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孤城?
前方,光線越來越亮。
這裡,也不知道該不該還稱作暗河。
大年三十夜至今,也有一個多月了。
本是急速行駛著的高大樓船早已減慢了速度,河道依舊寬敞和平坦,根本就沒有什麼源頭,行到了這裡,越發地覺得這暗河是條運河,人工開鑿的痕迹處處可見。
運河?
林若雪心中驟然大驚,終於明白了過來。
寧親王定是回白狄的,而這運河毫無疑問通往白狄!
刻意開鑿的地下大運河,直通到了天朝帝都的西郊,寧親王究竟想做什麼!?
朝前方眺望而去,已經隱隱可以看得清楚前面那高大的閘門了,比這路途里經過的那閘門還有高不可及,逆著強烈的陽光,有股肅穆且威不可及的感覺。
他們這是到了哪裡了?
遠處,船頭,寧親王獨自一人負手而立,他已經站了很久很久了,似乎誰都不敢去打擾。
林若雪遲疑了須臾,還是緩緩朝船頭走了過去,雖然這一路來,沒少同這王爺頂嘴,耍賴,甚至大打出手,至今他身上的毒,她都沒有打算為他徹底解了,然而,她自己心裡清楚,這個老者其實很疼愛她的,不自覺總會想起小時候撫養她的那個老嬤嬤來,戒備之心,已經不是那麼強了。
聽著身後腳步聲,寧親王並沒有轉身,仍是一動不動,直視著前面的出口。
其實,半個月前經過的那大閘門便是西界的盡頭了,過了閘門便是他白狄的地盤,這一切都是二十多年苦心開鑿而出的。
「我們快到了吧?」林若雪難得有如此好的語氣,低聲問到。
「嗯,去準備準備吧,過會兒就下船了。」寧親王淡淡答到。
「到了白狄了嗎?」林若雪試探地問到。
「昨晚應該就過了天朝西疆了。」寧親王抬起頭看了看頂上的岩石,剛毅的唇畔浮起一絲冷笑。
「那這裡是?」林若雪心中雖有猜測,如今證實了,卻依舊是驚訝不已,真真是如此了。
「聽說過白狄的孤城嗎?」寧親王並不打算瞞著她,這事唐影亦是不知,多次想告知,他似乎都沒興趣。
「孤城!?」林若雪驟然蹙眉,她十幾歲起便是四方流浪,白狄的孤城那麼有名,她豈會不知道?
那是一座極其神秘的城池,位於白狄東北邊,佔地極廣,八面高牆,三方城門,另一方背後卻是萬重大山,該城東靠天朝,北邊緊挨萬重大山,似乎是獨立與白狄的統治,城內城外不相往來,有傳說城主是武林中人,武藝極高,連朝廷都奈何不了他,又有傳說城主其實是白狄王族之人,因宗族紛爭而圈地稱王,眾說紛紜,卻誰都不成入過那孤城,亦誰都不知曉孤城主究竟是何許人也。
「正是。」寧親王轉過身來,見林若雪那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你就是孤城主?」林若雪緊鎖眉頭問到。
「不是。」寧親王搖了搖頭,一臉神秘。
「那是何人?」林若雪滿腹的疑惑不解,還有一點可以肯定,寧親王既然進得了,孤城定是王族所有!白狄王族人丁沒落,除了女王鳳舞,輔政親自寧親王便再無他人了!
西界暗河同往白狄孤城,難不成這孤城是特意為這地下通道而建的?
不讓出入,謠言漫天,更是有鬼怪靈異之說,如今看來皆是有人故意散布了謠言,而這座城池裡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一會到了你便知道了,城主可是等了我們多時了。」寧親王一臉神秘地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了。
林若雪那兔子一般紅彤彤的雙眼儘是狐疑,難不成是她認識的人?
正轉身要走,卻見百里醉和歐陽晴明走了過來,這些日子來,唐夢和唐影的行蹤他們都會同她說的。
「丫頭,怎麼不陪玉邪去了?」百里醉打趣地問到,如今,已經可以這般同這丫頭開玩笑了,誰都不會再去過問玉邪到底會不會醒來。
「一會就回去陪他,唐影到哪裡了啊?」林若雪問到,情緒很平靜,似乎和以前一樣跳皮,只是,眸中少了些什麼。
百里醉和歐陽晴明皆能感覺地到,卻是道不清、說不明。
「已經入狄胡境內了,希望真的能尋到血狐吧。」歐陽晴明嘆息到。
「那唐夢呢,那太子有懷疑吧,他能找到空山吧!」林若雪急急問到。
「惜愛只說他們這幾日會回躺唐府,依我這事,沒譜!」歐陽晴明答到。
「我看不一定,殿下亦正急著找血狐,若是能撞上更好!」雖很清楚,凌司夜是未來的主子,百里醉心中卻更偏向了唐影。
「你們找血狐到底為了什麼,還有那黑勾玉!」林若雪蹙眉,認真問到,她亦知道真正的黑勾玉遺失了,那是玉邪的東西,她定是要替他尋回來的!
「林姑娘,過來收拾東西吧,快到了。」惜若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林若雪看了她一眼,便又回過頭來,等著百里醉和歐陽晴明的回答。
「先過去收拾東西吧,一會下了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百里醉說著便走開了,她所問的問題,不是他們能隨便回答的。
「你說。」林若雪看向歐陽晴明。
「怎麼現在急著好奇了?一會你自己看便知道了。」歐陽晴明亦是不答,轉身離去。
「惜若,寧親王那老傢伙向對天朝做什麼?」林若雪直接問出了口。
「林姑娘,我們都是下人,奉命行事,你若想問清楚,不妨一會見到城主了,自己問個明白,這孤城城主可是林姑娘的老朋友了。」惜若笑了笑。
林若雪心中頓時一驚,蹙著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徑自朝船艙內而去,白狄的老朋友只有一人,是因唐夢而認識的,他是幼時的好友,而她到白狄來曾身無分文地投靠過他幾回。
也是好些年沒見了吧。
那個雙腿癱瘓的男人,怎麼可能孤城城主呢?!
船的速度越來越慢了,而陽光越老越清晰,並沒有什麼出口,抬頭高高望去,只見前方那閘高大門上出現的一道裂痕,那麼高的距離,在下方看來,同一線天一樣,似乎是山體裂開的一道縫隙,很長很長。
待下人們打點好了行禮,高大的樓船早在那高大的閘門前停了下來,玉邪被小心翼翼地抬下了船,仍是靜靜地躺著,一臉安靜無比,唇畔似乎噙著一絲溫暖的笑意,俊美的五官輪廓卻是因清瘦而顯得更是菱角分明,那麼久了,這雙眸子就從來未曾睜開過一次,哪怕是一次。
林若雪在一旁緊隨,知道順利上了河岸,這才分心注意到眼前的場景了,方才遠遠見的大閘門原來不過是冰山一角。
而眼前,這是一座大水壩,不寬幾許,看不到兩端的盡頭,上方高聳入雲霄,根本很難看得請頂端,頭上陽光直射而下,壩上隔著不願便有一道寬大的石階,層層而上,如果西界里那直通地面的石階一般,延綿而上,似乎這就是出口必經之路了。
「到了嗎?」林若雪仰頭眯眼望著頂端,愣愣地問到,這般浩大的工程究竟是何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世間了的?
「和西界一樣高,上了這階梯便能達地面上去了。」歐陽晴明亦是仰著頭,好久好久沒回到地上了,連陽光的味道都那麼珍貴,這個時候,應該是清晨吧。
這時,一旁等候的小廝抬著轎子緩緩而來,皆是恭恭敬敬,領頭的一老者一身管家打扮,一臉喜笑顏開地快步到了寧親王面前。
「王爺,世子可是等了許久了,怎麼比計劃的日子晚了幾日了呀?」
「那臭小子怎麼不下來?」寧親王沒好氣到,全然沒有先前的嚴肅。
「因為女王來了,正陪著呢。」老者低聲。
「鳳舞?本王交待地清楚,不准她離開帝都的!」寧親王驟然蹙眉。
「就昨夜剛到,說是來巡視這河道的進展情況,還問起了黑勾玉的事。」老者如實說到。
林若雪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鳳舞女王竟要來了,還有世子,寧洛?
白十三呢?她認識的就只有白十三了,難道不是他?
「先上去吧。」寧親王蹙了蹙眉,朝林若雪這般看了一眼卻什麼都沒交待便上了轎子。
倒是歐陽晴明和百里醉親自安頓了玉邪,同林若雪同稱一秤轎子。
一行人被一群侍衛和隨從擁護著緩緩上了石階,這石階比西界出口的還要寬大一些,縱身是馬匹都能經過,然而林若雪卻沒有心思多去留心了。
轎子里,很是寬敞,她擁著玉邪,倚靠著,小手牽著他的大手,緩緩撫上自己頸脖上那黑色菱形玉石,仍是暗淡著的玉石,冰涼涼的,一直都有著疼痛的感覺,不會太重,也不會太輕,只是,那麼久了,似乎成了一種習慣,幾乎可以忽視了。
「臭石頭,我們到白狄了,是孤城哦,一般人可是進不來的,你再不醒就錯過了哦。」
紅彤彤的雙眸帶著先前管有的活潑的笑意,聲音很淡很淡,就只在他耳畔,小臉貼著他俊美的側臉,雙臂不由得將他摟緊。
「玉邪,你偷偷睜開眼睛來好不好,就一回,就一回好不好。」
「要不,你抱我一下,偷偷抱我一下好不好?」
……
又是輕聲同他商量,徑自地討教還價了起來,通紅的雙眸帶笑,卻是那麼無力。
給讀者的話:
沒有男女主的戲份,但這一章必不可少,玉邪應該快醒了。