,這可都是星兒親自做的呢。」以前易大師還未入魔道的時候,總是調侃道:「我的星兒越來越大可就是越來越不孝順了,滿眼都是我這個好徒弟,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東西放在眼裡了。」往往這個時候,星兒總是十分的不好意思,拚命的往易大師的碗中夾菜,口中還念道:「爹爹快點吃啊,這麼多好吃的,你又在瞎說什麼呢。」

蘭前陽總是不說話,看著星兒一直傻笑,想到此處,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快樂的時光,沉浸在那美好的回憶中,臉上也露出當年那樣的傻笑,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星兒的臉,可是突然星兒和易大師都不見了,留下的只有滿是灰塵空曠的凳子,蘭前陽一陣失望。是啊,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以前的人也再也找不到了。

轉過身走進了星兒的房間,一切都還是原樣,都還是星兒喜歡的那種陳設,以前星兒總是把這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總是覺得梳妝台前的銅鏡閃閃發亮,或許發亮的不是銅鏡,發亮的是人,是那個美若仙女般的人,可是現在也布滿了灰塵。那張床是再熟悉不過,深山的晚上,總有一些動物發出一些怪鳴,星兒膽子很小,經常被嚇哭,小時候總是要把自己拉到她的房間一起睡。用她的話來說,只要抱著前陽哥哥睡覺,就算是魔鬼來了星兒也不會怕,後來她長大了一些,漸漸地懂事,雖然膽子還是沒有大起來,可她總是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很堅強的樣子,不能讓自己看出她的懦弱。漸漸長大的星兒,對男女之事也懵懂了一些,再也不能和前陽哥哥一起睡了,傷心了好久,後來易大師告訴她,待她及笄之後,就讓前陽娶她,這樣就可以繼續和蘭前陽一起睡了,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一輩子都不會再分離。

從那時起星兒就天天數著自己及笄的日子,好不易到了及笄的那一天,盼來的不是前陽哥哥對她一輩子的承諾,而是一柄劍,一柄蘭前陽手中的長劍。當追魂劍一劍穿胸的那一刻,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在瞬間化為了烏有,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前陽哥哥這樣對她,昏睡前的最後一個眼神都是滿眼的失望。可是對前陽哥哥的情義卻絲毫沒有消減,當憐月把她救醒時,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前陽哥哥在哪裡,後來也偷偷的回過家,可是爹爹已經死了,前陽哥哥也不知所蹤,後來在江湖上尋找了還幾年,也沒有他的消息,最後也徹底的絕望了。當最近兩三年聽說江湖上一個叫蘭前陽的人聲名鵲起,剛開始她還不在意,她的心中前陽哥哥早就死了,後來關於這個叫蘭前陽的消息越來越多,當從別人口中得知這個蘭前陽既是易大師的弟子又是追魂劍的現任主人才不得不相信。無奈冷月宮宮規之嚴,一直沒有機會下來求證,後來江湖出現了一系列的大事,皎月宮主無暇顧及太多,這才偷偷的溜出宮去找他,本想見一眼就心滿意足了,無奈是人都擋不住自己內心的情感,見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想離開他,哪怕是就在遠處一直看著他。

過去的事情始終過去了,該面對的事情始終會來,誰也改不了命運的捉弄。蘭前陽來到墓碑前,兩座墳墓一大一小,都是自己親自把他們埋下的,一個是世界上最尊敬的人,一個是世界上最疼愛的人。蘭前陽慢慢地走過去,摸著那塊小一些的墓碑,久久不願意放開,好像就抓住了星兒的手,一輩子也不放開一樣。另一隻手提著一壇酒,那壇酒是當年星兒親自埋在地里的,笑著說那是他們的喜酒,等成親的那天才把它挖起來。

蘭前陽面無表情,扯開酒罈上的封口,慢慢的倒在了星兒的墓前,又倒在了師父易大師的墓前,自己把壇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師父,星兒,雖然這酒是喝的晚了些,但最終咱們還是喝上了。師父,當年你說人若無情,天下無敵,最後你是做到了,可是後來你得到了什麼?不過是一些虛名,但是失去了所有。那時年少,只覺得無論你做什麼都是對的,無論你說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是你叫我去殺了星兒。可是我又得到了什麼?」

蘭前陽一把把手上的酒罈扔向了易大師的墓碑,酒罈發出「哐」的一聲,碎成了數片,彷彿是在嘲笑他。

「我只不過得到了一柄殺人的劍和眼前的兩座荒魂冢。我再也不離開你了,星兒,我要一輩子守護著你。」

旁邊灌木叢中的天星已經泣不成聲。

蘭前陽發覺了那灌木叢中有動靜,對著那個方向一聲大吼:「是誰在那裡?」

沒有人回答他,誰在這個時候都不能來打擾他,此時正是他和星兒成親的時候,誰在這個時候來打擾他就是誰的死期。那人還在灌木叢中,蘭前陽簡直是怒不可遏,舉起右掌,使出十層功力,即使灌木叢中哪怕是一頭熊也會頃刻間斃命。

蘭前陽一掌擊中了一個活物,抬頭細看時有些意外。

「是你?你怎麼會……」

躺在地上口吐鮮血不止的天星卻笑得很燦爛。

「前陽……哥哥,你剛剛說的話不會是騙星兒的吧?你知道嗎,星兒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

蘭前陽立刻把天星擁入懷中,點了周周身的幾處大穴,暫時止住了血,使勁點頭道:「你怎麼這麼傻,我不會騙你,我不會再騙你了。」

「我就知道前陽哥哥……不會再騙星兒了,前陽哥哥,星兒好……好累,讓星兒在前陽哥哥懷中休息一會兒好嗎?」

看著慢慢閉上眼睛的星兒,有點絕望的大吼道:「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立刻用一隻手從天星的身後源源不斷的為她輸去真氣,為她護住心脈,不讓她就此喪命。

天星咳嗽起來,每咳嗽一聲就有一口鮮血從她的嘴中冒了出來。蘭前陽立刻停止了為她療傷。

「星兒,你感覺怎麼樣?」

天星搖搖頭,滿眼都是幸福的神色。

「我很好,星兒好冷,前陽哥哥抱緊星兒。」

「答應我,你不要離開我,我不允許你離開我!答應我。」

一顆顆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了天星的臉上,天星點了點頭,突然感覺一陣劇痛傳來,頓時昏睡了過去。

蘭前陽全身都在顫抖,手抖得特別厲害,鼓起勇氣用手慢慢地靠近去探天星的氣息,還有呼吸,不過極其微弱就像快要燃盡的蠟燭,只要有一點微風,都將是致命的傷害。

冷月宮大殿之上,皎月神情冰冷。四大使者中的妙風、飛雲、霖雨皆在,唯獨少了天星。

「你們有誰知道天星使者現在何處?」

台下弟子數百,無一人敢說話。

「妙風你可是像我保證過,天星使者會戴罪立功,可是如今音訊全無,你是不是該負點什麼責任?」

皎月右手一揮,一根銀針突至,穿透妙風左肩,妙風一聲輕喝,左肩鮮血直流,不一會兒就浸透了左臂的衣衫。

飛雲道:「妙風姐姐有傷在身,還望宮主手下留情!」

皎月對著妙風詢問道:「哦?你受傷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是被何人所傷。」

妙風不敢隱瞞,如實稟報。皎月聽后覺得不可思議,天下間竟然有人中了清風散之後還能沉著應敵,並且擊敗敵人。難道傳言中無涯劍之中有著韓氏祖先的靈魂是真的?這怎麼可能呢?皎月一直不相信世間有鬼神之說,難道是妙風在說謊?多年來的屬下,皎月了解她們每個人,不可能對自己說謊,如今韓芮灼已在俠客山莊之內,看來這件事得親自去了解清楚才行。四把劍中的秘密,一直是冷月宮的最大機密,切不可被歷任宮主之外的人知曉。

「如此說來,蘭前陽還是毫無音訊?」

霖雨上前道:「只要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屬下必將全力查詢蘭前陽的下落。」

「那如果他死了呢?」

「這……這……」

「記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記住你可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皎月轉過身,舉起手中的一把劍,緩緩地用右手拔出它。

殿中的人立刻跪下,滄月劍已經有幾年未曾出鞘了,當滄月劍出鞘之時,就是皎月下山之日。皎月每一次在江湖露面,都會引起不小的轟動,除了她那驚世的容顏外,還有就是她那次下山的目的。迄今為止,江湖中知道的,皎月只在江湖中露面過三次,第一次是追殺長江十二幫會的總舵主,第二次是滅江南四大家族,第三次是單挑了西北塞外不可一世在中原到處生事的四大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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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亂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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