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是小孩我快樂

每天早上林賢亮的飯碗里都有一個煮好的雞蛋，或是蒸的金黃的雞蛋糕。這待遇除了坐月子的王慧妍這幾天比他好以外，老太太自己也是一口不吃的。

林賢亮可能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每次吃的都很坦然。

偶爾會把自己的雞蛋分一勺給眼巴巴饞的直流口水的小三，可一次之後再給，老太太就制止了。

「他們還小，吃這些精貴東西那是糟踐東西。老三恁吃恁的，這天天上班體力跟不上要累垮了身子。」

老太太說過以後，林賢亮笑笑應了一聲，「知道了娘。」果然不再分給兒子。

王慧妍讓林苗給她多煮一個雞蛋她也不吃，「不用勸俺，這過日子不是這麼過的，俺天天在家呆著啥也不幹，還用吃這精貴東西？恁們也一樣，這些都留著給孩子爸。」

王慧妍偷著和女兒感慨：雖然不能認同這種思想，但在這年代里確實是事實，一家之主要是垮了，這個家就跟塌下來一樣，沒法過了。

你奶奶這樣的普通女人所想的，是這時代的主流思想。

她們是這時代偉大而又平凡的女人！

以前沒分家的時候也是這樣，老太太和兒媳婦、孫子孫女們吃的是一樣的。家裡僅有的好吃的，都要給一家之主老爺子，和上班掙錢的老三。

就連她最疼的小兒子都沒份。

老太太在的這幾天，把林影給解放出來了。

她每天的任務就是帶小三，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變小了，心理也跟著小。

以前她小時候都是看VCD、DVD，玩蹦蹦床、滑梯，大一些更是電腦、手機，現在跟著村子里的孩子們，漫山遍野的跑，藏貓貓、和泥巴、在村西邊的小河溝堵水泡子，玩的有滋有味的，一切都是新奇而又有趣的。

不過她不是真的小孩，每次玩完都會帶著小三去河邊把手臉洗乾淨，身上弄濕了也會晒乾再回家，免得被媽媽擔心，被奶奶念叨。

有老太太在，王慧妍也沒法跟她說話，只好又氣又笑的看著她像個真正的小丫頭似的，瘋跑一天回來，曬得小臉紅撲撲的。

「你再這麼下去臉上得曬出農村紅來。」這天王慧妍壓低了聲音嚇唬她。「到時候不漂亮了看你怎麼辦？」

一向愛漂亮的林影這時候卻並不在乎，「等我長大了才七幾年，那時候不興漂亮的。」

王慧妍忍不住樂著拍她的腦袋，「說是這麼說，可要真漂亮，還是有優勢的。」

當然，話是這麼說，看到女兒能這麼開心的融合到這個年代，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只有融合進來，她們才會生活得更好！

老太太住了三天就走了，她的話是「恁也坐了四天月子了，家裡又有大苗幫你，沒俺啥事了，俺去桂枝和蘭子那看一眼就回去了。恁爹和恁弟弟還在家等著俺呢！」

老太太覺得，這回雖然是早產，可比上幾回三天月子還多一天，有大苗在她又不用下地幹活，真的已經足夠了。

林賢亮一大早去生產隊借牛車，老太太是小腳，當初難為她走了這麼遠的路，回去他可捨不得再讓老太太受罪。

他不是生產隊的社員，借牛車是要出錢的，老太太把他罵了一頓，非逼著他去把牛哥退了把錢要了回來。「恁們這樣大手大腳，以後可怎麼辦？俺真是不放心，這麼多孩子呢，不知道過日子省著點，以後就擎等著扎脖吧！過幾年等大苗出門子，景國景和娶媳婦，俺看恁們咋辦？」

把林賢亮說的羞愧極了，「娘，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把錢退了。」

大隊長倒沒說別的，也理解老太太省錢會過的心思，痛快的把錢退給他。

林賢亮很不好意思，決定今天再去一趟百貨商店看看，雜瓣糖現在還不要票，多買一些回來給孩子們分一分，大隊家長的小兒子和景國差不多大……

「等咱們那頭秋收，我讓人給恁們捎信。」

老太太挎著個癟癟的包袱，和林賢亮過了河，消失在大家的視線里。

家裡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又只剩下這娘幾個。

林苗要去撿柴禾，林影看她瘦弱的小肩膀，好心的建議道：「讓景和和景國去，你累得半死也撿不了多少。」

兩個男孩子力氣要大一些，可以用麻繩綁了拖回來。

林苗嗔道：「他們還要上學，光指著他們早上晚上的能撿多少？不多撿些柴禾，冬天就得買煤燒，不夠燒不說，還費錢……」

得，我是好心，你還不領情。

「你別光去玩，帶小三去挖點野菜，再過些日子天涼了可就什麼都挖不著了……」

林影往後退了退，這個小大姐現在念叨人的本事直追老太太，簡直一流。她悄悄再退幾步，轉頭拉著小三就跑，「小三快跑！」

小三覺得很好玩，咯咯樂著跟她跑，還回頭瞅一眼，叫著，「二姐快跑！大姐追上了……」

林苗氣得直跺腳，「二影！等你回來的！」

林影笑眯眯的帶著小三去村子里那爺爺家，好話說了一籮筐，然後拿走了一大一小兩個絮籠。

小三跟在她身後，一個勁的問：「二姐，這是啥東西？二姐，這也不能吃你要這個幹啥？」

林影小手一揮，特別大氣的說：「走，二姐帶你撈魚去！」

想到奶白奶白的魚湯，她就鮮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先把大的那個絮籠送回家，她進去看了一眼熟瞅的媽媽，正想悄悄的退出來，王慧妍睜開眼說她：「又去哪瘋了？」

「嘿嘿，沒去哪，我找村子里的爺爺給做了兩個絮籠，想去捉兩條魚。」

王慧妍嗔道：「不是說了河水深不讓下河的嗎？」

「我會游泳怕什麼……行行行，我不去深水，我們去西邊那條小河溝，那裡也有魚，不過太小了，都是些小魚。」林影一看媽媽不高興了忙改口。

原也沒打算一開始就下大河的。

「你先別去撈魚，你姐是不是不在？正好，你去菜園裡把那菠菜苗，生菜苗的挖兩棵出來，趁著家裡沒有人，我試試。」

林影秒懂，「我早就想試驗了，媽媽你等著，我這就去。」

小三還在大門口撅著小屁股摳泥巴玩，看到她出來扭頭問：「二姐，現在走嗎？」

「再等一會的，你先玩著，二姐再準備點東西。」

「噢。」小豆丁轉身繼續玩泥巴，這麼一會就弄得臉上成了小花貓。

林影也不管他，去後面菜園子挖了幾棵菠菜苗和生菜苗，真的是剛發出來的小苗，她真怕手上勁一大，苗折了。

都是帶著土的小苗，往炕沿木頭上一放，她就急不可待地拄著下巴瞪著大眼睛催道：「媽媽，你快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